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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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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智上人吻了吻香软的双,不火大炽,伸手在她下颌用力一捏。那女郎痛极,「啊」地一声轻呼,牙关立松。灵智上人大喜,奋力将舌头一顶而入,触到她绵软的香舌,但觉神魂皆醉。

此处是金人的京师,素来把汉人当作牲口也还不如,但这般在光天化之下大肆欺辱,却也极为少见。眼见二人伸手在那女子身上摸索抓捏,猥亵丑恶,不堪入目。众人无不目眦裂,个个惊咦叹息,连那些无赖地痞脸上也都有不忍之

灵智上人正大肆吐,猛然间舌上剧痛,「哇」地一声怪叫,双手将那女郎一推,跃起老高。

众人大意外,梁子翁也是莫名其妙。只见灵智上人双手掩面,口中鲜血直,顷刻间染红了手掌。梁子翁惊道:「上……上人,你怎么样……」向前踏上一步,却不敢靠近。

灵智上人向那女郎「胡胡」叫,却说不出话。那女郎「噗」地吐出一块血模糊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滚,落在灵智上人脚旁。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半截舌头,都不觉「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女郎子当真刚烈无比,被灵智上人强行探舌入口,身子虽动弹不得,嘴却无碍,竟奋力将他舌头咬下了半截!总算挣了他二人怀抱,忙穿好衣服,扶起父亲,撕下父亲衣襟,给他裹伤。

梁子翁骂道:「他妈的,臭小娘!」众人眼见灵智上人血溅当场,纷纷议论二人的不是,忽听得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

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向少女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么?」那少女红了脸转过头去,并不答话。

那公子叫道:「来来来!我来试试。」缓步走到中场。梁子翁立时脸现恭谨之,道:「是,小王爷……」说着躬身退出场子。穆易大吃一惊,心道:「这少年是小王爷,看来这些无赖都是王府里的好手,再斗下去,可要闯出大祸来。」便道:「小人父女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跟公子爷过招。咱们就此别过。」那公子笑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你放心,我决不打伤打痛你的姑娘便是。」转头对那少女笑道:「姑娘只消打到我一拳,便算是你赢了,好不好?」那少女适才被一通脚,心中羞愤死,但还是说道:「比武过招,胜负自须公平,公子请。」郭靖见这公子容貌俊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华贵,心想:「这公子跟这姑娘倒是一对儿,否则刚才那两个老头……」那公子衣袖轻抖,人向右转,左手衣袖突从身后向少女肩头拂去。那少女见他出手不凡,微微一惊,俯身前蹿,已从袖底钻过。哪知这公子招数好快,她刚从袖底钻出,他右手衣袖已势挟劲风,面扑到,这一下叫她身前有袖,头顶有袖,双袖夹击,再难避过。那少女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捷。那公子叫了声:「好!」踏步进招,不待她双足落地,跟着又挥袖抖去。那少女在空中扭转身子,左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这是以攻为守,那公子只得向右跃开,两人同时落地。那公子这三招攻得快速异常,而那少女三下闪避也十分灵动,各自心中佩服,互相望了一眼。那少女脸上一红,出手进招。两人斗到急处,只见那公子场游走,身上锦袍灿然生光;那少女进退趋避,红衫绛裙,似乎化作了一团红云。

郭靖在一旁越看越奇,心想这两人年纪和我相若,竟都练成了如此一身武艺,实在难得;又想他们年貌相当,如能结成夫,闲下来时时这般「比武招亲」,倒也有趣得紧。他张大了嘴巴,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公子长袖给那少女伸手抓住,两下挣夺,嗤的一声,扯下了半截。那少女向旁跃开,把半截袖子往空中一扬。

穆易叫道:「公子爷,我们得罪了。」转头对女儿道:「这就走吧!」那公子脸一沉,喝道:「可没分了胜败!」双手抓住袍子衣襟,向外分扯,锦袍上玉扣四下摔落。一名仆从步进场内,帮他宽下长袍。另一名仆从拾起玉扣。

只见那公子内里穿着湖绿缎子的中衣,里束着一葱绿汗巾,更衬得脸如冠玉,若涂丹。

这时那公子再不相让,掌风呼呼,打得兴发,那少女再也欺不到他身旁三尺以内。

郭靖心想:「这公子功夫了得,这姑娘不是敌手,这门亲事做得成了。」暗自代双方欣喜。又想:「六位师父常说,中原武学高手甚多,果然不错。这位公子爷掌法奇妙,变化灵巧,倘若跟我动手,我只怕打他不过。」穆易也早看出双方强弱之势早判,叫道:「念儿,不用比啦,公子爷比你强得多。」见他人品秀雅,丰神隽朗,心想:「这少年武功了得,自不是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待会便结了这门亲事,我孩儿终身有托。」连声呼叫,要二人罢斗。

但两人斗得正急,一时哪里歇得了手?那公子心想:「这时我要伤你,易如反掌,不过有点舍不得。」反腕钩出,已拿住了她踢过来的右脚。他这擒拿功夫竟得心应手,擒腕得腕,拿足得足。那少女更急,奋力足,脚上绣着红花的绣鞋竟离足而去,坐在地下,含羞低头,摸着白布袜子。那公子嘻嘻而笑,把绣鞋放在鼻边作势一闻。

穆易抢上前来,说道:「公子胜啦,请教尊姓大名?」那公子笑道:「不必说了吧!」转身披上锦袍,向那红衣少女望了一眼,把绣鞋放入怀里。

|最|新|网|址|找|回|——www.feiniaoks.com便在这时,一阵风紧,天上飘下片片雪花,许多闲人叫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穆易道:「我们住在西大街高升客栈,这就一起去谈谈吧。」那公子道:「谈什么?天下雪啦,我赶着回家。」穆易愕然变,道:「你既胜了小女,我有言在先,自然将女儿许配给你。终身大事,岂能马虎?」那公子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在拳脚上玩玩,倒也有趣。招亲嘛,哈哈,可多谢了!」穆易气得脸雪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他道:「你……你这……」公子的一名亲随冷笑道:「我们公子爷是什么人?怎会跟你这等走江湖卖解的低三下四之人攀亲?你做你的清秋白梦去吧!」穆易怒极,反手出掌,正中他左颊,力道奇劲,那亲随登时晕了过去。那公子也不和他计较,命人扶起亲随,就要上马。穆易怒道:「你是存心消遣我们来着?」那公子也不答话,左足踏上了马镫。

穆易喝道:「好,我闺女原也不能嫁你这般轻薄小人,把鞋子还来!」那公子笑道:「这是她甘愿送我的,与你何干?招亲是不必了,彩头却不能不要。」郭靖这时走入场子,叫道:「喂,你这样干不对啊!」那公子一呆,随即笑道:「要怎样干才对啊?」他手下随从见郭靖打扮得土头土脑,说话又是一口南方土音,听公子学他语音取笑,都纵声大笑。

郭靖楞楞的也不知他们笑些什么,正道:「你该当娶了这位姑娘才是。」那公子侧过了头,笑地道:「要是我不娶呢?」郭靖道:「你既不愿娶她,干吗下场比武?她旗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比武招亲』。」那公子脸一沉,道:「你这小子来多管闲事,要想怎地?」郭靖道:「这位姑娘相貌既好,武艺又高,你干吗不要?你不见这位姑娘刚才被你手下气得脸都白了吗?」那公子道:「你这浑小子,跟你多说也是白饶。」转身便走。郭靖伸手拦住,道:「咦?怎么又要走啦?」那公子道:「怎么?」郭靖道:「我不是劝你娶了这位姑娘么?」那公子纵声冷笑,大踏步走出。

穆易见郭靖慷慨仗义,知他是个血少年,然而听他与那公子一问一答,显然心地纯厚,全然不通世务,走近身来,对他道:「小兄弟,别理他,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此仇不能不报。」提高了嗓子叫道:「喂,你留下姓名来!」那公子笑道:「我说过不能叫你丈人,又问我姓名干吗?」郭靖大怒,纵身过去,喝道:「那么你将鞋子还给这位姑娘。」那公子怒道:「关你事?你自己看上了这姑娘是不是?」郭靖摇头道:「不是!你到底还不还?」那公子忽出左掌,去势如风,重重打了郭靖个耳光。郭靖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敌掌之来,没想到要闪避挡格,给他重重一掌击在脸上,惊怒集,施展擒拿手中的绞拿之法,左手向上向右,右手向下向左,双手叉而落,一绞之下,同时拿住了那公子双腕脉门。那公子又惊又怒,一挣没能挣,喝道:「你要死么?」飞起右足,往郭靖下踢去。郭靖双手奋力抖出,将他掷回场中。那公子轻身功夫甚为了得,这一掷眼见是肩头向下,哪知他将着地时右足底往地下一撑,已然站直。他疾将锦袍抖下,喝道:「你这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有种的过来,跟公子爷较量较量。」郭靖摇头道:「我干吗要跟你打架?你既不肯娶她,就将鞋子还了人家。」众人只道郭靖出来打抱不平,都想见识见识他的功夫,不料他忽然临阵退缩,有些无赖子便嘘了起来,叫道:「只说不练,算哪门子的好汉?」那公子刚才给郭靖这么拿住双腕一掷,知他武功不弱,内力强劲,心中也自忌惮三分,见他不愿动手,正合心意,但被迫还绣鞋,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得了这个台?当下把锦袍搭在臂上,冷笑转身。郭靖伸左手抓住锦袍,叫道:「怎么便走了?」那公子忽施计谋,手臂一甩,锦袍猛地飞起,罩在郭靖头上,跟着双掌齐出,猛力打中他肋。郭靖突觉眼前一黑,同时口一股劲风袭到,急忙吐气缩,已自不及,啪的一声,肋上双掌齐中。幸而他曾跟丹子马钰修习过两年玄门正宗内功,这两掌虽给打得口剧痛彻骨,却也伤他不得,当此危急之际,双脚鸳鸯连环,左起右落,左落右起,倏忽之间接连踢出了九腿。这是马王神韩宝驹的生平绝学,脚下曾踢倒无数南北好汉。郭靖虽未学得三师父腿法的神髓,头上又罩着锦袍,目不见物,只得飞脚踢,那公子却也给他踢得手忙脚,避开了前七腿,最后两脚竟然未能避过,嗒嗒两下,左均遭踢中。

两人齐向后跃。郭靖忙把罩在头上的锦袍甩,不由得又惊又怒,心想事先说好了比武招亲,这公子比武得胜,竟会不顾信义,不要人家的姑娘,而自己与他讲理,他既打人在先,又猛下毒手,要不是自己练有内功,受了这两掌岂非肋骨断折、内脏震伤?他天质朴,自幼又一直与犷诚实之人相处,对人之险恶竟全然不知。虽然朱聪、全金发等近年来已说了不少江湖上毒狡猾之事给他听,但他只当听故事一般,听过便算,既非亲身经历,便难以深印脑中。这时愤怒之余,又茫然不解,真不信世间竟有这等事情。

那公子中了两腿,然大怒,身形一晃,陡然间欺到郭靖身边,左掌「斜挂单鞭」,呼的一声,向他头顶劈落。郭靖举手挡格,双臂相,只觉口蓦地剧痛,心里惊了,给那公子抢攻数招,出脚勾转,扑地跌倒。公子的仆从都嬉笑起来,有人还鼓掌喝彩。那公子拍了拍上尘土,冷笑道:「凭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想打抱不平?回家叫你师娘再教二十年!」郭靖并不做声,了口气,在口运了几转,疼痛立减,说道:「我没师娘!」那公子哈哈大笑,说道:「那么叫你师父快娶一个!」郭靖正想说:「我有六个师父,其中一个是女的。」却见那公子正想走出圈子,这句话来不及说了,忙纵身而上,叫道:「看拳!」肘底冲拳,往他后脑击去。那公子低头避过,郭靖左手钩拳从下而上,击他面颊。那公子举臂挡开,两人双臂相格,各运内劲,向外崩击。郭靖本力较大,那公子武功较深,一时僵住了不分上下。

郭靖猛口气,正待加强臂上之力,忽觉对方手臂陡松,自己一股劲力突然落空,不由得向前扑出,急忙拿桩站稳,后心敌掌已到。郭靖忙回掌招架,但他是凭虚,对方踏实,那公子道:「去吧!」掌力震出,郭靖立不住脚,又即跌倒,这次却是俯跌。他左肘在地下力撑,身子弹起,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左腿横扫,向那公子口踢去。

旁观众人见他这一下变招迅捷,稍会拳艺的人都喝了一声彩。

那公子向左侧身,双掌虚实并用,一掌扰敌,一掌相攻。郭靖展开「分筋错骨手」双手飞舞,拿筋错节,招招不离对手全身关节道。那公子掌法忽变,竟然也使出「分筋错骨手」来。只是郭靖这路功夫系妙手书生朱聪自创,与中原名师所传的招式不同。两人拳路甚近,手法招术却是大异,拆得数招,一个伸食中两指扣拿对方腕后「养老」,另一个反手钩擒,抓向对方指关节。双方各有所忌,都不敢把招术使实了,稍发即收,如此拆了三四十招,兀自不分胜败。雪片纷落,众人头上肩上都已积了薄薄一层白雪。那公子久战不下,忽然卖个破绽,出前,郭靖乘机直上,手指疾点对方口「鸠尾」,心念忽动:「我和他并无仇怨,不能下此重手!」手指微偏,戳在道之旁。岂知那公子右臂忽地穿出,将郭靖双臂掠在外门,左手接连嘭嘭两拳,正击中他的眼。郭靖忙弯缩身,发掌也向那公子里打到。那公子早算到了这招,右手钩转,已刁住他手腕,「顺手牵羊」往外带出,右腿在郭靖右腿面骨上一拨,借力使力,郭靖站立不定,咕咚一声,重重地又摔了一跤。

穆易双手由女儿裹好了创口,站在旗下观斗,见郭靖连跌三跤,显然不是那公子对手,忙抢上扶起,说道:「老弟,咱们走吧,不必再跟这般下胚子一般见识。」郭靖刚才这一跤摔得头晕眼花,额角撞在地下更是好不疼痛,怒火大炽,挣穆易拉住他的手,抢上去拳掌连施,狠狠向那公子打去。

那公子真料不到他竟输了不走,反而愈斗愈勇,跃开三步,叫道:「你怎还不服输?」郭靖并不答话,抢上来继续狠打。那公子道:「你再纠不清,可莫怪我下杀手了!」郭靖道:「好!你不把鞋子还出来,咱们永远没完。」那公子笑道:「这姑娘又不是你亲妹子,干吗你拼死要做我大舅子?」这句是北方骂人的话儿,旁边的无赖子一齐哄笑。郭靖全然不懂,道:「我又不认得她,她本来不是我亲妹子。」那公子又好气又好笑,斥道:「傻小子,看招!」两人搭上了手,翻翻滚滚地又斗了起来。

这次郭靖留了神,那公子连使诡计,郭靖尽不上当。讲到武功,那公子实是稍胜一筹,但郭靖拚着一股狠劲,奋力剧战,身上尽管再中拳掌,却始终斗不退。他幼时未学武艺之时,与都史等一群小孩打架便已如此。这时武艺虽然高了,打法仍是出于天,与幼时一般无异,蛮劲发作,早把四师父所说「打不过,逃!」的四字真言抛到了九霄云外。在他内心,一向便是六字真言:「打不过,加把劲。」不过自己不知而已。

这时闻声而来围观的闲人越聚越众,广场上已挤得水不通。风雪渐大,但众人有热闹好瞧,竟谁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