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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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包藏在峡谷里面，然后说:"走吧。我们走十分钟，歇十分钟。别跟我争。"

"我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弱。我在你左边走吧，那样就可以把你当拐杖了。"莫丹心想，把女人比作拐杖，是最无别的比喻。如果这个的男人能把她当成一段木头，可能更好。

他们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她的营地。这两个小时可以说是她生活中最难捱的经历之一，并将永远保留在她的记忆中。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做一木头的想法，不久，这种想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上路后，雷利的话很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清楚地看到每走一步他要付出的努力。他身上有股绝不服输的倔劲儿。有人说了解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和他上，可她却发现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她胡思想着。用肩膀支撑着他的大部分体重，他们艰难而又缓慢地向砾石走去。茫茫沙漠里，她几乎是拖着一个腿上受伤的男人一步一步前行。

子弹还在他的腿上吗？她甚至懒得去想。当务之急是尽快到达营地。

他们来到平地上，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她觉出雷利也站直了些，这让她酸的肌轻松了不少？桌亮艘话涯悦牛逞频厮担？天哪，我真恨这样…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就像一个喝了三天三夜的醉汉，歪靠在你身上。"

"幸亏我身高五英尺十英寸，而不是五英尺二英寸。"

"我就喜高个子的女人。"他冲她意味深长地咧嘴一笑。

他有点站不稳。突然间她火冒三丈，矛头所向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你倒是喜，可我不喜高个子男人。想歇一会儿吗？"

"不想。我要是现在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莫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高个子男人？"他因过度？停ひ粲械闼谎疲煞⒆陨畲Φ墓裁簦钏牧恕栈鸬厮怠？雷利，明天早晨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我们面临着最糟糕的情况，又一道斜坡峡谷。我的营地之所以非常隐蔽，就是这个原因。还是少说些没用的吧。"

""最糟糕的？"他说，"我不信还会有更糟的。能给我来点喝的吗，直说吧，有威士忌吗？"

"现在喝威士忌再傻不过了。"

"你是不是在学校当过老师？"雷利疑惑地问，"你让我想起了卡莱特小姐，她的眼睛真贼，一眼就看出你的数学书下面藏了本小人书。她的嘴巴像刀子，训起人来可狠了。"

"哎，"莫丹不耐烦地说，"真拿你没办法，走吧！"他歪着嘴笑着说:"幽默一点嘛，宝贝儿！"

"谁是你的宝贝儿？"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你也太严肃了。"他仍然乐呵呵地说。

他干吗要用这种雕虫小技把她得心慌意？胳膊明明抱着她的肩膀，却硬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吧，就算无所谓。她尽力忍耐着问:"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走？"

"那还用问？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就多谢了。"她不无讽刺地说，同时觉出他的胳膊又回到她的肩上。他们穿过斜坡峡谷时，雷利一声没吭，但是莫丹却揪心地听着他那呼哧呼哧的气声和右脚碰在岩石上时发出的痛苦呻。而她受到的远不止这些。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他包裹着，他的骨顶着她，隆起的肋骨挤着她，以及当他疼痛难忍时用手指使劲抠着她肩膀。他的衬衣被汗水浸透了、而衬衣下面是更实在的男身体和气味。她觉得他好像深深植入到自己身体里了。这让她非常不安。

要冷静，莫丹，她告诫自己。马上就要到了。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溪谷。"还有一百码。"她说。

雷利咕哝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在她的帮助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那些杂的丛石，直至抵达岩壁的凸出处。"看，这就是我的帐篷。"她的声音由于负重而微微颤抖。

最后几分钟，他越来越重地靠在她身上、因为支撑着他。她的肩膀和手腕酸疼不已，膝盖也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是说我马上就能坐下，不用走了？"莫丹使出吃的力气，半拉半拖地好不容易才把他上斜坡。"是的，"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坚持一下，我把帐篷的拉链拉开。"他已经快不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我睡外面就行。"

"你想和蝎子、响尾蛇做伴？那怎么行。还是进去吧。"筋疲力尽的雷利，已无力争辩。莫丹小心地把他放低。由于用力，她浑身肌紧张地哆嗦。她听见他重重地倒在睡袋上，大口大口地着气。她也爬了进去，拉好帐篷拉链，打开手电筒。借助小小的亮圈，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

他的头发乌黑发亮，颜和她背包的皮带差不多，眼睛像沙漠的天空一样湛蓝湛蓝，鼻子略微弯曲，下颌上有一道清晰的线，棱角分明的颧骨和脸颊最能说明这个男人的格。总之，他给人以坚忍不拔的觉。莫丹解下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他。

他接过来喝了个够，然后把水壶往旁边一放，枕着一只胳膊，"总算安全了。"

"是啊，从上面看不见这儿。我在这里宿营了四年才找到这个地方。"她的声音抖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雷利强挣扎着坐了起来，抓住莫丹的一只手，艰难地说:"谢谢，莫丹，没有你，我恐怕就没命了。"听了他的话，她皱了皱眉。手电的亮光照着她紧闭的嘴，和眼睛下面淡蓝的眼晕。深邃碧绿的眼眸，眉宇间出几分傲气；一头红的鬈发蓬蓬，像一个光环；鼻梁秀气、笔直，两片薄薄的嘴轮廓清晰，还有极富个的下颌？桌帕苏抛欤瓜胨凳裁矗从直丈狭恕？br>莫丹没注意到这些。她在模模糊糊地想，真奇怪，刚才整整两个小时，她硬是过来了，怎么现在被他的手握着却直想哭。

她痹篇他的目光，"你饿了吧？我先去烧点水，给你洗洗腿。"

"莫丹，看着我。"她不得不抬起双眼。"你救了我的命，"他深邃的蓝眸直视着莫丹。"几个小时里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是我见到的最勇敢的女。不，我一点也不饿，就是饿，现在也不想吃。"她回手，"这算什么？如果我见死不救，还有良心吗？"她小声说，"我去生火烧点热水来。"仿佛用尽了仅有的一点力气，他倒在睡袋上，闭上眼睛。莫丹帮他解开鞋带，下靴子，用她最厚的一件衣叠成一个枕头，给他枕上？桌牧成下冻鲆凰扛屑さ男θ荨dつ芨醯剿粽诺纳硖逭ソニ沙谙吕础蜕担？子弹从我的右侧飞过，从后面反弹到我腿上。你要帮我取出来。"好吧，她边想边去外面生炉子。外面明月高悬，月光如水，悬崖投下黑逃陟般的影，星星在沙漠的夜空中闪烁。波士顿从未有过如此明亮的夜晚。要是在波士顿，也许这会儿她正在自己的浴室里，下那双价格不菲的皮靴，准备洗澡呢。

她烧好一小壶水，拎回帐篷？桌丫帕耍掳吐裨诿吕铮こさ慕廾抢邝詈诘钠し羯稀dね蝗环薹薏黄降叵耄耗悴皇俏倚哪恐欣硐氲哪腥恕蚁不段挛亩拧⒈虮蛴欣瘛⑿郧槲潞停裎腋改改茄娜耍憷桌ず豪飨袷裁矗磕敲创直┥病⒙嵛蘩瘛？br>怎么搞的？莫丹默默地问自己。你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找男人。他是什么人、像什么与你何干？明天你去索来尔求救，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