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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4【逍遥游第一】初夏夜裡的山路上,天空万里无云,凉风徐徐,正是夜游的好天气。他大开四面车窗让深夜的风恣意地在车内
窜,夜本该是静的,他一反往常地把音响给关了。可是如此一来夜风刮在后视镜上呼呼作响的声音却变得扰人,连草丛裡传出来的虫鸣都搅得心烦。
开车的是身穿白t恤的沉御风,圆胖的脸型配合短小的身材给人的
觉是亲和有馀但帅气不足。今天是星期三,每个星期三的晚上都固定是他跟胡蝶约会的时间。有时候到pub裡去喝酒,有时候去看电影逛街,天气好的话,就到郊外走走。这条山路的上坡路段有一个转弯处,刚好可以看到整个台北的夜景和澹水河的出海口,他们习惯坐在离开道路不远的一棵大树下细数脚下这座城市的灯光。
「快到了,今天天气真好,一定可以看得很远。」胡蝶如往常一样的兴奋。
「嗯。」沉御风则是一整晚都没开口。
虽然车外的风不停的灌进来,可是车子裡还是闷得令人发慌。车子的振动让后座的酒瓶碰得乒乒乓乓响。沉御风喝酒,平时就把啤酒当饮料,胡蝶老是想不透这种苦苦的可乐到底有什麽好喝。
「你刚才去买了几瓶?」胡蝶伸手到后座去调整酒瓶的位置,想让它们安份一点。
「六瓶。」
「太多了吧,你等一下还要开车怎麽买那麽多。」沉御风没再答话。胡蝶知道他酒量很好,自己的担心就好像怕河把大海给灌
了一样多馀。不过他若只是喝酒也就罢了,胡蝶最受不了的是他打开瓶盖时双手抱着瓶口勐
的那副模样,活像个磕药的
毒犯。沉御风跟她解释说,如果一瓶啤酒是六十块,开瓶后冒出来的这股啤酒香就值五十五,等到啤酒开始跟空气接触了,它就会慢慢慢慢变苦,到后来甚至苦得让人难以下嚥。
胡蝶心裡想着:「六瓶,那就是说,我等一下要看他六次囉,还好他不会在其他朋友面前做这种的举动,否则人家还真的以为他在
毒。」车子来到
悉的转弯处,沉御风很
练地把车子靠在转角的最高点。两个人一下车就习惯
地先往大树那边望过去,这个地方很少人知道,而且他们都是星期三来,很少会有人佔了他们谈情说
的好位置。
不过,去年某次来赏夜景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对情侣正在大树下做,让二人大
眼福,看得慾火难耐,连夜景都还没开始赏就忍不住就在车上做了起来。更刺
的是做完抬头一看,那对男女就站在挡风玻璃前对着他们比起大姆指,害胡蝶羞得差点要藏进后车厢裡。
「今天不下去了。」沉御风半坐在引擎盖上。
「为什麽?树下有人吗?我看看。」
「没有,我只是不想下去,我们到车顶上吧!」
「什麽?车顶上?」胡蝶叫了出来。沉御风平时点子就多,往往突发奇想,让胡蝶又惊又喜。
「太危险了吧,车顶那麽高,掉下来怎麽办?」
「不会啦,有我在,怕什麽?来!我先帮你上去。」沉御风每次遇上麻烦都是这麽说的,胡蝶刚开始半信半疑,只觉得这人自负得还蛮可,不过跟他
往的这几年来倒也真的没什麽他不能解决的事。
「好嘛,从哪裡上去?」胡蝶嘟着嘴,四面打量着车子不知从何处往上爬,沉御风自己先爬上引擎盖,然后伸手去拉胡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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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短裙才好啊!」沉御风让胡蝶从挡风玻璃往上爬,他则在下面趁机摸了一把股。
「喂!狼,竟敢吃我豆腐,我要叫警察来抓你。」
「哈,你叫啊,荒郊野外的,哪裡来的警察。」沉御风一面说,一面很练地在胡蝶的两腿间抠了一下。
「啊喔!你这样来我会摔下去啦!」
「不会啦,有我在,你四隻脚抓好就不会掉下来啦!」
「我又不是小猫,哪裡来的四隻脚?」
「那不然你用你的盘
住车顶也可以。」
「我哪裡有、、盘?」胡蝶脸颊一红,大叫:「沉御风!你这个低级的烂货!」
「嘻嘻……」沉御风三推四拉硬是把胡蝶上车顶,带着胜利的笑容从引擎盖上跳下,对着趴在车顶上的胡蝶做了一个鬼脸,一阵嘻闹让他暂时忘掉在心裡演练了数百次的台词。不过,等他一把头伸进后座车窗要去拿啤酒的时候,心又沉了下来。没错,他平常是不喝这麽多的,但是今晚,他想喝醉一点。
沉御风拿了酒爬上车顶,他来这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台北市,原本左前方被树挡到的部份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打开瓶盖,只见一缕白的烟雾在瓶口盘旋,沉御风双手捧着绿
的瓶身,「
~~」一股清凉的啤酒香从鼻尖一路传至后脑勺,胡蝶喜
见他此时双眼微闭,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样,只是这回少了平
那轻扬嘴角的笑容。
「好喝吗?」胡蝶习惯他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这样问他,或许是期待有一天自己能被他说服吧!
「嗯!」但是她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样轻描澹写,丝毫没有想要说服她接受的意思,沉御风曾经告诉她,与其你听人家讲十次,不如你敞开怀亲身去经验一次,不过只是喝酒嘛!胡蝶其实有试着喝过一次,又苦又辣,实在不觉得这东西有什麽好喝。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躲在路边偷窥人家在那棵树下做?」胡蝶远远看着那棵大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那哪叫偷窥啊?我们在车裡做,他们跑来看才叫偷窥,他们在树下正大光明的做,我们正大光明的看,不算偷窥。」
「喔,那在车顶上做被看到也是活该囉?」胡蝶顽皮地吐个舌头。
「噗~~」沉御风一口啤酒了出来:「咳咳咳!谁说要在车顶上做?」沉御风「咚」一声跳下车又从后座拿了一瓶啤酒,他发现从车窗爬上来比较快。沉御风点子虽然多,但是它从未想过要在荒郊野外做那档事,更别说是在车顶这种显眼的位置。何况他今天要跟胡蝶讲一件事……
胡蝶是在沉御风公司楼下卖午餐便当的小贩,一个大保丽龙箱子装着的午餐便当放在凳子上对着骑楼裡的路人叫卖,三年前沉御风刚进这家公司,因为最资浅所以中午常常被上司ㄠ去买便当。胡蝶的摊子每天都挤
了客人,一则是她的饭菜料好实在,但更
引人的是她那天生的好身材以及永远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
沉御风就跟其他顾客一样,每到中午就要光顾她的午餐便当,不一样的是,他总会在吃完饭之后的午休时间带着两杯咖啡回来帮她收摊子,于是这两个人就走在一起了。
「太多了吧,你已经喝第四瓶了耶!」胡蝶看着沉御风上上下下一瓶接着一瓶,虽然明知他不容易醉,但平时很少看他喝那麽多酒,心裡还是有点担心。而且他一喝酒整个人就沉默下来,喝得越多话反而越少,这夜裡的空气彷彿以他为中心慢慢地凝结起来。胡蝶也开始意识到今晚的他似乎不太寻常,隐隐觉得这片刻的宁静其实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兆。
「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沉御风低着头,左手拿着半瓶酒,右手将胡蝶搂得好紧。夜风凛冽,宛如挟带刺骨的冰雪袭向胡蝶,仅管酒浸润过的
膛更为温热,但却无法融化结成冰柱的眼泪。
「是她吗?」
「嗯。」
「下个月?为什麽……」
「阿嬷上个月过世了。」为什麽这麽快?为什麽这麽荒谬的理由?婚姻不是应该很漫的吗?胡蝶知道这一切的疑问都是多馀的。当
上他的时候早就已经明白,他并不属于自己。
沉御风在明星高中毕业之后顺利地考进一的国立大学,刚认识胡蝶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公司裡的小职员,但他对事对人成
干练的能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青年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三年来随着职位的节节高升,胡蝶只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但在他面前胡蝶永远都只有祝福。
「恭喜你们!」
「我……」沉御风拿起那半瓶酒喝了一口,不知是这一刻实在太长,还是心裡的痛楚在作祟,这口酒竟然苦得难以下嚥。他随手把半瓶酒扔了出去,让这苦酒在台北的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你要不要喝?我再下去拿。」
「不要。」胡蝶整个脸埋在沉御风的口轻柔的磨擦着,她把沉御风抱得好紧,深怕将来再也没有这样拥抱的机会了。
夜深风冷之中只见两人紧拥并试着以回忆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