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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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没有子嗣,不可能和诞下皇子的嫔妃一样被接去儿子封地享清福,只能孤零零的住在长乐中,一住就是十年。虽然宋暨时常会过来请安叫声‘母后’,但彼此没有血缘,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太后没有干政的权势资历,往后的道路基本上一眼就看到了头——约莫就是四五十岁郁郁而终合葬皇陵,在史书上记录一笔便翻了过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檐角亮起了灯,为数不多的
女在长乐
内穿行,将一盘盘
美膳食端到客厅之中。
屋里放着暖炉,身着华美装的太后侧卧在软塌上,左手撑着脸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
女下着棋,裙摆搭在软榻上,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出一双小巧
靴和细腻脚踝。
可能等的久了有些困乏,偶尔还轻掩嘴打个哈欠。
倒不是太后嗜睡,而是呆在长乐‘颐养天年’,
本无事可做,寻常时候天黑就睡了,多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
算了算时间,太后朝着殿外看了一眼:“巧娥,许不令怎么还没过来?”巧娥跪坐在软榻旁边,在棋盘上落子后,柔声道:“其实……太后不该叫许世子进的。”
“嗯?”太后抬起眼帘,打量巧娥几眼,略显疑惑。
巧娥是太后的贴身丫鬟,在淮南长大,自幼受到的教导,便是帮助自家小姐在王侯、皇的后宅中争宠出谋划策,分析局势的能力自不用说。
巧娥稍微酝酿了下,才开口道:“坊间盛传‘有藩王图谋大统’,至于是哪一位藩王没有明说,但肃王兵权最重,指的是谁不言自明。而朝堂上又有人说‘圣上想削藩’,虽然圣上从未表这个心思,但谣言不会无风自起。”太后略显慵懒的“嗯~”了一声,示意巧娥继续说。
巧娥仔细想了下:“这两个传言,都在挑拨圣上和藩王之间的关系,背后藏着什么婢子也说不清,但必然不是小事……我萧家横跨三朝世代为相,位置很特殊,太后亲近许不令,若是被朝臣猜测我萧家刻意拉拢肃王……”巧娥明显是在提醒太后不要随便站队,万一站错队可就麻烦了。
可太后早就没了染指朝堂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把棋子丢入棋篓:“萧家管事的是我二哥三姐,本十年前嫁入
中便是宋氏的人了,叫许不令过来吃饭只是寻常人情世故,随他们
猜去。”巧娥犹豫了下:“还有……我萧家涉及甚广,许世子渭河遇伏,还中了已经绝迹的锁龙蛊,背后的势力必然不小……”太后神
微凝,手肘撑着软榻抬起上半身,蹙眉思索了下:“你是说毒是我萧家下的?”巧娥一个趔趄,连忙抬手晃了晃,焦急道:“太后,莫要说这些,被人听到可就麻烦了……我萧家又不是马前卒,从来谋定而后动,岂会干这种落人口实的事儿。”太后眨了眨眼睛,又重新侧躺在了软榻上,略显无奈:“那不就得了,本
自有分寸……”闲谈之间,
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女走到殿外,轻声道:“太后,许世子到了。”太后提起了几分
神,起身准备出门
接,走到一半又停下,从软榻旁拿起铜镜打量几眼。
巧娥连忙走到跟前,将发髻的少许凌收拾整齐,又把
裙捋平,这才跟着太后一起出了门……
————话分两头,下午时分,大业坊的后街上,行商走卒来来往往,赌坊勾栏刚刚准备开门。
祝枝孤零零的在街道上转悠,时而跑去青石巷附近看一眼,只可惜这两天许世子一直都没再过来。
年仅十六岁的姑娘家,又本来就没什么心眼,祝枝自然是想多了,觉得是不是前天不告而别,惹许世子生气了。
她只是个市井出生的小捕快,连江湖人都算不上,地位和藩王世子天差地别,见了面说话都该小心翼翼,怎么能和许世子耍小脾气……
可许世子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不过来找她了……
祝枝圆圆的大眼睛里明显有几分失落,在街上转了两圈后,便走到了街角的一个屋檐下,蹲在台阶上,折了
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虽然年纪不大为人开朗,可祝枝并不笨,等了两天许不令没过来后,心情便越来越
抑。
回想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先是在后街上拔剑相助、又在小巷中英雄救美、去白马庄大开杀戒、进入案牍库……
所有的事情好像是巧合,可明显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穿在一起。
从酒楼前遇见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进案牍库’这个目的而发生……
许世子……会不会是在利用我……
念及此处,祝枝心中猛的颤了下,手上的小树枝
断了,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会的不会的……
祝枝摇了摇头,‘嗤—’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许世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利用她呢。
可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她……好像没用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心头,祝枝不知为何,鼻子猛的一酸,紧紧抿着嘴,略显稚
的脸颊望向了后街的尽头。
怔怔看了很久,街面上人来人往出现了残影,那个一袭白衣的俊朗公子依旧没有出现。
祝枝咬了咬下
,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小树枝,继续画圈圈。
没画多久,踏踏的马蹄声忽然在面前停下了。
祝枝浑身微震,猛地抬起头来。
只可惜,惊喜的眼神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刘猴儿和王大壮牵着三匹马,低头看着蹲在屋檐下的祝枝,略显疑惑:“
枝,你怎么哭了?”
“没哭……眼睛进沙子了……你们来做什么?”刘猴儿摊开手,略显莫名其妙:“今天去城外的驿站查案,哥哥俩在衙门外面等了半天你都没来,再不走得被统领骂了。”祝枝才想起这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便闷着头翻身上了马,也不说话,回头再次看了眼街道尽头后,便“驾~”了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刘猴儿和王大壮也摸不清小女娃心思,当下便紧随其后,朝着城外行去。
后街茶摊旁,两个带着斗笠的江湖客对视一眼,在马匹的身影快要消失后,丢了几个铜板在桌面上,先后起身解开了拴马桩上的缰绳……
而另一个茶摊旁,一个正在闷头喝茶的汉子,在两个江湖客的身影快消失后,丢了几个铜板在桌面上,起身解开了拴马桩上的缰绳……
------------第六十章才华横溢寒风簌簌,灯摇曳。
天刚黑下来,皇城亥时关门,约莫就是九点左右,时间还算充裕。
许不令进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和太后促膝长谈的意思,吃个饭就出来,说不定还能去仙斋芝淘点胭脂水粉。
倒不是许不令自己要用,今天下午他觉得陆夫人不太对劲,以陆夫人的手艺不可能做出那么难看的袍子给他穿,而且还是在他要入见太后之前拿出来。
虽然不明白缘由,不过以许不令的经验来看,事后陆夫人肯定又要幽幽怨怨好几天,不准备点心意恐怕很难身。
胡思想间,许不令在皇城外下马,已经有
女在皇城外等候,旁边放着一张步辇。
许不令把马给了
门守卫,登上步由太监抬着进入了
门……
-----皇城占据了五分之一个长安,内官、女、嫔妃、护卫等等,恐怕住了近万人。太后自然不可能住在宋暨的后
之中,长乐
位于皇城东侧,是一座单独的
殿群,又称东
。
长乐占地很大,但因为太后没有子女,冬
之下,有些人影萧条的意思。
与雌伏巨兽般的殿廊桥想比,一个步辇两三
女显得很渺小,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小点在白石大道上缓慢移动。
皇城最高的建筑是太华金殿,而金殿顶端的飞檐之上,一个身材清瘦的老太监,双手拢袖半眯着眼,如同雕刻在金殿屋脊上的瑞兽,纹丝不动。
看着步辇进入了永乐后,身着红袍的老太监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金殿顶端,几个起落间,来到了天子的御书房外,对着窗侧照应出来的侧面人影,微微躬身:“圣上,肃王世子去了永乐
。”御书房内光线比较昏暗,只在御桌前点着一盏青灯,墙壁女子的画像下燃着三炷香。
身着常服的宋暨坐在御案前,看着手中一张诗稿,双眸带着几点温柔,似是再回忆过往。
听闻贾公公的声音,宋暨回过神来,放下诗稿,平淡道:“来就来了,母后未曾执掌萧家,对朝政时事的了解也不多,可能只是在中呆的久了,想找人闲话家常……”贾公公缓缓点头,稍微犹豫了下,轻声道:“贤妃和淑妃,也在
中呆了很久……”这也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前些年皇后病逝,宋暨未曾立后,虽然有两位皇子,但母妃的出生都不算太好难以立后,算是庶子。贤妃和淑妃出身望族,诞下子嗣后便可顺理成章立后册封太子,给朝臣吃下一颗定心丸,免得朝文武干瞪眼不知
后该辅佐谁。
只可惜,御书房内的宋暨并没有吩咐贾公公通知两位苦等的妃子侍寝,稍微沉默了片刻后,忽然传出一阵轻声念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宋暨的声音原本沉稳厚重,此时却带着几分颤音,念到最后已经听不清声音,只剩下一声幽幽叹息。
贾公公微微眯眼,长年伴随天子身边,自是知晓宋暨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躬身一叹:“圣上,这首词,倒是世间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