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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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枝小时候,她爹就常说一句话‘入了江湖便没有回头路,哪有什么快意恩仇。’以前祝
枝还不太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些——仇是报不完的,恩情也是还不完的,杀个人或者给笔银子顶多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死去的亲友永远活不过来。
祝枝跟着队伍走走停停,在城外的墓地停下,看着棺木下葬。这片墓地是朝廷划过缉侦司的,在英烈冢附近,里面埋的狼卫足有上千人,能埋在这里,对狼卫来说也算个体面的归宿,总比江湖人曝尸荒野强。
祝枝料理完后事,便回了缉侦司,知晓许不令短时间内不会过来,她也没有再去酒铺附近等。
因为承庆殿的事儿,缉侦司上下都知道了她和萧庭、许不令认识,不过狼卫长年在京城走动,认识几个王公贵子并不稀奇,祝枝也只是说碰巧遇上,白捡了个大功劳,因为不是负责监察王侯的暗桩,倒也没引起多大反应,顶多觉得她运气好罢了。
祝枝形单影只没有队友,但职位在身也不可能闲着,便来到缉捕房看看有没有小差事,或者给她安排的巡街送信的活儿。
中午时分,缉侦司的狼卫大都出去了,衙门里人很少。
祝枝走过衙门内的甬道,
面便瞧见副使刘云林往过来,背着手面向威严,似乎没注意她这小狼卫。
官职高低的缘故,祝枝连忙抬手抱拳行礼:“参见刘副使。”刘云林偏过头来,似是才发现祝
枝,点头示意后,便继续行走,只是走出几步,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诶!你等等。”祝
枝正准备继续前行,闻声回过头来重新站好:“副使有何吩咐?”------------第八十二章踏破铁鞋无觅处刘云林背着手走了回来,轻轻叹了口气:“你叫祝
枝是吧?刚进天字营,本官差点没想起来……今天可有差事在身?”祝
枝眨了眨眼睛,抬手道:“并无差事在身,副使可是有要事
给卑职去办?”
“也不是什么要事……”刘云林背着手叹了口气:“前几王监察过来打招呼,说是十年前一名狼卫的抚恤银子数额不对……唉!我缉侦司岂会贪死去兄弟的抚恤银,也不知谁告的黑状,闹到了御史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说不清楚,你既然没事,就去案牍库翻翻,好像叫林
,昭鸿二年
天死的,案牍库应当有记录。”
“诺!”祝枝正愁无事可做,当下自然领命,快步跑去了案牍库。
案牍库占地极大,多年下来储存的各类卷宗不下数十万,为了腾地方,除开个别极其恶劣的血案要案,余者暂时无用的案卷全部封存进箱子里,等哪天遇上了再翻出来查阅。而狼卫随手携带的‘无常薄’,记载了狼卫办案的经历,重要不言而喻,因此也封存在案牍库中。
祝枝来到案牍库后方的大库房,上千口箱子整齐堆放在其中,上面都贴着封条写着时间种类,旁边放着灭火的物件。
狼卫发放抚恤银子是按照功劳算的,最先找的肯定是记载过往履历的无常薄。堆放无常薄的箱子倒是很好找,可十年下来,狼卫都换了几茬,十年前‘铁鹰猎鹿’又死伤无数,光是箱子都有几十个,堆起来和小山一样。
“我的天……”祝枝一阵头疼,暗道:怪不得刘副使愁眉苦脸,这还不得翻到明年去……
可差事接下来,再苦也得干,总不能让上司换个人。
祝枝深深
了口气,便
起袖子,爬上了堆积如山的箱子,一个个的查看,然后抱下来放在一边。
箱子里的书籍,可一点都不轻。
祝枝很快便汗
浃背,
脯起伏不定,衣襟上
是灰尘,再搬开二十多个箱子后,总算从最底层找到了‘昭鸿二年
’的箱子。
祝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把箱子抱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扫了扫上面的灰尘,揭开封条打开箱子。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制式册子,封皮上是隶属部门和姓名。在狼卫任职,不可能一辈子只用一本册子,写了就换下一本,每个人都有好多本码放在一起。
祝枝擦干净手后,一本本的拿起来查看姓名,不是便放在一边,有些册子上还带着血迹或者灼烧痕迹,显然是从尸体上翻出来的。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终于在箱子中间发现了‘天巧营林’的册子,只有两本,说明在职时间不长就死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繁琐了,得把生平履历总结下来,干了什么事立了多少功劳。
祝枝找来了纸张笔墨,坐在桌前翻开册子,一页一页的查看记录。
从册子的记载来看,这个林前辈也是从巡街做起,破了几庄不大不小的案子,然后进入天字营,和大部分狼卫的履历差不多,没有出奇之处。
祝枝把衙门盖章确认的案卷抄录下来,一写就从中午写到了黄昏。
饿得饥肠辘辘之时,祝枝总算翻到了最后一页,正准备松口气伸个懒
,余光却在
篇字迹之间发现了一行记录:昭鸿二年正月初八,自长安押送锁龙蛊前往幽州,临行时与内库掌事贾易核对,无异样。
祝枝浑身猛的一震,眼睛挣得圆圆的,连忙将册子拿起来查看,确定上面写的是‘锁龙蛊’后,才
出几分惊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祝枝没想到在甲子库都没找到的线索,竟然能从死去狼卫的记录中发现。
想到许世子得知这个消息的高兴模样,祝枝
动的小脸儿通红,恨不得现在就起身跑去找许不令告知这个消息。
好在理智还是占了上风,祝枝知道这‘漏网之鱼’牵连有多大,左右打量几眼见库房里无人后,才小心翼翼翻看册子。
只可惜册子上记载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个,按着狼卫执行任务的习惯,押送东西出发前核对,送达后必然还要核对盖章,上面只写了出发没写送达,说明途中出了岔子。
祝枝一阵失望,只有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很难看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
她拿起笔在舌尖上
了
,从宣纸上撕下一溜小纸条,一字不落的把记载抄在了纸条上,然后卷起来拉开衣襟,把纸卷儿
进肚兜里面夹住。
低头看了看,又晃了晃,还站起来跳了跳。
确定不会掉下来后,祝枝才收起了册子原模原样放好。
接下来祝枝便再无疲惫,浑身上下都充
了干劲儿,顺藤摸瓜找到了存放狼卫死伤情况的案卷,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寻找,直至晚上案牍库快要锁门了,才到底林
身死之时的记载。
只可惜,狼卫肯定不能写自己怎么死的,殉职记录的卷宗由衙门里的主薄核实后书写,明显事后动了手脚。
案卷上只是寥寥写着一行:天巧营林,昭鸿二年正月初八运送器物前往幽州唐家堡,途中身染恶疾不治而亡,经查无异。
祝枝
眼失望,不过她也明白此事牵连有多大,缉侦司可是当今圣上的耳目,能把‘锁龙蛊’的出处线索在案牍库中抹的干干净净,连甲子库都找不到,诸多主官却默不作声,那背后是谁就不用猜了。
祝枝将这些明显篡改过的东西记录下来,便不动声
的拿着一大摞纸张出了案牍库,将这些东西
给衙门主薄复命后,便下班回家,直至夜深人静之时,才无声无息的从窗口翻了出去,潜入长安城的夜
之中……
------------第八十三章浑身是胆松玉芙年关将近,长安城乌云遮天,北风扫过万千楼宇,一场大雪再次落了下来。
许不令放下敲钟的雕龙撞柱,在钟鼓楼边缘的小案旁坐下,研墨执笔,抄了半篇《学记》,便又将笔丢到旁边,百无聊赖之下,看着眼前的巍峨长安发呆。
说是足,其实也没人看守,想出去随时都可以,不过短时间内,许不令可没有出去
的心思。
外面风头正盛,到处都在传唱几首诗词,国子监外还有一帮子花痴小姐堵着。
而里的太后娘娘显然发火了,每天都会让
女过来邀请许不令进
一叙,连萧庭都被使唤过来请人。
萧庭过来的时候哭无泪,差点就跪下了,哀声道:“许不令,我叫你叔,你就去趟
里吧。姑姑她疯啦,在
里支了口大锅,我还以为要杀猪,结果姑姑说请不动你,就把我炖了……我才十八啊……”许不令听见后
脸黑线,更加不敢出门了,以天子
足为由霸占了钟鼓楼,说啥都不离开,炖萧庭关他
事,炖了就炖了。
至于大玥的天子,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许不令入京是以求学的名义,天子从未说过把藩王世子当人质,也没说过不让许不令离京,即便真的有所谋划,也不可能因为几首诗词一惊一乍,若是天子的想法这么好判断,陆夫人也不用让许不令想方设法藏拙了。
————踏踏——大雪纷飞中,轻微的脚步声自钟鼓楼内响起,惊醒了蹙眉思索的许不令。
回头看去,楼阁的门后,身着袄裙的松玉芙悄悄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
雪比较大的缘故,松玉芙身上的火红披风上落了些积雪,双手放在后似乎藏着东西,青稚的小脸儿冻的红扑扑的,瞧见他回头后,又连忙缩了回去,继而便是‘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
许不令本就闲的放荒,这几天松玉芙也躲着不过来,一直没机会解心头之恨,岂能放松玉芙离开,当即冷声道:“站住!”
“……哦~”柔软的回应响起。
松玉芙磨磨蹭蹭的走出钟鼓楼,双眸左右看,就是不敢和许不令的目光接触,慢
的走到了小案旁边。
许不令手撑膝盖坐姿懒散,挑眉打量着面前的青涩美人:“怎么?过来继续和我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