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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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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从地趴下,子。

整整两个多月时间,七岁半的小黛二在“趴下,子”这句千篇一律的命令中受着世界,她知道了没有谁会替代谁承受那响亮的一针,所有的人都只能独自面对自己的针头。

那长长的针头从小黛二的股刺到她的心里,那针头同她的年龄一起长大。

牙科诊室响起一阵刺的钻洗牙齿的声音,那滋滋声钻在黛二小姐的神经上,她打了个冷战。

年轻敦实的牙医举着盛的针管向着她靠近。

“不!”黛二小姐一声惊叫扰了牙科诊室一成不变的作程序。

2一次奇遇我与他的那次相遇完全是天意。那是五年前的事情。有一天薄暮向晚时候,黄昏衰落的容颜已经散尽,夜幕不容分说地匆匆降临。那一阵,我的永远涌动着的怀旧情绪总是把我从这一个由历史的碎片衔接的舞台拉向另一个展示岁月滑落的剧院。那天,我独自走进一家宏大的剧场。这剧场弥散着一种华丽奢侈与宗教衰旧的矛盾气息。我是在门口撞见他的,确切地说,我首先是被一个英姿发丰采夺目的年轻男子的目光抓住,然后通过这个男子的声音认出了他。

“是你吗?”他说。

我定神看了看他,那双专注而清澈的眼睛我是认识的,但眼睛以下的部位只在我的想像中出现过。只不过想像中的下巴是宽阔的,棱角分明,眼前的这一个下巴却是陡峭滑润。拔的直鼻子吻合了我的想像,正好属于他。

“是的,是我。我认识你…的一部分。”这种方式与一位英俊男子相识,使我不微微发笑。

他也微微发笑。他用右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摸了一下,那很大的手掌连同他的一声轻快的口哨声一起滑落。我们谁都没有提起在这之前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件事。

“你…一个人吗?”他说。

“对。”

“如果你不介意,我这儿正好有两张票。”

“我有票。”我举起自己手中的票。

“可是,我的是前排。”

“嗯…那么你不想继续等她了吗?”

“谁?”

“嗯…”我转身极目四望。

我还没有转回身,就被他轻轻拉了一下“我就是在这儿等一位和你一模一样的姑娘。”我笑着摇摇头,却跟着他走了。

巨大的帷幕拉开了,灯光昏暗,四周沉寂。我从来都以为,办公室与剧场影院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办公室是舞台,即使你不喜表演,你也必须担任一个哪怕是最无足轻重的配角,你无法逃。即使你的办公室里宁静如水,即使你身边只有一两个人——演员,你仍然无法沉湎于内心,你脸上的表情会出卖你。那里只是舞台,是外部生活,是敞开的空间。而影院、剧场却不同,当灯光熄灭,黑暗散落在你的四周,你就会被巨大无边的空没,即使你周围的黑暗中埋伏着无数个脑袋,即使无数的窃窃私语弥漫空中如同疲倦的夜风在浩瀚的林叶上轻悄悄憩落,但你的心灵却在这里获得了自由漫步的静寂的广场,你看着舞台上浓缩的世界和岁月,你珠泪涟涟你吃吃发笑你无可奈何,你充分释放你自己。

那一天,演出一个与情有关的剧目,演员们如醉如痴,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动听得像说假话一样倾诉真心话,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动听得像倾诉真心话一样说着假话。我完全沉浸在舞台上虚构的人生故事与叹之中。当帷幕低垂,灯光骤然亮起,四周纷的嘈杂声与涌动的人把我从内心空间拉回剧场里时,我再一次看到我身边他那双专注而清澈的眼睛。

我说谢谢。

他也说谢谢。

然后我们一起往外走。随着缓慢而拥挤的人我们挪着脚步。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身后以阻挡后边的人群对我的碰撞,那手臂不时地被人涌到背部和上,我受到轻柔而安全的触摸。走到门口,他接过我的外衣,从后边帮我穿上,这细微而自然的举动使我觉得那件外衣变得分外温馨。

从剧场到汽车站要经过一条极窄的楼群夹道。我来剧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狭小的通道潜藏着什么危险,当时天还没有完全黑透,这种想像只是一掠而过。而从剧场出来时,夜已经极为浓稠,月亮像一块破损的大石头只出一角。于是,关于那个狭长的黑道的想像便把我完全地占领了。我提议,请他站在夹道口的这边,等我跑过去站在夹道口的另一边向他说再见,然后我们再分手。

他吃吃发笑。

“这么复杂干嘛?我送你过去。”

“不。”

“没关系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