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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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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瞞下了,什麼都不曾與自個兒説。更不曾提及,深宮內奄奄一息的隋帝即將赴死,仙閣來人是為了滅國。

那一年,昭陽十一年三月三,廣和曾踮着腳,站在小軒窗邊靜靜候了許久,那天黃昏卻再也沒等來執明珠立於娑婆沙華枝頭的風痴情郎葉慕辰。——那一夜,他等來的是手執火炬持刀披甲的葉侯。

那一年,廣和恍然如同做了一個漫長的持續十年的甜夢境。在夢境中他與葉慕辰相識相知,從彼此厭憎到如同絕命鴛鴦般頸纏綿。他曾以為,自個兒於葉慕辰而言畢竟是不同的。他曾以為,至少葉慕辰不會如父皇那樣瞞着他,能夠將他當作一個可共議事、可同生死的至……卻沒想到,葉慕辰此人,其心深似淵海。一步踏入,便周體生寒。

那一年的真相究竟如何,葉慕辰掌心的風雷印究竟從何處得來?廣和不知道該找誰去詢問,這天下之大,浩瀚洪荒,又有何人可與他秉燭詳談一番大隋過往?

君心如淵海,他獨彳亍蹣跚,觸不到淵底血海翻湧處的一顆真心。葉慕辰,葉慕辰呵……吾與汝相識兩世,卻從不知曉,你竟將心意藏得如此深重。你究竟將吾看成何人,是前世領你踏平南域一舉稱帝的鳳君仙尊,亦或是那逝去的短暫十六年內,大隋深宮的一名優柔皇子殿下?你待吾如珠如玉,卻隻字不肯提及你深藏着的一顆真心。月落淵沉,血薦軒轅的一十六年,你我終究還是,錯過了。

南廣和閉了閉眼,忍不住冷冷地、自嘲地,嗤笑了一聲。

到如今,原來只消換了個身份,他便能親耳聽到葉慕辰面不改地直陳真相。

南廣和只覺得全身血都冷了。

前世今生,萬年之前來自帝君崖涘的那一場猝不及防的背叛,長達數百年的鎖鏈穿心之痛……令南廣和再不肯信這世間當真有誰會為了另一人白頭。

所以此刻他雖心中受到猛烈衝擊,彷彿被誰大力握住了喉嚨,卡的他呼不過來……但山風一吹,他便借勢咳嗽幾聲。待再轉過臉時,低眉斂目,聲音疏遠的很。

“葉侯爺的話,貧道聽了,竟覺得耳朵也髒了。”雖然斂着眉目,聲音卻像極了裹着寒霜的刀。

為了加深語氣,他還刻意伸出一雙青葱修長的玉雕般的手,挖了挖耳朵。

“你!”葉慕辰下意識近兩步,怒喝一聲,剎那間氣山河如虎。

然而……對着面前這個如刺般紮在他心間長達九年的白衣道人,大元陛下葉慕辰的怒火攜滔天聲勢而來,畢剝燃燒了不足一彈指,就很快萎了。

原因無他,概因指尖下所指的這人,如今已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得知那個小少年消息的人。——他如今怎麼樣,過的好不好,是否還肯穿娑婆花朵那樣鮮豔又浮誇的衣裙……他是否,至今仍深深地、深深地,痛恨着他?

最後的有關於他的印象,竟是一片空白。

大隋宮破那夜,明明時值沉沉夜,卻下了磅礴暴雪。葉慕辰畢生走過遼闊山河,卻從未親眼見到如那夜一般突如其來的暴雪。雪片大如瓦稜,尖利的六角雪花,像是一夜吹白了頭,覆蓋在烈焰燃燒的韶華宮。宮門內,他自十六歲起便以為會娶過門的小小少年,躺在長生殿外,如一個破敗的血娃娃,衣裙很快被白雪覆蓋,只出白下一絲一縷的青墨長髮。

彼時,他尚未來得及伸出手去接住他的小少年,眼前這個白衣道人便凶神惡煞地抱起他,沒留下一個字,便這樣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那夜他手中執着燃燒的火把,身後是鐵甲崢嶸的三千鐵甲軍,卻沒人看清那兩人是如何離開的。

上巳節宮變一月後,於大元朝帝君登基暨大婚典禮,他獨自一人立在九百九十九級的白玉石階頂端,身後玄大氅長長尾羽覆蓋至十層玉階之下,左肩卻立着一隻朱雀。葉氏子弟,生而為南氏皇族的守護者,亡了便成為鳳凰玉璽下的厲魂。他葉慕辰,此生此世,終其一生也不過是那位殿下的一名守護者罷了。鳳凰之下,百鳥臣服。第一位列者,名朱雀。

,大元朝開國帝君葉慕辰,獨自身著大婚華服,高立於塵世榮華最頂端,右手按在口,良久沉默。舊時韶華宮外幾十株枯死的娑婆沙華花枝叫他發狂似的堆積於腳下,一簇簇烈焰彌久不熄。如同他掌心中的風雷印,山雨來,風暴掀起衣衫獵獵。

狂風中,立在他對面捧着大隋長公主婚服的侍女簌簌發抖,那雙手極其蒼白,抖的完全端不住。鮮紅的雕花錦盒,錦盒內赫然盛放一襲疊好的玄底繡着金鳳凰的新婦婚服。

,於葉慕辰眼中,卻只有一座荒涼的韶華宮。依稀仍是昭陽十一年三月三,三重門內,雪紗帷在輕風中層疊輕卷。撲簌簌的,如同雪卷千尺,又如同舊夢翻湧於空無一人的大殿。韶華盛極過後,滿目蒼涼。

明明是黑壓壓的人頭跪在玉階下,葉慕辰眼睛裏卻是一片白。

空白的白。

死亡的白。

惘的……白。

不知所措的,白。

他再也沒見過他。

他只知道,韶華沒死,也不會死。在民間雅頌裏,他的韶華殿下是神降之人,出生之天現百鳥朝鳳異象,天邊霞灼灼如夭桃。

他的韶華殿下,笑起來眉眼奢華,漫不經心轉身時掀起的一角素衣,便如輕鴻般躍入他銅牆鐵壁鑄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