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小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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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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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遙遠的三十三天外,金烏鳥棄天界而逃,跳入最東面的扶桑樹下的深海,從此消失不見。月亮緩緩偏離了軌跡,拖拽着一座荒蕪的月華宮進入暗影,諸天星辰閃耀於銀河兩側,匯聚成一條耀眼的真正的天之河。

在河的兩岸,南廣和與崖涘倆倆相對。不知過了多久,南廣和才恍然驚覺腳下多了一條淌的銀河,星子從三十三天一層層緩慢墜落,盤旋於他腳邊,似乎戀戀不捨地要與他嬉戲。

“你……”南廣和語氣也變得奇特,頗有些喪,提不起那股氣勢洶洶的勁頭,好再借所謂仇恨遮住臉,理直氣壯地與這廝理論一番。

“你又何必如此。”崖涘依然維持先前那奇特的姿勢,寥落而又沉靜地笑了。以手探入銀河,撈起一顆碩大的星辰,把玩於掌心,含笑抬眸望向他。

“殿下,你還記不記得,昔在下界時,於大隋朝的深宮白玉階下,你曾卧於吾膝上,問吾,何謂銀河?”南廣和眼眸中有些什麼,顫了顫。他自然記得,彼時他尚且是個被清洗掉一切記憶的七歲孩童,就連鳳血都尚未覺醒,真心當一身白衣的崖涘只是個國師弟子,是下界中的一位修仙人。彼時崖涘一點點地,重又將本屬於他的傀儡術教還給他,又領着他穿過長長的迴廊,走到玉階下,於下界凡塵,與他訴説他於三十三天中最愛駐足的銀河。

那許多的過往呵……

他可以去恨着那個欺騙了他琉璃心的帝尊崖涘,可以去恨着那個用天火焚燒了朱雀神魂的帝尊崖涘,可以去恨着那個將他打落雲端鎖鏈穿心幽於黑海煉獄中的帝尊崖涘……可是他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逐他下界後又以一顆痴心為他入了魔的靈胎兒崖涘?!

南廣和雙輕抖,良久,不成詞句。

崖涘回眸,亦那樣優柔而又惘然地笑了。手中執星辰,腳踏雲,以一種從容的語氣淡淡地對他道,“鳳凰兒,若吾這具靈胎兒隕落後,與那朱雀一般,尚能有一絲神識逃出死劫,汝可不可以……”一向高不可攀如同天邊皎皎月星辰的崖涘,此番終於墮了紅塵,以那樣一種從容的語氣,淡淡地道,“若吾還有餘生,鳳凰兒,你可不可以偶爾來瞧吾一次?便如同吾當年陪伴你一般,就當吾只是箇舊友,來瞧吾一次?”

“便是吾殘了,缺了,重又化作一塊頑石,吾亦會記得你。”

“鳳凰兒,吾牽絆了數十萬年,唯一放不下的鳳凰兒呵……”崖涘到最後,也沒能説出那個詞,也沒敢傾訴他深埋了數十萬年的痴慕。

他是此方天地的靈,他是此方天地的心。

他是如此喜愛着鳳凰兒,他怕一旦説出口,便驚動了此方天地。從此這個世界,便再也捨不得放他的鳳凰兒離去。

他的鳳凰兒,應該是自由的。

自由自在,翱翔於廣袤無垠的他方無窮世界。

而不是如他一般,困於此方天地,再也不能逐他遠行。

崖涘最後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南廣和一眼,像是要將畢生渴望都付於那一眼中。

一眼,萬年。

從此再無歸途。

啪嗒。

手中星辰墜落,濺落暗紅火星。

一雙白玉般的手指尖抬起,似乎想要觸摸南廣和,令南廣和亦驚了驚。然後那手指卻深深刺入了銀河,以指尖魔氣浸染雲層,周身蕩起血海腥氣。

額頭一枚天魔印猖狂地獰笑,自內竄出一個極其醜陋的獸身魔,腋下生出一雙翼,回首以尖牙齧咬崖涘靈身。

白雲翻作孽海,星辰在銀河中燃燒。有無數聲慘烈哀嚎自血氣中湧出,天地皆暗。

於那一片無望的血海中,崖涘一襲白衣終於亦暗成了永夜。

“鳳凰兒,殺了吾吧!為你的道,為了你的至尊位,亦為了你那一顆自由心……”崖涘的聲音一半清凌凌,一半噶刺耳隱隱環繞着迴音,忽男忽女,似笑似哭。

高冠下長髮輕揚,有一雙遼遠的眉眼,於海眸中透出決絕。

“吾隕落後,上界帝尊必隕。新神生,舊神隕,萬物復生。鳳凰兒,吾欠下你的,此方天地間所有欠你的,今都一併了結!”南廣和數次抬起手,對着這個入了魔的崖涘,卻一直下不了手,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也許,你我之間還有別的路。”

“哈哈哈哈……!”崖涘額頭掛着一個沉甸甸的魔,周身靈光如一盞風中燭,忽明忽滅。他笑聲亦殘破詭異,忽然又放聲大笑道:“倘若你今不殺了吾,天下,便皆成魔!”崖涘説着,一雙黑的手自紅翼下鑽出,三寸長的黑尖利指甲刺破南廣和脖頸,蜿蜒有赤金神血滴落雲層。

“與吾一道,殉了這無用的天地吧!”第117章十月朔5他與他,隔着星辰大海。

於這兩具都沒有鼻息沒有温熱的法身之間,只有血如注。

赤金神血涓滴成河,浸染的雲中層疊映成了金,又帶有不祥的娑婆沙華香氣。是下界讓亡國夜血水浸泡成紅的,血娑婆。

也是那一年,於上界三十三天的白玉宮外,雲層跌落下的鳳凰兒一聲悲啼,遙遠的深海邊紫曇華林一夜間漫山遍野的優曇花盡皆凋敝,染成了血一樣的猩紅。

鳳凰落,娑婆沙華開。優曇從此絕跡於三界中。

惟有此方天地所生育的唯一的靈胎兒,攜帶絕跡的優曇花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