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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重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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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

他和雷娜早就在一起了,共同打發不可名狀的痛苦光陰,在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裏,他們互相守,可稍稍忘卻種種的不快和失望。

他們一起埋葬了過去那段辛酸的子,是那樣快,那樣徹底,那樣不可挽回。當現在回首過去,依然到很新鮮,甚至有點陌生,他忍不住想起最初印象中的她,想起她的有點沙啞的大笑,想起那首叫《吻》的曲子。他好像能看見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眼睛大似圓盤,她在孤兒院附設的冰冷的教堂裏,蜷縮在風琴後面,大笑着。

她大笑,也許是因為那美妙的琴音讓她興奮,也許是因為他們互相發現對方,都是暫時逃避了難以忍受的枯燥死板的封閉式生活,而享受那短暫的愉悦的一刻。

那時他是米切爾,她是莎莉,沒有姓,沒有家庭,沒有身份,也沒有母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孤兒。

這就是弗蘭卡的話之所以打動他的原因,因為她提到了母親和愛人?出生地、墳墓、血統、最初的印象。

他們給自己鼓勵,雙雙逃到了倫敦,在那裏,他們有了新的身份,他成了米卡,她成了雷娜,他們把全部身心投入忠愛的藝術上音樂。這也是他們出逃的唯一的原因,唯一的希望。他們最終發現了打開他心靈的鑰匙,那也是音樂。

維瓦第的《四季》。

不可思議的才氣一下子就引了評論家們的注意,他得到了應有的好評。好奇心被喚起,他知道在他下一次的演出中,他們會像鯊魚一樣暢遊,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再創造出奇蹟,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準備埋頭於現有的成績。

排練進行得不錯,和其他演出者的水準不相上下。但是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仍然只是個沒有任何情的無生命的小提琴,它不能從木頭變成天一樣嬌、熱情的年輕姑娘的體,他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能無拘無束,放縱自己的情,他不能抓住那美麗的身體,不能自由自在地闖入那開滿鮮花,沐浴着陽光的田園,把她的身體按在那濕潤的泥土上,極其亢奮地將他的種子,將他的髓撒在大自然裏,播撒在音樂裏。

雷娜知道這一切。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有點醉意醺醺,難以忍受的失望折磨着他。他發現他們共住的公寓變成了鮮花編織成的奇幻世界,水仙、紫羅蘭這些天裏的花滿屋皆是,像是花的海洋,背景音樂放着維瓦第的曲子,屋子裏有兩個女孩,年輕漂亮,身材苗條,一頭金的長髮飄逸在腦後,她們分別穿着藍的和綠的衣服,這讓他想到了『天』和『夏天』,女孩向他打着招呼。他無言地任她們把他領進神幻的花境,他閉着眼睛,讓音樂過自己的全身。他到她們如花瓣似的柔軟的手,梳理着他的頭髮,輕輕滑過他的肩膀,解開他的『恤衫』,讓它慢慢滑下他的身體。

她們嬌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像是剛剛成的水果。音樂似乎能夠觸摸到,她們在一塊慢慢地搖晃,鬆鬆地摟抱着,輕輕地吻着,像姐妹倆似的,和着音樂的旋律。

『夏天』引領着『天』,吻着她的面頰,她的眉,還有她的脖子和喉嚨。

他凝視着她們,出神地望着她們扭在一塊的體,她們互相用舌頭,用手在對方身上摸索着、探着。他着了,又湊近一些看,他覺到小提琴的琴聲像那兩個女孩的身體一樣顫動着,泛起陣陣漣漪。『天』向『夏天』跪着,虔誠地把花苞放在她温暖的下部,輕柔地着她的汁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維瓦第的曲於。他突然很想拉奏那首曲子。

那天晚上,雷娜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他發現房間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沒有絲毫夢幻花境的痕跡。

開音樂會的那晚,他演奏得妙極了,奇幻般的、帶有神秘的韻味,評論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像是尋找着音樂的極致。

他出門為雷娜買了條金項鍊,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幾乎超出了他們的承受力。

弗蘭卡在桌子對面注視着他,看見他的嘴角掛着隱隱約約的微笑,他用手指撫摸着繪有複雜圖案的枱布。陽光照在他的頭髮上,閃出點點金光。

如何把他從沉默中喚醒,讓他的注意力再回到她的身上?

“你有沒有定出音樂的大致框架?”她試探着問,伸手去孛菜沙拉,一塊番茄從菜夾上滑落下來,掉在她的酒杯旁“很顯然…它是協奏曲,管絃樂曲,還是其他什麼?”他很隨便地回答她:“六個樂章,六個同樣強烈的高。”

“時間長度是不是同《吻》一樣?”她驚訝地問。

“是的。”

“那差不多有一小時長,”她很快地計算出來“是不是太長了,你覺得呢?”

“不。”她的手緊推着玻璃酒杯,正在這時候,麥克斯出現在別墅拱形的門廊裏。

“米卡、弗蘭卡,原來你們在這。我一個上午都在往倫敦打電話,”他解釋着,坐在椅子上,”我正餓着呢;這桌菜看上去很不錯。雷娜在哪?”米卡看上去正沉思着,他為麥克斯倒了杯酒,遞給他一隻碟子。還是弗蘭卡打破了沉默“我…我們…我沒有看到她,”她説着,用眼角睨了一眼米卡“我們一直在工作,幾乎沒停下來過。”

“工作?”麥克斯重覆了一句,喝了口酒,他的語調顯然很興奮,很輕鬆“你已經為她找到合適的曲子了,米卡?”

“是的。”

“但願不是巴赫,”麥克斯説,腦子已轉向了今後的市場和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