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沒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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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輕第三次跌跌撞撞衝進衞生間。
進去的煙草在細微的乾嘔聲裏吐出黏絲不斷的苦澀汁水。她額頭抵着洗手池平復起伏的
膛,等冰冷浸潤了太陽
,才抬起頭,審視鏡子裏的自己。
睫濕漉漉的。嘴
發白,臉
寡淡。
如果不是她手裏握着自己婚前婚內婚後的體檢報告,確認身體指標沒有問題,恐怕也要以為是孕吐。
豪門世家怎麼可能留給自己如此荒唐的事,離婚後才發現懷了孩子。一套又一套的檢驗,不做完都不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怕離婚之後被碰瓷。
她的體檢除了肺很健康。只是心情不太好。
路輕用力咬住鏡子裏的嘴,咬出通紅的血
,才走出去。
收到朋友的訊號。
“真的離了?”
“真的。”
她要重複多少遍這個事實。
麻木的重複不能擺事實。
好朋友鬼鬼祟祟地躲到茶水間角落,“我怎麼覺得你前夫還正常的?”
門外那個男人依然理智冷漠,不苟言笑,舉止優雅。剛放下茶杯就能密密麻麻無縫洽談,不打一個停頓。
儀容端正,言行剋制,沒有一點憔悴疲憊。一點也不像飽受情傷的樣子。
這對怨偶離婚沒有公開任何消息,不髮圈也不登報,只有身邊人傳出風言風語,被當事人輕描淡寫承認。
路輕笑了,“我也正常的。”
“你?”朋友嗤之以鼻,“隔着訊號我都能聞到你身上的臭味。”
“我還能給你倒背《奉歷城中心研究院實驗室作守則》呢,要聽嗎。”
“輕輕。我不覺得你們是塑料夫。”
沒有開屏蔽儀,朋友的話很小聲,無形中“親親”她。她要她別假裝不難過。路輕“嗯”了一聲。
“雖然你不説,我們也會陪着你。”
路輕懶洋洋地把手在褲兜裏,手指摩挲褲兜裏的一盒煙,“如果我説,是因為他不讓我
煙才離婚的。”
“……那你還是別説了。”
朋友掛訊號前吐槽了一句:“你結婚前會不知道他要管你煙嗎?他這個人不咋的,只有這件事一直都管得好端端的。”
奉歷城的初雪來了。研究院中心圍着一棵高達百米的參天古木而建,樹比樓高,拔地而起。隨時令變化,青樹蕭蕭索索,披風掛霜,枝葉沉青。
舌頭頂着上顎,路輕彈出一口濃縮的煙氣,被風吹得呼了自己半張臉,很快與寒氣融為一體。她搖了搖頭。
似乎所有人都以為離婚是她前夫顧汀舟的原因。猜測包括但不限於:他在外有情人、有私生子、有惡習。
情人和私生子倒沒有。惡習除掉牀上癖好倒也算不上。
她身邊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倆的戀愛和婚姻,主要不看好他。不知道她是怎麼鬼心竅,一意孤行上賊船。
鬼、、心、竅。
他是個苛刻的漂亮鬼。貴族養出的病一個不落,經貴族鍛造的漂亮也不輸人。
顧汀舟那張臉冷淡得要命,看一眼就知道不好接觸,離他太近的人動輒被《防騷擾法案》處罰,像尊玉做的雕像,遠遠觀看,美則美矣,毫無温度。
貼近了,反而有別種風情。
在她身下,摟着她的,明明有鋭利的攻擊
,卻甘願抬起脆弱的喉嚨,被她一口叼住不放。他不會拒絕她,只會更用力地
她。
他是為她動過情的。掐着她的指骨很容易泛白。秋水為神玉為骨。今宵酒醒何處。
路輕隨手把半支沒完的煙丟進垃圾桶。
粼粼發紅的煙頭明明滅滅褪,火星子黯淡,像誰發紅的眼睛終於選擇沉默閉上。
“前夫”這個物種太強大了。相處時間太長,回憶泡過的地方太多,輕而易舉牽扯五臟六腑,酸澀發疼。
沒關係。她在奉歷城,他在中心城,楚河漢界,兩地分居,很快就能擺生活的重合
。
路輕惡意地想,她應該比他快走出來,他沒有來過奉歷城,而她在中心城留下過好幾年痕跡,他要比她承受更多反覆。
提出離婚的是她。
婚姻已成往事,還能深深傷害到他,竟然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