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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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衞芷嵐心中悲痛，美眸中淚水盈盈，清冷的容顏也瀰漫着濃濃的哀傷，她的聲音是無盡的悲涼，含着讓人心顫的悽楚，似乎揪心碎。

趙胤温柔一笑，黑的眸光深深凝視着寧妃，便連眉目間都越發柔和，極度哽咽道：“母妃……”

寧妃眸光含淚，温婉的面容似蒙上了淡淡的霧氣，悠悠輕嘆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紅塵俗事，皆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胤兒，萬事不可太過強求，須知有時候苦的可能是你自己。”

“母妃，胤兒明白。”趙胤笑了笑，神卻很是悲傷。

“我十五歲便入宮，在這深深的宮牆中被困住了一生，若有來世，若有來世，願終生不入後宮……”寧妃淒涼一笑，淚落如雨，她的臉越發蒼白，聲音也微弱得幾不可聞。

聞言，衞芷嵐心中緊了緊，一雙美眸看向寧妃，但見她神似有些恍惚，清明的眸光也漸漸渙散，纖細的手正輕柔的撫摸着趙胤俊朗的容顏，似含着無盡的不捨，又似有許多話想説，但最終卻化為悠悠長嘆。

趙胤心中哀痛，不到慌亂無措，卻見寧妃含淚微笑，眸光温柔如水，好似要將自己永遠刻在腦海裏般。

“母妃……”趙胤神焦急，眸光緊緊凝視着寧妃，卻覺心中似有頭猛獸，好似被緊緊扼住了咽喉，竟讓他覺連呼都困難。

最終，寧妃纖細的手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她的眼睛最終也是緩緩閉上了。

一時間，衞芷嵐心中百轉千回，肝腸寸斷，不痛哭出聲，連連喚道：“娘娘，娘娘……”

然而，寧妃眼睛緊閉，温婉的面容上依然是安詳的微笑，饒是衞芷嵐如何悲愴的呼喚，寧妃都再也不會醒來，正對着她温柔的笑。

衞芷嵐淚落如雨，忽然回憶起宮宴上寧妃淺笑盈盈，温婉如水的面容，那時候她已經重病纏身，卻不似如今，整個人已是沒有了生息。

淚濕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衞芷嵐心中悲慟，卻也是方才知曉老皇帝是多麼狠心無情，寧妃一生在後宮又是多麼寂寞孤寂，便是臨終之時；老皇帝因着對孝皇后深厚的情意，也沒有回宮，便覺心底很冷，那種冷似乎浸到了骨子裏，真真切切讓她受到，帝王最是薄涼寡情。

卻是趙胤，神極是平靜，甚至平靜得可怕，黑的眼睛毫無一絲波瀾，這讓衞芷嵐到很是心驚。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衞芷嵐心中發酸，自是知曉趙胤怕是已經痛到了骨子裏，卻又不知該如何勸他；一時間，殿內極是寂靜。

趙胤自始至終都沒有説話，俊朗的容顏也沒有絲毫波動，卻是黑的眼睛凝視着寧妃安詳的面容，視線久久不曾移開。

……

衞芷嵐回到永南王府的時候，整個人依然神怔怔，想起方才在怡寧宮，寧妃病逝時候的悽楚絕望，以及趙胤平靜得令人心驚的情緒，便覺整個心都揪得生疼。

一入宮門深似海，寧妃這生都守在後宮，卻在臨終之時，仍是含着遺憾離去，衞芷嵐心中不對老皇帝更多了幾分怨恨，倒底是有多心冷，卻都不願回宮去見寧妃最後一面。

此時，衞芷嵐深刻的意識到，老皇帝心中對孝皇后的情意究竟有多深重，也知曉為何趙煜子陰沉暴戾，行事又如此荒誕，卻能被封為太子。

因着老皇帝對已故的孝皇后深厚的情，趙煜又是嫡皇子，對其極是看重；但趙煜即便是被封為太子，卻毫無帝王之才，整裏只知驕奢樂，怕是老皇帝早晚會廢黜。

衞芷嵐心很是沉重，又想起寧妃病逝，趙胤平靜得可怕，便是看着，都讓人心驚，她與趙胤相處了這般久，卻從未見過他如此；印象中，趙胤對於寧妃滿是敬重，每次説起自己母妃的時候，便連眉目間都多了幾分柔和。

有時候，衞芷嵐甚至還與寧妃吃醋，很是幼稚的問趙胤是寧妃重要還是自己重要，趙胤卻毫不猶豫的説是自己的母妃重要，氣得衞芷嵐乾瞪眼。

但趙胤總會笑着哄她，衞芷嵐心中的怨氣便很快也就消散了，她記得趙胤曾説過，寧妃是他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人，因為寧妃這生，活得太過悽苦，起先她還不懂，如今卻是明白了。

衞芷嵐待在房間裏，整個人看上去仍是有些悲傷，紫蘭看到她神不大好，便心知寧妃怕是已經逝去了。

果然，沒多久，皇宮裏便傳來了消息。

“小姐，皇上回宮了。”紫蘭道。

聞言，衞芷嵐眸光微微動了動，嘴角卻浮現一絲譏笑，不以為意的道：“皇上回來了，又當如何？”

紫蘭輕嘆道：“皇上聽聞寧妃娘娘病逝的消息，便將她追封為了皇貴妃，入葬皇陵。”

衞芷嵐嘲諷一笑，卻是沒有再言語。

於寧妃來説，諡號早便不重要了，她臨終之時，痴痴的眸光看向殿外，便一直是想再等着見皇上最後一面，前塵往事皆成過眼雲煙，如今斯人已逝，要這諡號的榮耀又有何用？

皇上若當真重視寧妃，怕是不論如何也會從皇陵趕回來，又豈會再她離去之後，方才回宮？

……

連着大半個月，衞芷嵐心中很是擔心趙胤，畢竟寧妃的離世，應是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衞芷嵐只要有時間，便都會前去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