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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偏頭，笑徑自替那人接下去。

“是瞧中了我蘇家的勢，還是瞧中了這南贍部洲的地兒？”

“不過是……瞧上了你罷了。”師爺略沉，終於上對面這位錦衣玉食的公子，頭一遭兒，正面回答了他。

師爺自問，他自幼修習讀書人的聖人之道，伺候主家如同伴隨猛虎兇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一或忘聖人訓。但是十年如一地，他陪伴這位小公子從傾頹敗勢中一路逆襲，收復北川屬地。

他一路眼睜睜瞧著這位小公子，艱難地，從一位昔躲在兄長高大背影后偷歡的富貴子弟，成長為一方霸主。

他一路任勞任怨地，跟隨在這位小公子身後，漸漸地為其所誘，不知不覺陷入痴情網中。

既遇見了如此璀璨奪目的明珠，他人他事，再也無法入他的眼了。

清秀書生，亦有一生痴絕處。

師爺上蘇文羨笑的一雙狹長美目，極輕極淺地笑了，清秀眉眼中宛然有深重情意盛放。

“公子，在下畢生所求，不過是你。”

“你……”蘇文羨故意頓了片刻，將尾音拖長，然後指尖一指這山上青空。隨即施施然笑道:“某為雪鷹族，歷來便是鳳族皇室麾下。那位殿下一不出現於人前，我蘇家便一欠著他南氏。”蘇文羨笑得特別沒心沒肺，璀璨的令人心中生恨。

“師爺，某此生若娶，也只能娶那位殿下。”師爺面於一瞬間慘白。

蘇文羨依然慢悠悠地踱步，渾然不顧身後那人被他落在原地，口中道:“今來九嶷山，某便去求親了。那位國師大人，某瞧著是個傻的，既然他不似傳言中那麼執著於殿下，那麼，此次求娶便是我蘇家真正復起的大好契機！”

“侯爺！”師爺冷不丁小跑著追過來，惶急地捉住他大氅，著氣兒焦躁地問道:“你就當真為了蘇家復起，什麼都肯應了是嗎？！”

“師爺你這是何意？”蘇文羨不悅，回頭瞥了那人一眼，忍不住驚奇道:“怎地你還當真打算陪著某一輩子？某這是遭那位夭壽的先帝脅迫，不得不打著老光兒，眼巴巴等預言中那位殿下出來，你這無牽無掛的，陪著某算怎麼一回事！”

“在下，在下……”師爺一急，眼淚都險些掉下來。

“在下待侯爺一片赤誠，小公子你難道當真一些兒都不知？！”蘇文羨叫他扯住衣裳，走脫不得，索沒好氣地斥責道:“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我同為男子，年幼時某叫你誆騙，廝混過幾回，也算對得起你了！難不成你還當真妄想與本侯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成！”

“子卿你……”師爺如遭雷擊，手下意識鬆開，垂在身側。他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慘然，半晌，又哭又笑，渾似風魔了一般。

“原來你一直是如此看我的！廝混，在下不過是你取暖的一名伴是麼？”蘇文羨口中嘖了一聲，與他認真理論了一番。

“某不是兄長，他自幼便知道要襲爵，練那童子功，沾不得字。後來又說要娶那位殿下，整裡神神叨叨地，秘密修習了一種鷹族秘術，愈發不能輕易沾染情愛之事。”他說到此處，忍不住譏諷地笑了笑，狹長美目微挑，認真地道:“在兄長身故之前，某不過是個蕩子弟，什麼煙花地兒沒去過，天下間什麼樣的美沒見識過！若不是……”

…

…若不是前任北川侯、他蘇文羨的兄長蘇晟暴/斃於仙閣刺殺，他此生原本便不必娶。那時，或許他待眼前這人，尚能許一番真心。

後頭的話，蘇文羨一個字兒都沒說，全部入腹中。他出手，叫暖爐捂的熱乎乎的手指輕輕擦過師爺面頰。

“莫哭，暖玉，本侯爺不值得你為我哭。本侯身上揹負著數萬名北川子弟的命，揹負著他們一生的榮華富貴，事已至此，鳳璽詔令既然已經現世，本侯便得為那鳳族皇室賣命。”他湊近了那個哭的不能自抑的人兒，齒間洩出一絲繾綣舊時情意。

“暖玉，吾族之宿命，你不懂得。”

…

…你不懂得，吾雪鷹族世代皆揹負著與鳳族皇室的血契。縱然死生契闊，縱然，鳳族已然絕跡於人前，吾族亦永不能背誓苟活。

在天下大義前，你我之間的小情小愛，只得讓一步。

暖玉，為了本侯爺哭泣，不值當。

蘇文羨將這兩句話下去，只望著那人兒笑了笑。笑得格外璀璨奪目，話語卻涼薄的刺心。

“暖玉，吾族之宿命，便是三百餘年前大隋立國時所諾，無論何時何地，雪鷹一族，永不得背棄。”

“暖玉，你此刻攜情意以迫本侯，是想著本侯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嗎？！”

“……暖玉，你終究是不懂得，你的心太小了！”蘇文羨緩緩抬直身子，悠然轉身離去。懷抱著鎏金盤獅鏤空暖爐，雪白狐氅曳地，行走間不時掀開內裡貼身的那襲寶藍錦袍，顏鮮豔輝煌。

“……暖玉呵，你的心太小。所以你不懂得，我背後有蘇家，有北川數萬將領子弟兵的命，有我雪鷹族以血結契應下的鳳族大業要圖謀！此生此世，吾族只不過在等待著那一，等待著預言中的鳳翔九天、天下火明焰的那一罷了！”修仙界以那仙閣為首，至今仍在奉上古遺令追殺鳳血者。九年了，大隋滅國九年了，對那位殿下所下的絞殺令一直未曾撤除。長兄以命為代價、卻最終沒能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