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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甩開。南廣和周身金烈焰灼灼，啼血般的聲聲斥責……一字一句，他當裡不曾聽懂的話語，現如今都明白了。

當裡，南廣和曾道，葉侯不必為了孤，虛擲了一生大好年華。又曾道，孤不願跟你走，孤生是大隋朝皇室最後一人，死了，也是大隋的亡魂。

是了，他的殿下，原本便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女子。他的殿下又怎麼會、又怎麼肯甘心，永遠躲在他們這些下屬將領的背後，做一隻別不明、身份尷尬的家雀？！

他的殿下呵，是那樣濃烈而又驕傲的一隻鳳凰。就好像開天闢地以來，天底下最明亮的一道亮光，又像是最純粹的一壺烈酒，面澆下去，劈里啪啦濺落一地。火花夾雜著淚，引燃了那顆於暴風雪夜沉寂下去的心。

電光火石間，有什麼不可言說之悟，就像一道閃著噼啪電光的雷劈中了葉慕辰。他陡然間徒手撕裂沉埋了九年的黑幔，見到了真相。

當時當，他的殿下並不是因為厭憎他而離開，更不是因為一時憤引起的爭執，而是一場刻意地、蓄謀已久的——殉。

當時當呵，他的殿下硬是用一場早已蓄積了十六年的滔天愛恨，在那個暴風雪的夜，藉由鳳凰真身，吐焰，將南瞻部洲燃燒成燼餘。

他的殿下，於昭陽十一年三月三的暴雪夜，化作了星芒點點。然而，卻仍在冥冥茫茫中守護著他的山河、他的子民，或許於千萬人眾之中，也有著他葉慕辰。

九年，他的殿下，離開他九年了。

只剩下他一人，於沉沉暗淵中摸索著，踽踽獨行。手心皆是血，腳下踏過累迭萬丈的屍山。——看不見光。

他失去了他的光。

韶華。

他……第一千萬零一次地，想他了。

第76章三約2葉慕辰於那體悟到天地之心的一瞬間，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手執娑婆花的人影，遠遠站在一個極度繁華的所在，朱衣華服，青絲迤邐瀉地。有大把的風，動那人髮絲，吹開硃紅繁複花的長衣。

視線掃過去，隱約窺見一角飛簷下，叮咚鐵片應和著節奏繁複的編鐘，緩慢地奏響於耳畔。

那人一手執花，笑得眉目奢華到不可言喻，輕輕啟動朱……

葉慕辰仔細湊上去，想再湊得近一些，好聽清楚那人口中喚的究竟是誰——卻冷不丁叫人一推，肩膀上風聲微動。

他立即下意識退開一步，手掌已經格擋下去。

掌風掃過，耳邊傳來一聲真實的“哎喲”，隨即又是一聲極清晰的怒吼——葉慕辰你發什麼瘋！

葉慕辰回過神來，但見蘇文羨捂著耳朵，滿臉憤怒就快要長了腳迸出來。寶月明珠一般璀璨的臉蛋上，兜頭徹腦自右耳子紅了一大片，高高地墳起。

“朱雀你魔怔了吧！

…

…”接下來蘇文羨說的什麼，葉慕辰一個字兒沒聽見。

他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幻象，畫面中一個與蘇文羨相貌酷似的人正持一杆紅纓長槍，娑婆沙華漫天飛舞。繽紛落花中那人白衣袍翻飛，側身倒卷在半空，雙腳蹬過來……葉慕辰下意識退讓開，腳下也隨之閃現出一道半圓弧光。

他手上有刀。

他覺得他手上應該有刀。

按下去，他卻在間摸到了一把沉甸甸的凡間的黑陌刀。

這觸不對！

但應該是什麼……他說不清楚。

葉慕辰抬頭，怔怔然望著眼下的場景。仍然是那座糙的臨時搭建的帳篷，蘇文羨正一臉驚愕地高腫著半張臉望向他，渾身上下沒一處衣料是好的。

嗤拉！

狐裘割裂一道道成布條狀，寶藍貼身錦袍掛在他身上，切成了一個個坑。伴隨蘇文羨極度悲憤地一抬手——噗嗤，嗤啦啦，雪白狐裘花朵一樣落在地上。

可憐堂堂北川侯爺、錦衣玉食長大的小蘇公子，此刻竟然連褻衣褻褲都叫人割裂成一條條兒的，野風一吹，渾似一隻落了的雪鷹。

那模樣，當真狼狽至極！

可笑極了！

但葉慕辰卻沒笑，他耳邊彷彿又傳來繽紛落花中那個酷似蘇文羨的人在怒吼——朱雀你又發什麼瘋！帝君……

那人雙不斷張合，葉慕辰拼了命想湊過去聽個仔細。

卻奈何怎麼也聽不到後面的話語。

只聽見“帝君”二字。帝君是誰，帝君又如何，為何他們會在一處落花繽紛的闊大恢弘的地方比試武藝？那地方，分明是白雲深深處。

分明不是人間世！

葉慕辰噔噔噔接連後退幾步，一股跌坐在椅子當中，面雪一樣白。冷汗一陣陣自額頭滾落，後腦勺溼漉漉的，大片汗珠順著脖頸滾入後背，他周身就像是從泥潭裡撈出來的，彷彿仍在散發出血的腥味。

他閉了閉眼，眼眸深處盛放滔天烈火，血海沉淵，刀鋒曳地刮擦出一長串噼裡啪啦的寒涼冷焰。

何謂幻象？

何謂真實？

…

…吾心所在處，即真實。……但可惜，便連孤這顆五琉璃心，也是妄。

一先一後，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

先開口那人，微低頭，以右手按在口，聲音冷硬，卻莫名情深。

而後那人，卻連聲音都說不出的美。

葉慕辰自認乃一介武夫，並不能理解那些對著菱花鏡給愛人描眉畫鬢的溫柔意，但他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