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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闊步朝那條黑通道走去。玄衣依然掛在
畔,赤膊著
壯的上身,墨青
長髮下眉目俊秀如畫。走在黑黢黢的通道內,腳下波濤翻湧,人亦如在山海畫卷中行走。
葉慕辰從未去過煉獄,就連地府中作為殘魂遊蕩的記憶他都不甚明晰。在三十三天時,他一直跟隨於鳳帝身後,只是那時候,鳳帝還是鳳帝,是高居尊位言笑皆倜儻風的十三四歲少年郎。
葉慕辰從未見過廣和狼狽的模樣。
至少從前沒有。
他第一次見廣和跌落塵埃,是於下界大隋深宮的上巳亡國夜,彼時廣和一身紗衣臥倒於雪地中,渾身血汙狼藉。心口橫著一把劍。
再後來,便是於幻獸阿寂那碩大的圓鏡般的眼眸中,見到廣和於天宮前自剜其心,一瞬間從十三四的容貌變成滄桑中年。那人奪了他的五琉璃心,卻轉身就走。
這許多的屈辱,他不知道廣和是如何獨自下去的。
就如同廣和方才在娑婆沙華林中問他,於過去的九萬七千年不聲不響守護於他身側卻愛而不得的子,是如何度過的一般,他也很想問廣和一句,在他隕落後的三千年歲月裡,廣和究竟是怎樣度過的。
那漫長的一望無垠的荒涼歲月呵,於他而言是無望深淵,腳下每一步,都有鮮血滴落。他是怎樣無望而又沉默地守護於鳳宮外,見那人於宮中開宴,聽那人與誰家小仙在銀河畔醉酒,一次次忍受崖涘與那人下棋時,那人眼中只有崖涘,從不曾一次回顧身後的他。
可是那樣的苦楚,由他一人擔下就夠了。他始終無法想象,那三千年沒有他守護的子,在經歷那樣慘烈的從九霄青空跌落塵埃的一瞬,那一望無際無舟可渡的苦海,他那樣嬌貴風
的小殿下,是怎樣一步步地爬上來的?
於葉慕辰而言,很多事都不能細思,一想起,便心口如同被千萬毒針扎,在麻痺後,又有痛楚緩慢復甦,一丁一點地啃噬他的靈、他的魂。
葉慕辰不知不覺將掌心中那隻柔滑的手攥緊,沉默地陪他一同走過這連通至此方天地至深至殘酷的三十三煉獄。
第一座煉獄,是冰雪。每一片雪花都在朔風中打轉,割裂肌膚,雪花深處骸骨遍地。白骨在雪谷中曝出森冷寒光,各野獸猛禽的顱骨中失去了眼球,只剩下白雪掩埋的半個輪廓。
南廣和雙膝以下都埋沒在深雪中,垂眸笑了一聲。道:“陵光你瞧,昔道爭之戰後,吾族的屍骸原來都叫那位扔在了這裡,竟無人收屍。”葉慕辰攥緊他的手,薄
緊抿,分明能
受到手心中那人的指尖在不斷蜷縮,又伸展開,像是在空茫中無望地想握住什麼,卻每次都只能握到比這一片空茫更空的東西。
南廣和眉目間都叫飛雪遮住了,只餘下一雙清亮的絕鳳眸。
葉慕辰不知如何安他,只得捏了捏他的手,沉聲道:“殿下,為了道而戰,是每個修行者的必經之途。”
“孤知道,”南廣和嗤了一聲,隨即語聲漸轉低,漸轉為呢喃。
“吾輩生而為神為仙,歷來不染紅塵桃李花,當初卻不知為何,此方天地分成了有情與無情兩條殊途。而吾麾下眾羽族,都盡皆入了有情道。因情之一途,太過渺茫無望,惟有以極情證道,才能走到最後的歸途。所以萬年前,無情道者又稱吾等為,極情修者。”南廣和眸光微凝,投向葉慕辰墨青長髮上的斑斑白雪,忽然輕聲問道:“陵光,你且與孤說一句實話——”葉慕辰抬眸望他。
便聽得那人問他道:“陵光,何謂情?”葉慕辰張口,卻卡住。毫無預兆地,雙眸陡然間赤紅,有淚滴匯聚於眸底。他倏然掉開目光,聲音裡帶了些微哽咽。
“帝尊……”南廣和扯住他的手,如同藤蔓一般攀援至他赤/的肩頭,手指輕點那覆蓋了白雪的肌膚,如同在敲響萬古洪荒紀年的一首古老的曲子。他以那樣漫然而又雍容的聲線,一字一字清晰地問他:“陵光,為何避而不答?”四目相對,髮絲絞纏。
極近。
卻又極遠。
如同一條永遠無法泅渡的迢遞銀河,鮮明地分開了他和他。
不,即便銀河亦可泅渡,只是困於心中長達十萬年的蒼茫苦海,拍天驚起,不甘心地朝天怒吼。
卻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那人的心。
葉慕辰只覺得如同一個跋涉了千萬裡山海路而來的旅人,滿身煙塵與硝煙戰火,推開門時,卻見到門後是另一座蒼茫苦海。
眸中那滴熱淚終於緩慢而又無望地落下。
落入雪地中,即刻便叫白雪掩埋,變作一滴不起眼的冰片。
葉慕辰深了一口氣,閉了閉眸,好不叫那人窺見他眼中掉下的那滴淚。牙齒深咬舌尖血,硬生生將陸續奔湧而至的熱淚盡數
回眸底。喉結上下聳動,半晌,才能夠回頭,垂眸淡然地以大手包裹住肩頭那隻不安分的手,輕聲答他道:“帝尊,你一向都知道的,極情之道,歷來非生即死,並沒有中庸之路。”葉慕辰垂眸默了一息,又沉聲道:“是以極情道修者多遭世間詬病。世人都愛靜好,都貪戀一時歡愉,獨有吾輩極情道修者,總是將一件素來平淡的事情,折騰到至死方休。”南廣和的
瓣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阻止他。卻冷不丁叫葉慕辰將頭摁在赤/
膛前,那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