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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慕辰卻聽懂了。

葉慕辰停下親吻，鄭重地道:“殿下，你生而為神，為一方天地之主，所以你的心遼闊無邊界。五琉璃，無論在哪個小世界，都是至寶。臣不同，臣誕生於星辰之鄉，畢生為一方天地間羈絆，去不了別的世界。所以臣於三千年前隕落之際，在滅天劍下，最後一刻悟到的……是此方世界的法則。”葉慕辰望向暗沉光線中的南廣和，於明明滅滅浮燈一樣眸光中，隱藏了什麼不可說的東西。但是他卻在竭盡全力地，說與他的小殿下知曉。

“此方世界，只是三千小世界中的一個，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每一段光陰，每一世浮華，都可於所謂織夢術中回溯。”

“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佔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注】”

“殿下，你道臣善妒，不喜歡。可你又是否知曉，於臣而言，九萬七千年是夢，下界投生為黃口小兒是夢，便連那大隋朝昭陽年間的光景……也是夢。”

“於夢中夢，以夢中身，得以與殿下相遇，是臣畢生之幸。”

“然而殿下卻始終不曾當真入夢……”葉慕辰停下，沉著尋找措辭。

“殿下便如同那一輪廣照天下的明月，其光華普照天地。又如同金頂琉璃瓦下的鳳宮，為羽族心中最高貴最美麗的所在。可是……殿下你是所有人的。於夢中或夢外，殿下你都過於清醒……”薄緊抿，雙眸中似有星光。

葉慕辰生平第一次，竭盡畢生所學，試圖將自己所體悟到的一切、包括他這個人以及他的心，都剖析給另一人聽。

他說的很慢，每一句，都極鄭重。

因此廣和也漸漸收起邊的笑，認認真真地聽他往下講。此刻見他停下來，竟忍不住話道:“孤亦以人身下界，於凡塵與你認真做了數十年的夫，在大隋深宮中生兒育女。最後在第一世，你躺在棺木中時，孤亦與你同葬。”廣和凝眸，認真道:“孤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怎可說孤從未當真進入你的浮生夢中？”葉慕辰於是便笑了。他以手輕輕動廣和鬢邊長髮，大手骨節分明，指尖微有薄繭。動起黑海的沉水。

“殿下，臣慕你的每一世。臣的每一世，都慕你。”

“可是臣的悅慕，是極情。”

“每一世，只悅慕一人。心中眼底，也只有那一人。”

“臣每轉生為一人，便是獨立的一人。那一生一世，都只悅慕那一世所遇見的你。”黑海中依稀有什麼，在坍塌。

於不再凝滯的黑暗海水中，誰也沒料到，最後居然是這歷來寡言的朱雀上將陵光，以極情證了道，破除三十三煉獄中至深至暗的一座——黑海煉獄。

黑海礁石煉獄，坐落於三十三天外，從來沒有光可以進入這個世界。便連三千年前，此方世界孕育出的天地靈胎崖涘來此處時，肩頭的星光亦被黑海噬。

*三千年前，鳳帝驚見窺塵鏡中有那陵光殘魂託生轉世的小兒，在凡間舉目無親，遭族人欺壓，竟至以棺材釘自毀顏面，鮮血如。

那一，鳳帝棄下南天門，自天界瘋狂奔至下界凡塵。在凡塵中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門扉吱嘎作響，六角小菱窗外夕陽的光線模模糊糊。

鳳帝一襲白衣，突然出現於那個小兒面前。

小兒抬眸，右眼角皆是汙血，人倒還算鎮靜。只漠然地對他道，仙君，你便是仙閣派來，要收阿郎回去作爐鼎的嗎？

然後不待鳳帝搭話，那小兒又嗤笑。可惜仙君來晚了一步，阿郎的臉毀了，拿我作爐鼎，怕是會汙仙君的眼睛。

鳳帝很努力才控制住聲線不顫抖，儘量溫和地對他道，阿郎，你姓甚名誰，在凡塵可有了名字？

小兒詫然望著他，良久，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搖了搖頭。隨後便不再搭理他，抿著，蹣跚重又回到棺木前跪下，手邊一個銅盆，盆內焚燒著成串的白紙錢。黑菸灰嫋嫋，燻的這寒磣的小屋內愈發淒涼。

鳳帝深呼一口氣，輕輕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好言好語地與他商量。阿郎，那吾便喚你阿郎可好？

小兒眼皮都未曾一下，只默默燒紙錢。

於是鳳帝又耐著子道，你這傷口，卻是要好好清洗一番。他說著伸出一隻玉雪般的手，試探開小兒額前碎髮，仔細打量這個由陵光殘魂託生的小人兒。

一隻蠟的小手猛然探出，打落鳳帝的手。

不需要你爛好心。小兒冷笑，單眼皮一，眼神如如電。

於陋室中，血汙狼藉身著灰舊布衫兒的七歲小兒卻灼灼然如珠玉，華光耀眼。

鳳帝忍住邊的笑，回眸底的淚，道，小兒，吾不是仙閣的。

小兒看也不看他。小小的身子，繃的如一杆標槍般，脊背筆，跪的姿勢很板正，一聲不吭地替他家姆娘燒紙。

鳳帝再次試圖撬開這個小河蚌的嘴巴，淡笑著道，當真不是。吾是上界仙君，只是偶爾見到汝受難，前來幫你。

蠟的小手微微一滯，隨即便聽那小兒漠然道，阿郎天生命犯孤煞，克了雙親，如今又遭族中厭棄，怕是沒什麼值錢的可回報仙君。

無須你回報。鳳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