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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中,微微氣。

氣息溫熱地撲打在鳳華面頰,含有少年人的渴望與真心。

鳳華輕輕拍打他的手背,整個人湊過去,正打算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個恭謹有禮的聲音——胡大夫,傷者就在這裡了。

鳳華頓口,順手扯開上的薄蠶絲被披在南冥光/的身上,直起身子,淡然道,有勞了!

朝門外頷首。

一個頭發花白的醫者揹著個醫包,背後小童捧著一堆東西亦步亦趨跟著,都進了這間房。鳳華目光停留片刻,隨即蹙眉,發現小童抱著的那些東西他都瞧不懂,隨即目視最後跨進門檻的那個富商家僕從。

那僕人雖不解其意,但猜測是要他解釋,便約略介紹這位胡大夫是整個京都都排得上名號的外傷高手,尤擅治理這種捱了板子的傷者。這幾年公堂上過審時官老爺拖來打過板子的,都是延請胡大夫治的。

怎麼治?鳳華不得不挑明瞭問。

他並沒有嫌棄胡大夫的意思,他只是不懂。

鳳華與僕從站在門邊說話,並沒有刻意避開那位胡大夫,先前兩人討論胡大夫行醫手段與年曆,胡大夫便沒吱聲。此刻見提起治傷細節,那位胡大夫便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人坐在邊矮凳上慢悠悠道,有些陳年舊傷要以膏藥推拿為主,傷要分表皮破沒破,皮傷治了,還得配活血化瘀兼補氣的方子,人慢慢地將養一個月。若遇見特別嚴重的……嘖!

說話間胡大夫已經伸手揭開了覆在南冥身上的薄被,忍不住倒了一口涼氣,抬頭望向正快步走回的鳳華,道,這怕是還要用上銀針了!

鳳華擰眉,默了默,道,便依照最好的方子治吧。

反正欠下富商的也不止一樁,索都算在一起,將來回報多些給富商,他想。

胡大夫眼風掃了掃門邊的僕從,見那僕從面不動,顯然剛才說話這位算得數。便笑道,那老夫就先施針了。

他,鳳華卻又躊躇著多問了一句,不要緊的吧?

胡大夫詫異地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身雪白道袍,體涼他或許沒見過人間疾苦,便也好心回道,不妨事,幸虧治的及時。事後記得好好將養一個月,不要引起破傷風,尤其敷藥後要格外注意那幾天高熱期。高熱熬過去了,就沒事了。

鳳華默默記在心裡。只斜靠在一邊看那胡大夫從藥箱裡取出一大排細不等的銀針,然後一手摁在南冥脊背,從頸後猛然紮下去一

南冥身體抖了抖,眼皮起,見鳳華在側,啞著嗓子攆他走。你,你別看!

鳳華挑眉淡笑,南冥,你的命都是我的。

南冥卻仍垂死掙扎,道,那不一樣。

鳳華嗤了一聲,理也不理他。

噓,別說話。胡大夫阻止南冥繼續嘮叨下去,使喚小童遞針,不多時便沿著脊椎骨壓下一排針。又以藥草敷在兩側翼,擰了塊溼巾熱熱地覆在上頭。

鳳華見那小童忙不過來時,也親自上手了幾次。

一個多時辰後,南冥全身滿了幾百枚銀針,部則大片敷上了藥草。整個人唯一能瞧見原貌的大概只有一顆頭顱。

鳳華瞧著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啼笑皆非。再去以手觸枕上那人額頭時,卻發覺南冥早已眼皮輕闔,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傻子,鳳華輕嘆。*這一次,南冥入夢後竟模糊見到了黑沉海水中張開了一座巨大的網。他在夢中圍著那張網轉來轉去,卻始終遊不過去,腳下好像踩在了什麼粘滯的東西,胳膊與指尖上都是白絲線,又像是有針扎一般。

夢中的海水很沉,壓在他口,令他窒息。

南冥一陣又一陣地撲騰,結果只在那張網中掉的更深。漸漸地,他分不清是他看見了那張網中原本有個人,還是那張網中本來沒有人,因他掉進來了,才有了人。

於一切幽沉中,耳邊咕嘟咕嘟水聲不斷,夾雜著嘈嘈切切的人語聲。

有一個低沉男音衝破了一切的嘈雜,直接在南冥腦海中響起。那人道,南冥,你是吾嗎,吾是你嗎?

那聲音盤旋往復,一遍遍沖刷南冥的體內,直至四肢百骸每一處響起的都是那個質疑聲。

南冥醒來的時候渾身汗津津,一把揪住口,手撐著軟枕支起上半身,然後猛烈地大氣,額頭汗珠打溼了鬢髮,整個人倉惶的如同一隻喪家犬。

瞳仁不斷擴散,又收縮,在室內掃了一圈卻沒見到鳳華,他掙扎著就著趴臥的姿勢又將視線再擴大了一圈,那個人仍然不在。

一絲一縷的白煙自鐵鑄小香爐內嫋嫋升起。

室內窗明几淨,不遠處矮几上放著一盤棋,美人弧中著一大束富貴芙蓉花。

南冥幾乎是近似慌亂地喊了一聲,鳳凰兒!

空氣中的香氣晃了晃,有什麼東西極快地自窗戶縫隙逃逸出去,卻在窗扣那裡留下了一丁點法術焚燒後的痕跡。

*鳳華在哪呢?

在揍了南府眾族老後,鳳華正坐在富商家的屋脊上蹺腿想心事,一手枕頭,一手握著富商給他的人間美酒,琢磨著,看來此後要與小兒在此界待下去,怕是不能依仗任何人。從前在天宮,他肩上扛著那許多條身家命,也不從不曾依仗過誰,今後更是不能。

只是這凡間他不

到底要從哪一步開始破局,他尚未想好。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