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錯定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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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冷得刺骨,直透肌膚,如此冷的天氣,來法場觀刑的人,仍是圍了一層又一層。人人都想看看,這位曾經母儀天下尊貴無比的女人,究竟會不會真的就這樣死在刑場?
已廢的皇后顧沅桐,身穿白囚衣,孤零零地跪在斷頭臺上,從前的榮耀顯赫都已化作背後的一塊罪名牌,終究是棋差一著!不必回頭,她也知道,那坐在監斬席上面容冷峻深沉的男子,正用垂視的眼光冷漠地盯著她,雖然從來沒有小看過那個人,卻也沒料到,關進了暗牢,他還能翻天覆地!
面容憔悴的罪婦眼裡,閃過一絲絕望和痛苦。
“時辰快到了,顧沅桐,你可有何話,要本王帶給你的兒子?”東方澤緩緩起身,面無表情,走下監斬臺。
他今身著團龍親王朝服,渾身散發的威嚴氣勢,較平
更強盛三分,路過之處,人皆垂首。
頓住腳步,停在一直以來他最痛恨的人的面前。他面冷漠,語氣無波。以前想過無數次,這個女人被砍頭的場景,真到了這一刻,他也沒覺得多痛快。無論這個人死多少次,他的母妃也不會再活過來。
顧沅桐抬頭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屑地冷哼道:“你用不著再裝模作樣,想一箭雙鵰,用我的死,濯兒做些出格的事,休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既然罪已昭世,我死有餘辜,沒什麼好說的。”
“真是一個偉大的好母親!”東方澤輕輕擊掌,蹲下身去,看著她眼底的憤恨,他壓低聲音,笑道:“不過有件事本王可以告訴你,如果他能放任你就這麼被砍頭,他就不是東方濯!靜安王府上百銳,已離法場不遠了。”
“你!”顧沅桐立時睜大雙眼,怒瞪著他,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不由痛聲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他毫無干係,他甚至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被我矇在鼓裡!你們畢竟是兄弟,你一定要趕盡殺絕?”東方澤冷酷笑道:“殺母之仇,本王放過他,你覺得他會放過本王?”
“你…”她驚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早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卻沒料到他竟冷酷至此。
“相信會有人勸他別擅意妄為,但本王想,他一定不會聽。所以…今就讓本王送你們母子,到地獄團聚吧!”冷酷的笑意驟然加深,他冷沉的雙目,迸發出濃烈的怨恨,對於敵人,他東方澤從不會心慈手軟。
顧沅桐看著他的臉,心底頓時湧上陣陣寒意。
“東方澤!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她厲聲叫起來,目眥盡裂,眼中一片燥紅。
東方澤卻大笑出聲:“我等著!今天你是一定要死的,誰敢阻攔,本王就送他與你同赴黃泉!”說罷拂袖,他站起身來,銳目一掃周圍人群,刀子般的眼神,冰冷凌厲,所到之處,人皆膽寒,彷彿那漫天大雪一下子落進了人的心裡。
“時辰到。行刑!”大步走回監斬臺,他取令牌,毫不猶豫往臺下一擲。
持刀的劊子手面容頓時一肅,立刻做好準備,只待令牌一落地,便可拔了木牌,砍下罪犯人頭。
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之外,一個人影,凌空飛起,如鷹一般直掠而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被鎮寧王擲出的令牌,尚未落地,已被人握在手中。
來人著一襲深青團龍大氅,暗金
的四爪龍紋將他張揚的氣勢染上幾分
惡的
彩。他身形高大,眉目英俊,好似剛從地獄冰窟裡走出來的奪命閻羅!立在斷頭臺上,輕輕一震袍袖,衣衫上結滿的薄薄一層霜雪頓時如碎冰彈開,帶出滿身戾氣,懾人心魄。他微微用力,握在掌心的木質令牌轉眼化做碎屑揚空而起,沖天的煞氣,一瞬間鋪天蓋地。
眾人驚愣,守護在刑場周圍的官兵手不自覺都握上了劍柄,只聽顧沅桐失聲叫道:“濯兒!你來做什麼?快回去!”來人正是東方濯,連蒙面喬裝都不屑為之,真不知說他膽大狂妄還是此舉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仿若不聞,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的母親,只握緊手中寶劍,雙目緊盯在監斬席上,那個血親手足,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深恨的仇人!
蘇漓站在人群之外,沉默地嘆息一聲。
東方澤面無波瀾,冷冷問道:“二皇兄持劍而來,毀監斬令牌,這是要劫法場嗎?”他語氣沉穩,聽不出情緒。
東方濯目光如刃,濃眉緊鎖,冷冷揚頭,冷哼答道:“不錯!只要本王還活著,誰敢殺本王的母親,本王就讓他身首異處!”手臂一震,青寶劍登時出鞘,聲若龍
。劍刃雪亮刺眼,寒芒
盪,碎雪飛揚。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有人驚聲叫道:“碎雪寶劍!”人群一陣騷動,世人皆知,天下絕世寶劍有二,一名“光”二為“碎雪”皆為習武之人夢寐以求。
東方澤眯了眯眼睛,輕聲笑道:“這可是父皇的旨意,難道你要抗旨?”東方濯瞳孔一縮,劍尖低垂之處,劍氣凝聚,蓄勢待發。皺眉冷道:“誰敢動她,先問問本王手中之劍!”冷目如刃,向一旁拿刀的劊子手。那劊子手嚇得渾身一抖,手中的大刀幾乎掌握不住。
“哦?”東方澤凝眸冷笑,淡淡掃一眼面發白的劊子手,沉聲問道:“時辰已過,犯人尚有命在,是要等本王親自動手嗎?”他聲音不大,冷厲鋒芒,令在場之人神魂俱顫,劊子手額間已冒出冷汗,看了眼東方濯手中的寶劍,卻仍然不敢舉刀。
東方澤雙目驟然一沉,猛地朝臺上揮出一掌,獵獵勁風,彷彿利刃呼嘯而過,顧沅桐背後的木牌登時四裂飛散,滿頭青絲飛向半空。
劊子手悚然一驚,知道今若不斬此罪婦,他
被斬之人將會是自己。於是橫下一條心,大喝一聲,舉刀就朝顧沅桐頭頸砍落。
東方濯面遽沉,眾人只見白光一閃,犯人還未能人頭落地,那劊子手卻已然身首異處。血濺半空,尚是溫熱,化雪如雨,落在看熱鬧的人群的頭臉之上,一片鮮紅,觸目驚心。
人群中驚叫聲四起,紛紛向四周逃散。這時,埋伏在刑場附近的上百條黑身影,騰空掠起,一躍上了斷頭臺,個個手持利劍,面
肅穆,視死如歸。將東方濯與顧沅桐護在中央。
殺氣破空而起,死亡氣息登時籠罩了整個法場!
早先看熱鬧的百姓早已抱頭鼠竄,逃了個乾淨,雪地裡唯有一個人影,一直沒有動。她的表情很平靜,眼光看向那場中生死相搏的二人,忽然間悲從中來。
東方澤看了眼臺下遽然出現的上百名黑衣人,想必靜安王府最銳的力量都在這裡了。他微微冷笑道:“靜安王違抗聖旨,劫法場,來人,將所有逆賊全部拿下!”他聲音一沉,一聲令下,埋伏在刑場後方的兩隊
衛軍登時拔劍衝出,將刑臺上的人團團圍住。
東方濯眼光一變,從來只聽命於皇帝的衛軍,竟然埋伏在此,可見父皇已經鐵了心要他母后斷命於此。當真無情!他心頭大痛,眼見已毫無退路,他仰起頭來,用力地閉上眼睛,執劍向天,怒喝一聲——“殺!”血腥瞬間揚空,視野所及,殺聲震天,將來不及化開的冰雪染成鮮紅的顏
。
劍光閃耀,殺氣鋪天蓋地,鮮血四濺而起,偶有斷肢殘臂從戰場內飛而出,無數鮮活溫熱的活人,轉眼間變成冰冷的死屍。
蘇漓仍然沒動,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直到,監斬席上高高在上的人,投來複雜的一瞥。
她的心,微微一跳。剛一轉過身,身後便響起了一個聲音:“郡主,王爺有請。”盛秦態度恭敬有加。
蘇漓輕輕地搖頭,舉步走。
“蘇蘇。”溫暖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冰涼的寒意立刻被驅走了大半,他的手,一如往昔,寬大,溫和,彷彿寒冷中永遠為她保留的那份暖意,令她的心,不自覺地顫動。
他拉著她,快步朝一旁走去,似有意要將她拉離這殘酷血腥的殺戮之地。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下意識回過頭去看,撲天蓋地的血雨,令她心驚。
黑衣護衛隊不愧是靜安王府的銳力量,個個武功高強,訓練有素,足可以一敵十。將他們誓死效忠的主子牢牢護在中間。
東方濯飛快解開顧沅桐身上的繩子,顧沅桐一把抓住他的手,手心傳來的冰一樣的溫度讓她一陣心驚。
抬頭撫摸著愛子眉間的冰霜,母的慈憐神情終於
殆盡,忍不住心痛道:“你是不是在御書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你這傻孩子,到現在還不瞭解你父皇!”他不是不瞭解,只是對多年的父子之情還心存希望,期盼父親能念及一點骨
之情,放他們母子一條生路。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想帶著母親走這條不歸路。亡命天涯,他從前做夢都沒有想過。東方濯深
一口氣,別過頭去。一抬眼,就看到重重廝殺的人群之外,蘇漓的眼睛。
那雙眼睛,曾是他魂牽夢縈的情愫,如今已成了口劇烈的苦痛!
“蘇蘇!”他在內心瘋狂地吶喊,顫抖的雙,卻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是他親手休棄了她,是他害她枉死!是他將她推向了別人的懷抱!一切都是他的錯!
一錯定終生!
他混亂痛楚的目光緊緊地鎖住了她,蘇蘇,原諒我,如果能給我一次機會…給我機會再來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傷害!
彷彿聽到了他的吶喊聲,那清華無雙的女子,忽然間頓住了腳。她怔怔地看著他,清冷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手執利劍來此大開殺戒,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護在周圍的數十名黑衣護衛仿若牢不可破的堅實人牆。衛軍層層進攻,死傷無數,竟未能衝破一人防線。
衛軍統領蕭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王爺。”盛秦有些耐不住了,東方澤卻只是微微抬手阻止了他的話,他的眼睛,此刻只看著身旁這個一言不發面波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