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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程姜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
他會的只有死記硬背和反反覆覆的模擬練習,其中一半時間放在白天工作休息的間隙,另一半放在莘西婭晚上入睡之後。他工作每天工作八小時,學習六小時,中間重合兩小時,路上一小時,再加上“生活時間”的四小時與睡眠的七小時,正好湊齊一整天,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像是騎著車去趕公
,有時候還趕不上。
趕不上的部分主要是由於“可機動調配階段”失常。
程姜急於擺脫程月故和冷灣打在他身上的標籤,因此並不在乎怎麼折騰自己。其他部分不能糊,而需要多餘時間的時候就從唯一能勉強允許縮水的睡眠時間裡調。他自己行事嚴謹,起初很少挪用睡眠時間,但考前一個月的時候,這一部分出了大問題:他開始失眠。
*起初程姜失眠是源於他對於現今工作的顧慮。
他不喜歡它,因此更要準備考試,同時往往不自覺地反覆質疑自己是否會永遠如此下去。他沒有學歷,也不會任何立得住腳的技術,因此沿著這個可能想下去,越想越心神不寧。
我會永遠做這種岌岌可危,毫無前途,而且工資低微的工作嗎?像在冷灣一樣?
冷灣,冷灣。
他拼命回想的時候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想不起來,而在他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最不該來的一股腦兒全回來了。英文,他在這個陌生城市裡唯一的護盾和工具,在他的出生地一文不值。冷灣的作家和舞臺劇演員一樣只能淪為“業餘消遣”,而他不能去當老師:他在人多的地方說不出話。女房東冷冰冰的微笑,黃的捐助衣……
程姜打了個寒顫。不會的。程月故不是也沒有學歷嗎?他總歸不會淪落到去她的血的。
但學歷分明不是最大的問題。
而且他現在正在沈霽青的血。
如今沈霽青和他們父女二人看似親密,但那改變不了最本的東西。他知道他不能永遠這樣,不然即使沈霽青不在乎,他也看不起他自己。
窗簾拉開了一半,月下
出一個冒著細小的尖尖葉子的陶土花盆的剪影。他看著那個影子,一會兒覺得影子變成了兩個重影,一會兒又覺得它消失了;他自己也一時覺得睏倦,一時又無比清醒。
程姜想: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應該待在冷灣的那群人,我還年輕,等我考出了翻譯證……
但是如果他考不過翻譯證怎麼辦?
他不安地把臉埋在枕頭裡,在半睡半醒之間不斷輾轉,每一條思緒都被放到無限大。他可以更加嚴酷地要求自己,他可以把備考前每天的學習時間翻倍。他肯定能考過的。
他現在為什麼要躺在這兒胡思亂想地費時間?
程姜覺自己是一場拔河比賽裡的道具繩,前後一邊是“疲憊”,一邊是“恐懼”。他只是個道具而已,沒有自己的偏頗喜好,也無法左右戰局。他只知道比賽得馬上結束,在天亮之前。可是天快亮了。周圍沒人有渡過類似的難熬夜晚的經驗,沒人能幫助他,因為他只認識一個失眠過的人。
她也無法幫助他:她先他一步死了。
*“爸爸?”他覺莘西婭在拉他的褲腳。
程姜低下頭去,看見她兩隻手扒著桌子站在那裡看著他,兩條辮子在腦後支稜著,像只沒長大的小噴火龍。
“你想要什麼,藍眼睛?”
“講個故事。”她說。
但程姜講不出什麼故事。他試著從頭腦中搜刮出一點什麼東西來,但他只翻來覆去地想他剛剛在做的一篇翻譯練習。
“氣候變化已不是單純的環境保護問題——”
“這會兒不行,寶貝。你……”正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站在桌子下面的莘西婭突然不見了。程姜發現自己蹲在客廳裡,用紅的馬克筆在白瓷磚地板上畫了一個圓圈,平視著坐在地上的小女孩說:“你看到那個圈了嗎?”她順從地扭過頭去。
“對,就是這個圈。我需要去外面工作,這期間你可以儘可能待在這個圈裡嗎?”她無神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言不發,但他知道她聽懂了。可是她什麼時候已經這麼大了?
她管他叫什麼?她什麼時候用“爸爸”這個詞叫過他?
“真乖。”程姜說。他出門的時候她微微轉過頭來盯著他,眼睛裡藍幽幽的顏突然間被放到最大。他覺得自己被拉進一片霧茫茫的天空中,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聽見重物摩擦過水泥地的聲音,撞擊聲,女人的尖叫聲,隨後是後知後覺的鈍痛。他聽見一個扭曲的,漂浮著的聲音在連綿的回聲中不斷重複:“你看到那個圈了嗎?”
“你看到那個圈了嗎?”
“你看到那個圈了嗎?”
“你還好嗎,先生?”最後終於有一個像是真人的聲音問,大概是剛剛尖叫的那個女人。
程姜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碎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口抵在偏向一邊的自行車籠頭上,一條腿蜷曲起來壓在安全欄杆之間,在陣痛散去之前他一動也不能動。等視野漸漸清晰些後,他首先看見兒童座已經碎開了,安全帶散著。他無意識地掙扎了一下,自行車終於失去了控制歪向一邊,他
覺遠處的樹飛快向下歪斜,有什麼東西打在他的側臉上。他動了動手指,發現有一些看不清臉的人在從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