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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怪物!她竟然生了個怪物!原來那香料竟有如此效用!”她眼裡滿是殘忍地得意,“簡知章,你好好看看,究竟是誰才能為你生下兒子!”

“你、你做的?”簡知章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彷彿才認識她一般,“你怎麼敢!”張氏彷彿已經無所忌憚,她反問道:“我怎麼不敢?簡知章,你於我沒有夫情分,我自然也不必對你有所留情!”懷裡的嬰兒依舊哭個不停,哭聲漸漸變得沙啞淒厲。

簡知章聽得頭皮發麻,再不敢多看一眼那赤玄雙瞳。

榻上的錦娘氣若游絲地喚他永郎,一聲又一聲,宛如垂死的哀調砸在簡知章的心間。

讓簡知章混沌的腦裡仿若有什麼快要破土而出。

他惶然地回頭去看錦娘,高高舉起地雙手卻怎麼也放不開了。

他應該摔死這個怪物的……他應該不會憐惜錦孃的……

“永郎,那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連續不斷地眼淚從眼眶裡湧出,她身上的被褥也被大片大片地鮮血染紅浸溼。

看著這樣的錦娘,簡知章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彷彿快要哭出來。

他將手中的孩子放在錦孃的身邊,然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簡守從窗戶外看去,霧靄沉沉的天盡頭慢慢撕開了一道縫隙,千束萬束寒光入夢境裡。

一場回憶結束了,有的人該醒來了……

清晨的陽光才剛剛漫進來,張氏扶額撐起身子來。

那樣的夢也實在是太荒誕了!指尖所碰之處全是冷汗。

但又幸好是夢,張氏長舒了一口氣,抬起眼眸……

身邊的簡知章早已醒來,靜默地盯著她,看不出喜怒。

張氏盯著那雙被歲月混濁的的眼睛,瞳孔微微發顫。

她扯開嘴角,帶起臉上的褶皺:“老爺,怎麼了?”簡知章平靜地移開視線,掀開被子下:“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一些陳年往事罷了。”並未點明,張氏心下卻是咯噔一聲,不知道他想起的是什麼。

簡知章站在窗前,接過婢女遞來的熱巾,眼前蒙上一層白霧。

三十又三年,他與錦孃的那段過往就像葬在地下的老酒。

誰人都將其遺忘,卻也攔不住它兀自發酵。

多年後猝不及防地飲上一口,便是辛辣得淚也是最為香醇的回味。

“我在想,錦娘當年究竟為何而死。”他輕飄飄的留下這樣一句話,張氏掌心下的被褥被她扯變了型。

“老爺莫不是忘了,錦娘當年生產留下病後,身子就一直不好,一場風寒就要了她的命罷。”簡知章沒再回話,伺候他更衣的婢女更是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醒了?”秦狩壓下身子來,與簡守鼻間相碰:“你這一覺,睡得很沉。”簡守睜開雙眼,眼尾有微閃的水:“醒了。”秦狩吻了吻他的眼尾:“可是做了什麼夢麼?”怎麼哭了……

簡守摸了下被輕柔觸碰的眼尾,旋即彎了彎眉眼:“發現自己好像有不得了的本領呢。”秦狩一聽,樂了,難得阿守主動對自己炫耀一番。

他誇道:“那麼我們阿守真是厲害了,是什麼本領呢?”簡守的目光在秦狩的五官上游走,帶著溫柔的微光:“以後你就知道了。”

………

一連幾天,都是無盡的夢魘。

夢裡時光倒,一件件、一樁樁,將那時的人生再經歷了一遍。

張氏很快憔悴了下去,殺害兒子的兇手還未找到,簡知章對她的態度也越發冷淡了下去。

未知的恐懼將她籠罩,有什麼早已不受控制了。

簡昀過來請早安,看張氏一副勞心傷神的模樣。

揮退她身後的婢女,站到她身後去為她按摩兩肩,手下輕重得當。

“母親若是覺得疲憊,不如讓府中樂師為您彈奏一曲?”張氏拍了拍他手背,剛想拒絕,簡知章就走了進來:“府中何時有了樂師?”簡昀回到:“只是某天聽得,覺得甚是美妙,兒子便將人請回了府中。”

“既然如此,就叫來吧。”自他毀了容貌後,簡昀難得被簡知章認可,這番就有些動。

連忙將小廝叫道身邊囑咐道:“速速將別芷的樂師請到中堂來。”少頃……

簡守抱著一把古木七絃走進來,白的聚雲履落地無聲。

簡昀看著他的容貌,面紗下的疤痕似乎鮮活地扭動了起來。

再等一會兒,只要再等一會兒,他就可以摘下面紗,光明正大的與琴師說話了……

簡守在伏案前坐下,當著眾人的面他點燃了一柱迴夢香。

袖口垂於小臂,圓潤粉紅的指尖按在了琴絃上。

一首宛若琉璃相撞的前奏便從銀白的弦間迸了出來。

繚繞的一縷薄霧攀伏前行,嗅到香味的眾人緩緩陷入了混沌裡………………簡昀十三歲那年,錦娘入了太守府。

不同於北方女子的明朗直,錦娘連與他道好都是細聲細氣的。

微笑時嘴角微微上翹的弧度,也異常地惹人憐愛錦娘時常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門,簡昀也難得見上她一面。

往後的子,錦娘一直受寵,簡昀也一直在各種宴會上偷偷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