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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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大門，他安靜地穿過無人的客廳，尊重她理應如此的變卦，直至坐在上等待的女子翻動雜誌的聲音驚動他沉寂的心湖——他記起她回頭發現他那時的羞赧眼神，是如此動人得近乎永恆。

早晨的陽光灑暖了身下凌亂的被縟，他試圖掩飾自己的生澀，逐步撫觸著她，卻在停下來察看那盒中對摺說明書時暴出端倪。盼兒滿臉通紅地倚著他一起閱讀那些細字…他倆窘然地相視而笑，然後終於徹底而滿足地實踐所有未完成的步驟…

在他懷裡的女孩完完全全地蛻變成了女人，猶未適應彼此嶄新的關係前，她卻漫不經心地提出那項充滿誘惑的提議。

“我以後…還可以這樣找你嗎？”她渴望藉著他消去孤寂，為了她那從未擁有過的疼寵，甚至不惜婚前叛逆…他，必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毫無異議，畢竟他所能得到最多的也不過如此。一直任她予取予求，唯恐她可能不再眷戀他的寵愛…一路走來，他們竟能完整地按著計劃走畢全程，直到那預定的障礙把他們分開。

規則早已訂定，如果無法遵守，他當初便不應去招惹她；這樣的結果，他甘之如飴。

一切他在最後可以給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獻給她。

替她蓋好被子，喬曉翔安靜地躺在她身旁，從容地閉上憂傷的眼。

即使她已快不再是他所能眷戀…

“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嗎？”吃過他作的簡單早餐，盼兒到房裡問他。

本以為她換過衣服便會離開寓所，和往常一樣；聽見她這一問，喬曉翔停下手上更衣的動作。

“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有什麼啊，只是想和你出去走一走。”她兩手負在身後，表情有些微彆扭。

“你陪不陪我？”喬曉翔抿抿，點頭，她於是回到大廳去等；他低頭扣著襯衫的鈕釦，思索著今天有否特別的事…兩人有了關係以後，他們甚少一起出現在公眾場所中，怕暴出任何蛛絲馬跡對她不利，當然，他的家族也不會直口歡。

他很快地換過常便服，並趁她在房外時致電特助挪出半天假期。她背起包包坐在杏沙發上，見他出來，愉悅地起身。

“都好了？”踏出公寓門口，鍾盼兒戴上太陽眼鏡，陪伴的他確定遮蓋住了一半臉孔後，任她繼續牽著從容地逛街；和預計的不同，她只是保持著笑容跟他並肩走著，像沒有什麼特別目的。

初天氣仍是微凍，盼兒的外衣留在他房裡，本想上去取來，她卻不許，反而直接往服裝店走去。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她當場穿走的黑夾克和他身上的穿著意外地相似。

“我不冷了。”她響應他的問話，朝他嫣然而笑…如果硬要說有那麼一點點不適的話，便是昨晚縱情時留下的痠痛。她不會告訴他，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在事以外。

本以為和他逛街除了購物沒其它事可做，但途中說說笑笑，卻也消磨了一整個上午。

是的，她好怕和他之間會有遺憾，想在這最後的時光裡儘量補回來…

“那就好。”喬曉翔審視著，不經意地在茶鏡面上看見自己臉孔的反；他倆在馬路上駐足，他拉高那輕軟裝的領口，並情不自地吻了她柔頰一記，待綠燈亮起才繼續走。

像每一個受寵的女人，盼兒彎起笑，環住他的臂彎步往飯店品鋪。他放鬆地跟隨，她走進的竟是一間名錶店。

店員的神顯示對兩人不太抱有期望，皆因他們的打扮實在和一般閒逛的情侶無差。喬曉翔替她拿著星巴克的咖啡，她彷佛已看中櫥窗內其中一款男裝工表，叫店員取出。

“翔，你試試看吧。”他皺眉不解，盼兒索執起他左手戴上；當碰觸到他的手指時，她的臉卻悄悄煨紅了…

“你要買來送給客戶嗎？”她忍著羞意不置可否地笑笑，把眼鏡推至發頂審視細節，並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好不好看？”

“很好看。”喬曉翔據實回答，鋼表上的墨綠底面接近純黑，襯托他淺麥的手腕，設計亦沉穩內斂，是一份容易合人心意的禮物。

“嗯。”她認同地應聲，不在意它有關潛水防壓防南北極磁的功能介紹，取出皮夾付款。隨後店員回禮盒袋和信用卡，他抬手正要除下它還，她卻按下他，搖搖頭。…她是在暗示他昨晚遲到，所以才送他表嗎？喬曉翔憑直覺拒絶:“這表不便宜，盼，我答應你下次會準時…”這會兒換她愣著，不懂他急速說出的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笨蛋！誰在跟你說這個，你想太多了。”他們在商店大街停下，路上並未有太多行人，盼兒還沒戴回太陽眼鏡，便把手入他外套口袋，抬頭凝望著焦慮的他，嘆氣，輕聲說道:“翔，生快樂。”昨天是他三十歲的生。

喬曉翔整個人怔住，萬萬想不到她竟會知曉他的生並記住，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從來沒有人因他的誕生而欣喜，她是第一人。

“…謝謝你。”他找不到別句話表達他的動。盼兒笑笑示意她明白，單手拉下鏡框，口袋裡的手則拍拍他的際，保持逛街的休閒心情繼續走。

或許是他們都太沉醉於兩人相視的旎氣氛了，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因此才沒有察覺…

對街按下了細微的、靈的快門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