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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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聲離開聚會神欣賞臺上音樂的人群,推開手機滑蓋接聽。
“是我,盼兒。”
“盼兒…冒昧打擾了你的工作,”電話彼端是管家微啞的聲音:“老爺想要見你。”
“現在嗎?我還在金叔的壽宴…金叔,金邁。”她報上宴席主人的名字。自從下午和叔父發生不快衝突後,她已經有被父親召見的心理準備,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快。
“這樣哦…你等一等。”管家左右為難,她聽到他擱下電話,模糊不清的對話傳來,接著是幾聲嚴厲的聲線,顯現她下一步的去向已塵埃落定。
“對不起。”管家趕著接回電話,氣吁吁。
“你也知道老爺他的子,不聽勸…”
“不要緊的。”鍾盼兒輕輕嘆息,反過來安他。
“告訴我爸我現在就回去。”
“麻煩你了。”管家由衷道。她結束通話,裡頭大廳的演奏已畢,她喚回井官,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場。
儘管司機驚訝他們的早歸,仍是盡職地載他們回去;隨即她指示司機更改路線開往機場,把狀況大約告訴了秘書,託頭凝視窗外飛逝的風景,眼神複雜。
井宮輔仁著手取消明的行程,以及聯絡私人專機的機長就位,讓她在下車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踏上前往
本佐賀的旅程。
自父親中風後、他便於該處公司名下的深宅休養。
縱使再疲憊,枯燥的翱翔裡她卻從未闔眼休息,獨自坐在偌大的機艙座位中抱著腿雙動也不動。專機裡除了前頭的正副機長和她,連一個服務員也來不及有。她放心舒展著自己的寂寞。沒有人會看見。
直至飛機降落她才有了動作,家裡的司機早已等候多時,她默言乘坐,皮座柔軟如昔,她的心卻像了水的棉花,不斷沉落。
大宅的電動雕畫金屬門緩緩開啟,晨光初現,別墅裡的傭人亦展開一的忙碌,鍾盼兒穿過他們熱絡的問候,來到父親的房門前。叩門。
“是我。”父親一向淺眠,如果沒有響應,她會到側房等待。
“進來。”他沉沉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她推開門,看見靠在大上的蒼涼老人,他背後有兩名女傭扶著,另一個在替他拭身。他眼裡的
光不減當年,可惜身體是恁地羸弱,無法滿足他的慾望。
“你三叔昨天跟我說你頂撞他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和他在觀點上的確是有衝突,不過因為他——”她張想解釋,話到一半卻被打斷。
“即是真的?”他語氣轉重,隱隱壓著極大的慍惱,右手忽然毫無預警地“砰”一聲拍擊畔櫃面,身後的女傭被嚇得僵住,連手中溼
巾也掉了下來。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她直視著他雙眸,臉上沒有驚恐,這更進一步點燃他的怒火。
“你怎麼不想想一切是誰給你的?爬上來才幾年…居然膽敢忘恩負義,連長輩都敢頂撞?我告訴你,如果我不把昊天傳給你,窮其一生你都不可能到達今天的位置!你憑什麼口出狂言要換掉我的人?你膽子大的嘛!”憑什麼?
對呀…她憑什麼爬上現在的位置的?
大概許多人在暗地裡都懷疑過她…這個連她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命中註定,也是運氣。
命中註定鍾應天除了她沒有其餘子嗣,盼兒、盼兒…一如她的名字,她知道保守的父親多渴望有一個兒子,一個能真正傳承香火的男孩…而不是無法上得了決策大場面的女兒。
只是天意往往人,大學畢業後她只被父親安
在旗下當一個毫無地位的花瓶組長。某天會議時他右腦突然急
中風,左半身完全癱瘓,她被迫臨危受命,當各界猜測著這龐大企業最後的清盤價位時,昊天最終卻成功存活了下來。
挑上她的無論是集團舊臣或是父親那邊的線人,全部視她為臨時傀儡,幻想著利用她來逐步蠶食昊天這塊肥;可惜她沒有讓他們如願。
他們忽略的,是她的運氣。在大學裡,她遇上不少給予她諸多啟蒙的教授,亦在無意間擴大了自己在商界的人脈網絡…鍾盼兒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這些一切一切的際遇,都是幫助她讓她有能力負擔如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