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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恆仍披散半溼頭髮,憂心忡忡地看著地圖。
宋鄒說:“可是玉璧關來了消息?”
“不。”姜恆走到地圖前,翻出硃筆,沿著膠州港標記,說,“膠州已探明的海道,最遠能抵達何處?”商會大統領道:“膠州向來是鄭國的軍事重鎮,消息出不來,斥候也很難進去,海船多與南越互,出港之後,往往就不知去了何處。但目前可知,鄭國確實要開戰了,因為他們……”姜恆接了話頭,說:“因為他們往膠州運送了大量的鐵。”
“不錯,”宋鄒說,“這是今傳回來的消息。”姜恆說:“也即是說,被打聽到,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大統領趙逡點頭:“實際上他們運送鐵,時間只會更早,
據我們的推測,這個時間應當在入夏前。興許這已是最後一批了。”
“從膠州港出發,”姜恆說,“據秋冬風向,最遠能到何處?”耿曙沒想到,一輩子沒見過海的姜恆,竟是對海運十分了解。
“這要找名走過船路的人來問問。”宋鄒答道,“我記得曾有吳越之地的船商,只不知他在不在嵩地,姜大人覺得呢?”
“給所有的斥候送信,”姜恆說,“到這幾個地點去找,看有沒有補給站。”說著,姜恆一路從膠州沿著海岸線往北邊標記,直到雍國境內的一處海岸,雍國地廣人稀,大片土地荒無人煙,又有東蘭山天險作為屏障,擋住了那段海岸線。
與此同時,姜恆生出了另一個念頭。
“孫英也許就是坐船過來的,”姜恆朝耿曙說,“只不知道,他們去了多少人。”耿曙的臉亦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我這就送信回去。”
“送給東宮。”姜恆說。
如果姜恆的猜測無誤,太子靈正在堅持不懈地往雍國東北方運兵……雍地的海岸線多年來始終守備空虛,只希望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近期不要按計劃發兵。”姜恆朝耿曙說。
耿曙想了想,說:“太冒險了。”
“一旦太子靈繞過玉璧關前的防守,”姜恆說,“把兵馬運送到雍國後方,你手裡這支兵員,就是最後的希望了,不發兵,只會延誤戰機,若在越地被拖住,最後一支救援國內的軍隊也沒了。”耿曙沉不語,最後他決定,在這件事上聽姜恆的。
“可是如果不發兵牽制玉璧關,雍國想進軍,就……”
“那就讓他去死好了,”姜恆道,“先前誰還答應我一劍捅了他的?”
“知道了。”耿曙馬上識趣地說,他當然知道姜恆是在說反話,這些子以來姜恆是最焦慮的那個,直到過了發兵時限,他仍讓耿曙強行按兵不動。
耿曙放出去的海東青,帶回來的消息則是汁琮的三個字:知道了。
“什麼叫‘知道了’?”姜恆難以置信道,“他不派人去查麼?”
“他說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耿曙說,“我有什麼辦法?”這個時候,宋鄒傳喚的船商來了,姜恆馬上從耿曙懷中起身,正了正衣裳,已經來不及問他名字了,說:“從膠州出發的海船,北上後,最遠能抵達什麼地方?”
“回大人的話,”那船商說,“小的只在吳地跑過幾年船,具體情況不清楚,只能道聽途說……”姜恆:“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鄭地四個港口,往來南越等地,所做無非海上生意,鄭人的船大多是江船,想要海上航行的大船,須得求助於郢人。但膠州港口往北方一路過去,多年來幾乎無人去過,鄭國也不允許任何商道途經膠州,俱是官船……”
“……膠州與北地的林港等地,多年前聽聞有過往來,但只要北上,暗礁極多,夏間,幾乎無船能平安到此處。”
“筆給你。除非什麼?”姜恆遞給他硃筆,知道他一定還有話說。
船商尋思片刻,圈出一塊海域,說:“大人說的是,除非秋冬季時,會有一個月上下的西南風,如果利用好這段時間,便能將船從膠東出發,花上整整一個十月,開到東蘭山的最東邊,但是有沒有能靠岸的地方,小人就……”姜恆聽了這話,簡直是天旋地轉。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鄭人只送了軍隊進入雍境,尚未成功策反林胡、氐二族人,否則……
“一艘船可以運多少人?”耿曙直到此刻,仍然保持了鎮定。
“多則兩千,少則八百,”船商說,“並無定數,若將貨艙騰空,嗯,平均兩千人是可以的。但商路講究的是‘往返’,這條海路有去無回,所以鄭國幾乎從來不與雍國走海道生意……”姜恆坐在榻上,無意識地揮手,示意先退下,再看耿曙時,耿曙的表情依舊鎮定。
“不會有太多人,”耿曙說,“算他們十條船,也只有兩萬人。”姜恆說:“風羽回來了?玉璧關下誰在領軍?”耿曙說:“武英公主,父王還坐鎮落雁,都在等咱們進攻潯東城的消息。”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足足十天,耿曙始終按兵不動,奇怪的是,落雁城也沒有消息,信使本該三天前抵達嵩縣,催促耿曙,並帶來汁琮的大怒。
我讓你襲擊敵人後方,你現在居然還在嵩縣按兵不動?!
但信使沒有來,耿曙放出海東青,一來一回,要四天時間。
緊接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