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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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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走了以前,用完早膳,我重新謄了一份忌藥單,去探望安才人。剛剛走到東配殿,我就聽見寶蟬的大嗓門。走進去之後,我看見天井裡堆滿了琳琅滿目的賞賜,寶蟬正在指揮東配殿裡的幾個我不太悉的小宮女整理這些東西。

安才人輕輕地倚靠在木質的門框上,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她看到我出現,臉上浮過一分不自然的紅暈,隨後,才對我笑著道:“娘娘,沒有想到你這麼早就過來了,院子裡太亂沒有來得及收拾完,您到屋子裡來坐吧。”說完,轉身回房。

我小心地繞過天井裡雜亂地堆放著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在箱子與箱子的空隙中尋出一條蜿蜒的小路。碧笙緊跟在我身後,不時地提醒我道:“娘娘,小我回頭對她嫣然一笑,表示知道。好在天井不大,不一會兒,就到了安才人的寢宮門口。

安才人坐在屋內的椅子上等我,見我進了屋子,也不起身,只是說道:“娘娘,我身子不大利,就不給您見禮了。”碧笙的臉登時沉了下去,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給我立刻笑著截住,我道:“姐姐,你安心坐著。我們本是同宮姐妹,自然不必講究太多虛禮。”說著,我走到一張圓凳旁,自如地坐下,喚猶站在門口的碧笙道“還不過來?”碧笙微微漲紅著臉,走到我的身後站好,我伸手一指身旁的另外一張圓凳,道:“既然今這屋裡不講究虛禮,碧笙。你也坐下吧。”聞言,碧笙怔了一怔,卻真的聽話地坐下了。

我沒有去看安才人的臉。而是徑直伸手向碧笙道:“把要給安姐姐地藥單子拿來。”碧笙從袖子裡出小心折疊好的宣紙遞給我,我接過。看也不看,就遞給了安才人,道:“姐姐,頭三個月,你小心著千萬別吃這張單子上的任何東西。”安才人地目光在我和碧笙轉了幾轉。才伸手接過藥單子。

看到安才人的神情,碧笙忍不住道:“才人娘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不照這張單子行事。”

“碧笙!”我呵斥道,見碧笙悻悻地收了聲,我才笑著轉過臉去抱歉地對安才人道“姐姐,不好意思,這個奴婢口沒遮攔,在你面前失禮了。請你不要和她計較。”早在碧笙之前開口地時候,安才人的臉就有幾分不好看,聽我這麼說。更是冷哼了一聲。我依舊對著她的冷臉,笑著道:“姐姐。這個單子的用途是讓你不要碰、而不是讓你碰這些東西。所以,你不碰。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你說是麼?”安才人的臉還是沒能變得好看。

我嘆了一口氣,道:“姐姐心裡到底有什麼事存著?我們昨天不是說地好好的麼?”安才人盯了我半晌,終於道:“既然如此,為何容華娘娘叫皇上不要晉我的位分?”我轉過眼眸,落在空處,道:“你都知道了?”安才人又以一聲冷哼回答我。

我將變得溫和的目光落回安才人的臉上,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皇上將這件事告訴了你,想必皇上也會告訴你我建議他這麼做的理由。”安才人道:“皇上是說了,所以,我覺得容華娘娘真是體貼入微,連這點都為我想到了。”我假裝聽不出安才人話語中的譏諷,笑道:“安姐姐明白就好,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平安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這個孩子生下來,將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難道安姐姐還擔心到時候會少了你地賞賜麼?”聽我這麼說,安才人的容終於稍霽。

話語點到為止,我見好就收,向安才人告辭。

走在回宮的路上,碧笙忍不住問我適才為何對安才人一再容讓?

我沒有說太多,只是道:“我確實向皇上提議不要在這個時候晉升她地位分了。”碧笙道:“可是娘娘是為了她好。”我道:“她若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碧笙還待再問,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心裡到了一絲悲哀。----儘管安才人曾經犯下了不可饒恕地罪過,但是看著今地她,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我還是不住深深地同情她。

宮中地女人爭奪的無非就是君王的寵愛、自己的孩子以及權勢。假如沒有得到過,尚不會有太多的覺,但是假若得到後又失去,將是最無法承受的傷痛。

原本,安才人並沒有機會得到皇帝的子嗣,是我給了她這個機會,現在,我心知肚明,不久,她就會失去這個機會,那麼,可以說,是我一手造成了她的這種經歷,給她帶去了痛苦,我是否還有立場去同情她?在她對我冷臉相對的時候,我是否可以去責怪她?

這些想法與受,都不是如今的我,可以宣諸於口的。

碧笙陪著我默默地走,我忽然心情一陣煩悶,不由吩咐她道:“你去華翎殿問問貴妃娘娘有沒有空,就說我請她到莊宜殿耍子。”碧笙領命而去,我一個人慢慢地踱回清梅堂,等待著碧笙的消息。

盞茶工夫之後,碧笙回來稟告我道:“娘娘,貴妃娘娘說她今沒有空,說明天一早過來可成?”我點點頭,揮手著碧笙去回話。

第二天上午,寧夙如約而至。甫一進門,她就大笑著問我道:“妹妹到底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眼巴巴地要找了我來?”我招呼她坐下,吩咐繡綺給寧夙斟上我新研製出的花果茶,笑道:“妹妹想念姐姐了,這才叫人去找姐姐過來。”寧夙哇了一聲:“敢情你是把我騙過來的?”碧月噗嗤一笑,隨即接到寧夙殺人的眼刀,連忙肅整了表情。

只有我好死不活地笑道:“姐姐,原來你才明白。”寧夙扁了扁嘴,瞄了我一眼,大聲地自言自語道:“虧我還以為有人要向我打聽某個人的消息,昨天晚上冥思苦想了半宿,回憶出了不少…”我連忙道:“真的?”寧夙彷彿沒有聽到我話,繼續自言自語:“我還在想,有個人接連十多天沒有來找我,她怎麼能忍得住不問的?”我好笑地看著寧夙表演。

碧月看看我,又看看寧夙,終於再也憋不住大笑起來。

我瞪了碧月一眼,學著寧夙,沒好氣地自言自語道:“怎麼我以前就沒有看出來,外表如此平淡的某個人,深入接觸起來會如此促狹?”待我說完這句,寧夙和我終於撐不住地相視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