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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過了半晌接起，一聽周聿南病了，語氣急切道:“我現在在外地出差，李滉，你可以幫我送聿南去醫院嗎？我讓我認識的一個司機送你們一趟！你記一下他的號碼。”打完這三個電話，洛磊也從樓下氣吁吁地上來了。

“走！”十二點的中心醫院冷冷清清，只有急診科還亮著燈。醫生給周聿南打了退燒針，拿來個冰袋，隔著溼巾壓在周聿南頭上。做完這些後，他轉身接了盆冷水，往裡兌了瓶酒，對李滉和洛磊道:“你們誰來給他擦？我寫下藥單。”李滉趕緊接過巾，坐到周聿南身邊。

打退燒針前，醫生解了周聿南的外套，他此時穿著薄薄的黑衫，進醫院前被冷風一吹，口的汗全成了冰水。李滉把他的衣袖推上去，用巾將他的手臂捋了一圈，擦到口時，李滉心神不定，僵硬地拉起周聿南的衣襬，慢慢把巾探進去，草草地擦過幾下就出來，不敢再看。

醫生填完藥單，隨手遞給洛磊，讓他去繳費。轉頭看到李滉動作慢，說道:“背後也要擦，出了那麼多汗，等會要捂壞了。”說著，醫生拿過巾，把周聿南翻個邊，由上至下，開始擦他的後背。李滉伸手一攔，嘴上客氣道:“我來，醫生您去忙吧。”醫生又抹了幾下，遞迴巾，囑咐道:“擦仔細了，多擦幾遍，過半個小時你幫他量一次體溫，如果沒下降，就趕緊摁鈴叫我。”等病房沒外人後，周聿南的衫被李滉推至腋下，出大片白淨皮膚，像在發著瑩瑩的光。

李滉緩緩移動巾，擦到周聿南蝴蝶翅膀似的兩片肩胛骨時，手略一停頓，混亂地想起一本週聿南堆在宿舍的油畫集。那是安格爾的畫集，第一頁就是一名背對人們，斜躺在榻上的/體女子——她兩肩微微隆起，光潔滑膩的肌膚在畫家心搭配的彩下，絕不顯得/情與媚俗。

可那是畫家，不是李滉。

李滉湊近了周聿南的肩胛，鬼使神差地嗅了嗅。這一嗅的結果，是他又陷入了那種壓抑又癲狂的喜悅之中。而上一次產生這種情緒，正是他情不自觸碰周聿南手指的那晚。

體溫已經降下，李滉找到了周聿南的右手。他把它放在掌中，嘴隔著熱氣碰到了它。

來吧，給他一座孤島，給他永不轉晴的子，給他一個只有他和他的小世界。嫖/者不可惡麼？販/毒者不可惡麼？殺人犯不可惡麼？他為什麼可惡？他應得的。人人都應得的，為什麼沒有他的份兒？他該有的。他瘋了，他瘋了。

第13章周聿南錯過了早上的周測，醒來已經十點鐘。他頭痛裂，喉嚨裡幹得冒煙，抬手撐著身體坐起，低頭就看到了睡在邊的李滉。李滉半夜在走廊的躺椅上歇了一會，被巡視的護士趕下去，只好回了房，草草趴在周聿南邊睡去。他剛眯眼沒多久，睡意還不深，被周聿南的動靜一攪擾，這時就醒了過來。

李滉靜靜地打量周聿南片刻，周聿南忽然啞著嗓子說:“有水嗎？”他趕緊遞給周聿南一瓶礦泉水，周聿南咕咚幾下喝去大半，把水往頭櫃一放，掀了被子要往房外走。

“你去哪？”李滉問。

周聿南尷尬一笑，扶著門框說:“廁所。”李滉微微愣住，繼而笑了出來，又說:“我陪你去。”男廁所在走廊盡頭，離病房有十幾米的距離，李滉跟在周聿南身後進了廁所，等在洗手池邊。

照顧周聿南時顧不上注意形象，李滉這時望向鏡中的自己，頓時有些赧然。他以指為梳，理了理蓬亂的頭髮，又把劉海順到額頭兩側，出一雙疲憊卻乾淨的眼睛，在十點明亮的光下泛著細碎的銀點。這般過後，他掬起一捧水灑在臉上，使勁皮膚，將隔夜的油脂和汙垢洗去，重回平清的模樣。

周聿南出來時，李滉的下巴頜還在滴水。他在池邊洗了手，問道:“吃早餐了嗎？”經周聿南這麼一提醒，李滉心生懊惱:之前他只顧著補覺，竟然忘了給周聿南買早餐。

“還沒，我現在去買，你回去躺著吧。”中心醫院附近有許多商鋪，但早餐時間剛過，大部分早餐店已經打烊，李滉逛了一圈，沒找到賣早餐的，只好進超市買了幾袋麵包和酸，提著它們回了病房。

周聿南吃東西一向沒聲音，細細碎碎地下口，斯文得像古畫中的大家閨秀。李滉喜歡看他這種磨蹭食物的方式，裡頭帶著一點專屬於周聿南的冷清，像是在嫌棄人類與生俱來的食慾，卻讓李滉如痴如醉地戀。一帶麵包和酸下肚後，周聿南把垃圾輕輕丟進下紅的垃圾桶，慢慢開了口:“你不去上課嗎？今天是不是要月考嗎？”

“我讓洛磊幫我填了請假條，今天上午不用回去。”李滉說。

“嗯……醫藥費的單子在嗎？我看一眼。”醫藥單昨晚被李滉進了書包，而書包掛在腳。李滉沒有挪動，隨手把喝到一半的酸放上頭櫃，拍拍周聿南的腿，說:“沒事，還不到我一週生活費。”周聿南沉默下來，躺回上，過了一會，他問道:“你走的時候，宿舍門關好了吧？”李滉想起周聿南書桌上的那板被拆過的氟西泮（1）。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周聿南一塊睡覺，周聿南搬出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