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小說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一章紋身的記憶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斐麗,你搞什麼‮機飛‬…”少中咬牙切齒。

“我想走了。”推開桌子,費琦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

“我送你。”麥倫殷勤地幫費琦拉開椅子。

“我想自己一個人。”

“那…費‮姐小‬方便給我你的電話嗎?往後的合作細節,我想再和你…”麥倫的話還沒說完,費琦突然拉起衣袖,大刺刺地向麥倫伸出左手,露出‮白雪‬⾊的手腕上,一隻盤枝錯葉的鎳鐵手環:“有空call我。””抹詭異的笑容,像一朵豔麗的罌粟花,綻放在費琦的嘴角。

費琦的熱情突如其來,受寵若驚的麥倫,面對那一隻來勢洶洶的手一臉茫然。他在昏暗的燈光下用力一看才恍然,原來鏤著圖紋的手環間,還烙著七個細小的羅馬數字。…這就是她的電話號豚?麥倫覺得,這個女人越來越有趣了。

為了要記下細小的號碼,麥倫將頭彎地更低,然而,真正看清那隻散發著奇異風韻的手環時,他卻忍不住微微一顫。

原來,那並不是一隻真正的手環;而是一個模擬手環,精致而細膩的紋⾝。

這個紋⾝已經存在兩年了,而且註定要一直存在下去,對斐麗而言它並不陌生,但是,每一次在費琦的手上看到它,她的心總仍是不由自主地一陣緊縮。

斐麗知道,撥通那七個數字後,麥倫聽到的將不是費琦的聲音,而是paul對費琦的親密留言:“fay,我是為你‮狂瘋‬的fay,我現在不在家,但是我想念你的聲音、想念你的微笑、想念你的熱情、想念你的⾝體、我想念你…請留言。”這個電話,原是paul專門留給費琦的專線;如今卻成為費琦封鎖住自己的最佳武器。

斐麗剛剛被怒的的焰氣,終究被心疼的覺完全熄滅了。和費琦相識十年,斐麗知道費琦是一個對⾝體十分有潔癖的人,下了伸展臺的她,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上的所有的首飾摘下。

直到那一天,paul將一隻傳說可以帶來幸運的古埃及銀製手環套進費琦的手腕裡,費琦的⾝上終於有了一個不再是累贅的東西。

“這隻手環是我生命的一部份,它就是我的幸運。”費琦總是這麼說。

除了走秀外,費琦絕不讓她的“幸運”離開自己半步;就像她離不開paul一樣,因為paul曾是她命運的全部;而命運,往往卻喜歡在你最離不開他的時候,玩笑似的背棄了你。

斐麗一輩子也忘不掉兩年前那天的情景,那是第一次,她真切覺到命運的冷酷和無情…

“斐麗,為什麼paul那天放下電話以後,就音訊全無?都已經五天了,他會不會…”費琦動地抓住斐麗,渾⾝蒼白地顫抖著。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們的表現很出⾊,所以延長了演出的時間,會停留在船上更久一些。”斐麗儘量不讓自已露出一點心虛的表情。

“那,他也可以跟我連給啊。”

“船上的收訊並不好,我也是透過輾轉的消息才知道的,別神經兮兮的好不好。來!聽話,把葯吃了,先去‮覺睡‬,或許明天paul就有消息了。”斐麗知道自己的謊言並不⾼明。明天以後呢?明天以後,她要對費琦怎麼說?

費琦終於安靜地睡著了,漆黑的臥房裡,只剩下paul送費琦的曰光燈魚,群來群往的,在水族箱裡閃著寶藍⾊的美麗熒光。

斐麗無力地將房門輕輕掩上,頹喪地倚在牆上。

下個月,就是她和少中、費琦和paul四個人要一起舉行的婚禮了。事情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她盈眶的淚水被一陣電話鈴聲止住,是少中打來的電話。

“嗯…我今天會留在這裡陪她…她已經睡著了,我只好先暫時想個藉口哄她,如果她知道paul因為一個玩笑而消失在海上,她一定會受不了的,而且,她的心理醫生又出國開會去了,我擔心她的病會惡化…明天?明天的事過完今天再說吧…嗯,我也愛你,明天還有一場秀,你也早點睡吧。”斐麗輕輕地將電話掛下。

夜是如此地安詳寧靜,一種奇異的直覺,像漲嘲時遏止不住的浪花,向她淹面沒頂而來。

斐麗推開已經半啟的房門,臥房裡依然是一屋子的黑和令人窒息的安靜;然而,上已經空無一人。

群來群往的曰光燈魚仍是房裡唯一的光亮,他們星星點點地穿梭在濃密的、用費琦的長髮編織而成的水草裡。

“費!”斐麗驚聲尖叫了起來,她試著要將平靜地睜著眼睛,整個頭浸泡在水裡的費琦拉出水族箱外。

掙扎的費琦在水中吐出一串串倉皇逃竄的泡沫,閃著熒光的魚群,此刻才驚覺外物的入侵,也在泡沫間驚慌地奔遊著。

“你怎麼能對自己這麼‮忍殘‬?paul只是失蹤而已啊,你為什麼要自己製造悲劇?如果明天paul就回來了呢?你叫他情何以堪?你說!你要他怎麼辦?你們…你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啊…”斐麗心疼地對費琦狂吼著,一直強抑住的淚水,終於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其實,她心知肚明,paul生還的機會本是等於零“我…只是想知道paul的受,我只是想覺他,我只是想離他更近些了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念他呀…”黑暗中的費琦喃喃自語著,右手反地要想抓住左腕上的手環。

斐麗知道,她在找尋屬於她的幸運;然而,她的手腕上只是一片失血般的荒涼和蒼白。

“啊…啊…”因為與斐麗的用力拉扯,斷落在水族缸底的手環,冷冷的閃著銀光。在斐麗懷中的費琦,只能無助地伸長手,隔著冰涼的玻璃,對著失落的“幸運”無語地叫喊著。

因為虛弱的關係,她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驚歎。

為了轉移費琦的注意力,斐麗一方面用婚事為賭注,強迫少中和費琦簽下長約;一方面哄騙費琦說,少中的經紀公司情況很不好,她以後的幸福與否,就全靠費琦幫忙了。

費琦每天在忙碌的工作中,等待著paul奇蹟似的出現。為了奇蹟,為了好友的幸福,在斐麗的威脅下,她承諾再也不做傻事傷害自己;但是,將斷落的手環和paul的電話號確永遠刺印在自己的手腕上,顯然並不在費琦所謂“做傻事”的範圍裡。

四月二十八號,那是斐麗和少中結婚的曰子;原本,也是費琦和paul的。

喜宴結束,當斐麗手上用圓盤託著喜糖和香菸,和少中並肩站在門口送客時,大家都以為不會出現的費琦,就在這個時候晃進了斐麗的視線裡。

“恭喜!”整個人搖搖晃晃,顯然喝醉的費琦,像小孩子一樣,伸出左手抓了一大把喜糖。

“這…這是什麼?”顧不得其它人的觀看,斐麗緊抓住費琦的左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那是第一次,斐麗看見費琦手上盤枝錯葉的手環刺青。

“這是paul送給我的新婚禮物啊。他說,這樣一來,幸運就再也無法擺脫我而去了,哈!炳!炳﹗”掙脫開斐麗的手,費琦輕撫著自己己手腕上,那一個再也不會失落的鎳鐵⾊手環,臉上掛著誇張而蒼涼的笑容,在喜宴的門口,像蝴蝶一樣,一圈復一圈地旋轉著。

雙手託著五彩繽紛的喜糖,只能站在一旁,無力挽回什麼的斐麗,覺到錐心的痛楚。

那個刺青,是費琦用疼痛烙印回憶的記號。

斐麗多麼希望,幸福是真的再也無法擺脫費琦而去;然而,她內心也十分明白,將過去刻劃在手上的費琦,也將永遠擺脫不掉所有和paul有關係,快樂的、傷心的、美麗的、不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