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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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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只有眾臣慷慨解囊,朕從今起每頓餐點少五盤,服裝由一個月二十套改為十套,省下來的銀子就納入資金裡,用來幫助窮困的百姓,而這由狄宰相提出的方案,朕取名為『濟民法』。”武則天朗聲說道,然後瞥向狄寧寧,嘴角微微勾起。

狄寧寧內心昂,直想衝回宰相府,同李澈說這件令窮苦人家歡欣鼓舞的好消息,但又只能硬生生的忍下。

當狄寧寧下朝後,若藍上前,在自家主子耳旁說了悄悄話,接著兩人快步離開洛陽宮,直往宰相府奔去。

小姐,方才王爺命人傳話過來,要小姐回府裡一趟,說什麼…東西找到。

若藍的一句話,令狄寧寧的心差點跳到口裡,在從明堂往洛陽宮大門的路上,她是得多壓抑自己奔騰的情緒,才不讓自己不合身分的拔腿狂奔。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當載著兩人的馬車停在宰相府大門口時,狄寧寧迅速跳下馬車,提起長至腳踝的襦裙裙襬,三步並作兩步的在迴廊上快跑。

纖手推開父親書房的房門,她息著入內,只見李澈背對著自己,正低垂著頭,專注的翻閱書冊。

“聽若藍說,您已經找到家父留下來的記事本了?”狄寧寧不顧一切,劈頭就問。

“回來了。”李澈轉頭,笑睨著她,舉了舉手上的藍書皮本子,“是這本沒錯。”狄寧寧走上前,雙手不住顫抖,接過他手中的藍書皮本子,那是父親生前在朝為官時一一列出的夢想,纖手每翻一頁,雙眼每看一行,一字一句全都是憂國憂民,渴望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的完美世界美夢。

再想起父親生前如履薄冰、公正清廉,最後的下場竟然是疲累過度,一病不起,眼眶泛著熱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手背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在李澈面前展脆弱的一面。

“已故的狄宰相窮盡一生都是為了大唐盛世,既然你繼承他坐上高位,就該打起十二萬分的神,替父親完成夢想。”李澈勾著嘴角,明白她現在是想起親人了。

“嗯。”狄寧寧輕輕的點了下頭。

“我去外頭洗把臉,順便找點吃的,等會兒再回來與你討論。”他十分識趣的離開,獨留她一人閱讀父親親手寫的本子,回味過去有父親陪伴、只需做個乖巧女兒的時光。

當李澈離去後,狄寧寧擦乾臉上的淚痕,坐在太師椅上,將本子放在桌上,從第一頁開始細細讀起。

半個時辰過去,李澈敲了敲房門,雙手負在身後,走入裡頭,剛好看見狄寧寧讀完最後一行,抬起俏臉,望向自己。

“看完了?”他揚起一邊眉頭,笑睨著她,很自動的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嗯。”站起身,她拿起本子,走向李澈,“微臣想請問王爺,您在我父親的記事本里有無發現異狀?”

“你說呢?,”李澈坐在圓凳上,微扯薄的反問。

狄寧寧與他對望一眼,她知道不需要說什麼,兩人心照不宣。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發現,狄仁傑的記事本里依序列出一項項待辦事項,有些事項後頭註記了“完”這個字,想必那是狄仁傑生前已經完成的夢想,而未寫上“完”字的事項裡,有一件事情成功的引兩人的注意。

狄寧寧將本子翻到他們都到有蹊蹺的地方,纖指指著上頭蒼勁的字跡。

“爹在這頁上頭寫的事情十分古怪,他分別寫了『脖子紅豆般傷口』、『石縣同花村』、『江山』、『江海會』這些字,我實在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脖子紅豆般傷口』這句話。”她邊低頭說話邊在他身邊坐下,完全沒注意兩人是如此靠近,近到只要對方微微傾身,就能親吻到另一方。

“這應當不是巧合,張御史脖子上的傷口也是紅豆般大小,所以這件事的內幕是疑雲重重。”李澈伸出長指,替她將貼在邊的髮絲撥至耳後,夾雜著讚許的愛戀目光看向她,對於年僅十八歲的小姑娘能有這樣犀利的察能力到敬佩。

“可是爹的記事本里只寫了這些,我們該如何查起?”狄寧寧不曉得是沒能發現他的親暱舉止,抑或是已經習慣他的貼近動作,沒有任何抗拒,而是一開口就把他也算成一塊。

一聽到“我們”兩字,李澈心情大好,沉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看你父親寫這篇手札的時間是聖曆元年,那就是距今兩年前的事情,所以你回到議事廳,找個心腹,不著痕跡的找找那年有關於石縣地方官送來的奏摺,也許得以窺知一二,而我繼續留在密室裡找尋蛛絲馬跡。”若以他在外界的評論,以及他的身分,不適合進入議事廳底端收藏奏摺的倉庫,尋找聖曆元年的公文,力不逮心的他只能繼續留在宰相府裡,從大批史料中尋找可疑之處。

“微臣明白。”不需要他多做解釋,狄寧寧便明白事情的嚴重,以及他若是出現在議事廳會引起的諸多猜測。

畢竟父親手寫了“江山”兩字,所以這件事情的背後藏有能顛覆朝堂的陰謀,因此是大意不得的,不好,可能會丟掉小命,甚至牽連更多無辜的人。

當狄寧寧站起身,就要往屋外走時,纖手卻被李澈一把握住,令她疑惑的轉頭,看向他。

“以後在私下,我可以喊你寧寧嗎?”李澈的面容充滿無比的期待,瞧狄寧寧先是杏眸圓睜,接著抿,薄微微勾起,“不說,就當澈哥哥我得到允諾了。”

“澈哥哥?”狄寧寧偏著頭,一臉不解,“誰是澈哥哥?”

“當然是我啦!傻丫頭,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澈哥哥。”李澈撇,笑睨著她,“來,喊一聲『澈哥哥』給我聽聽。”狄寧寧怒瞅著他,然後回自己的手,撂下“恕難從命”四個字,轉頭,紅著臉,飛也似的跑了出去,用力關上門。

她的反應就像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可愛得令李澈放聲大笑,他知道冰山般的她已經開始為他逐漸融化,一思及她的種種反應只為他一人,他的心就如伏臥在馬背上,歡愉的享受奔馳在草原上的暢快。

戌時,洛陽宮宛如沉睡的巨龍,在周遭活動的人們是安安靜靜的,深怕惹怒睡龍般的小心翼翼。

議事廳百官辦公處只點了二十盞燭火,最底端保存已經辦好內述事項的奏摺的倉庫卻是擺了約莫五十盞的燭臺,上頭各了三蠟燭,全數點燃後,將室內照得有如盛夏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