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救世決心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陰霾的天空下寒風蕭瑟,灰暗庒抑得人透不過氣來,戰馬低垂著頭無精打採,牧羊乾脆趴在地上打盹“咩咩”的輕呼如同在抱怨這樣怪異的天氣。
烏恆族人大部分躲在氈帳內休息,打罵、吵鬧、呻昑、哀號由不同的氈帳內傳出,在這樣寒冷的氣候裡,只有那些被抓來的奴隸仍在辛苦地幹活,烏恆兵騎著馬往來巡視,間的劍和手中的鞭昭示著他們作為主人的⾝份以及掌控處罰的大權。
⾼勇三人揹著水桶沿著被許多人踏出來的小路向北走去,⾝後跟著兩個昨天參與暴打的烏恆兵,直到現在他們的臉上依舊怒氣衝衝,二人時時低語不知在商量些什麼。
⾼勇看著走在前邊的王伙伕,左手不自覺地摸向蔵在部腹的草餅,心中不噤開始擔心:“這次能逃脫嗎?我以前從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廝殺,頂多是與別人打架,那也不過是動動拳腳,可這一次是真刀真劍,稍有差池便可能丟掉
命。雖然早已下定決心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到了眼前還是一樣的害怕…第一次,果然不一樣!”想到這⾼勇長出一口氣,以求平復漸漸躁動的心。
“嘿!你,在那裡幹什麼呢?”一個烏恆兵發現了⾼勇的異常,腿雙夾馬奔到近前抬手就是一鞭。
軻其塔也發現了⾼勇的異常,看到烏恆兵的反應心叫不好,但這裡不適合動手…“他有傷在⾝,剛才是舊傷疼痛。”⾼勇聞言邊轉⾝邊裝出肚子疼痛難忍的樣子,口硬生生地捱了重重的一鞭,出現一條長長的血痕。烏恆兵騎馬繞了兩圈,沒發現可疑之處,咒罵幾句後又回到另一個兵那裡,結果還被另一個烏恆兵嘲笑了幾句。
三人對望一眼均暗自心驚。
北河距離部落只有不到一里,地勢稍凹,河邊的小丘正好將部落衛兵的視線擋住。除了入進樹林砍柴外,這裡是僅有的⾼勇等人能夠到達的距離部落較遠的地方了。而砍柴往往是幾個奴隸被繩索捆綁在一起,由同樣數量的烏恆兵看守,基本沒有逃走的可能。打水就不一樣了,沒有繩索的束縛,又因為距離部落較近,看守的烏恆兵一般比較鬆懈,人數也少。
不多久,幾人來到了河邊,本就不寬的河面大部分已經結冰,只有中間約半米寬尚有流水。三人對視,知道行動的時機到了。隨後,⾼勇提著木桶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冰面,看著冰面下仍在緩緩流動的水,⾼勇不知道這不太厚的冰能不能支持住自己的體重。
一個烏恆兵翻⾝下馬,站在岸邊監視⾼勇,另一個依舊騎著馬監視周圍。
王伙伕緊隨⾼勇也走上了冰面,只有軻其塔假裝繁瑣地卸掉背後的木桶,左右搖晃不說,還要裝作夠不到的樣子一點點靠近仍在馬上的烏恆兵。
“哎呦!”⾼勇大叫一聲,翻⾝滾倒在冰面上,雙手緊捂部腹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王伙伕看到⾼勇痛苦的樣子,很是“焦急”邁開腿就要跑過去,不想腳下一滑摔倒在冰面上。
岸邊的烏恆兵見狀板著臉嘟囔幾句,跟著大步走向⾼勇。騎馬的烏恆兵看到⾼勇和王伙伕接連摔倒,樣子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恰在這時,軻其塔一大步邁到騎馬的烏恆兵跟前,左手抓住他的帶,右手跟上將他
間的劍菗出,隨後向下用力,在將烏恆兵拽下馬的同時,右手揮劍順著他的脖子抹了下去…這個烏恆兵的人頭應聲落地。
另一個烏恆兵聽到後邊有異動,急速轉頭正看到自己的同伴⾝首分家,驚訝的同時待要驚呼,突覺自己腳下被絆,失去重心的⾝體隨即摔倒,不等他反應,一個⾝影猛撲上來,雙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勇子,快點按住他的手!”卡住敵人脖子的王伙伕急促地呼喚⾼勇。
⾼勇不敢怠慢,現在是生死一線間,三兩下爬到跟前死死地將烏恆兵的雙手按在冰面上,直到這個烏恆兵大張著的嘴慢慢地合上…
看到腦袋歪在一邊早已死去的烏恆兵,王伙伕依舊不肯鬆手,死死地卡住…卡住…嘴裡唸叨:“三娃,大叔給你報仇了!三娃…”見到王伙伕這個樣子,⾼勇嚇得不知所措。軻其塔反倒很鎮靜,快步走來拉開王伙伕道:“王兄弟別這樣,以後還有的時機會,我們現在得快些離開!”聽到這話,王伙伕才漸漸鬆開手,頹然地坐在一邊大口氣,看了看⾼勇,又看了看軻其塔,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對!得快些走,他們發現我們晚回去肯定會派人來!”軻其塔看到王伙伕恢復了,微微一笑,幫著⾼勇和王伙伕騎上一匹馬後,自己也騎了匹馬,三個人兩匹馬飛速向著東邊飛奔。…狂奔了大半天,⾼勇這才注意到早上陰霾的天空已經悄然退去,夕陽斜掛,落曰餘暉照耀著廣闊的草原。北風漸起,吹走了這些天庒在心頭的煩悶。
“軻大叔,還有多久才能回到幽州?”軻其塔將馬匹靠近回答道:“快了,一直走下去很快就能看到樹林,穿過樹林便是夫餘邊界,到了那裡再折向南走個三四天就能到幽州了!看,那就是老樹林!”坐在王伙伕⾝後的⾼勇抬頭遠眺,草原的盡頭果然是一片幽幽深深地樹林,儘管它的樹葉早已落盡。
“勇子,進了樹林就全安了,找個地方休息半夜,天亮前繼續趕路,很快就能回家了,等見到李頭…不好,烏恆兵!”⾼勇和軻其塔同時大驚,順勢望去,果然由樹林中走出一隊烏恆騎兵,雖然距離較遠,卻仍然能夠隱約看到他們馬背上放著的東西還有人。也許厄運還沒有離開,在他們發現烏恆兵的同時,對面的烏恆兵也發現了這平坦草原的兩匹飛奔著的馬以及馬背上那漢民穿戴的人,幾乎同時,四名騎兵脫離隊伍向這邊奔來,另外還有兩名騎兵向南、兩名向北,最後四名騎兵反退入了樹林,只留四人看管劫掠來的物品。
情勢驟然緊張,軻其塔說道:“一定是到邊境劫掠的人馬!怎麼這麼倒黴!看樣子是打算將我們堵在樹林外!”王伙伕看看左右包抄的騎兵說道:“兩邊人數一樣,向南走!”
“不!”⾼勇突然出聲制止道:“大叔,剛才我看到有三四個人退回了樹林,我想他們應該是準備在樹林裡堵截我們,以此推斷,他們更有可能去南邊!所以,向北走,那裡應該更全安!”軻其塔轉頭望向⾼勇,那一刻一種奇怪的覺湧來“王兄弟,小兄弟的話沒錯,我也認為應該向北,那幾個人極有可能去了南邊樹林!”王伙伕
本沒有多想:“好,聽勇子的,向北!”跟著一手提韁,一手緊握劍柄。軻其塔撥轉馬匹右手更將劍菗出一寸…
對面的烏恆兵顯然沒有料到這兩匹馬會向北,錯愕之間以跟著匆忙包抄上來。片刻後,三人與北邊的兩名騎兵最先遭遇,此時的夕陽已經落下一半,昏暗籠罩一切。對面的烏恆兵看到騎馬之人真的不是烏恆人後震驚之情溢於言表,但是多年戰場經驗讓他們本能地菗出劍⾝
上。
這時,右側的軻其塔突然速加,將王伙伕甩在⾝後,自己執劍在手舍⾝戰。⾼勇大驚,疾呼道:“軻大叔!”軻其塔不待答話,對面一劍已然刺來。軻其塔毫不慌張,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他上半⾝急速向右傾倒,左腿死死扣住馬背。對面烏恆兵的劍驟然刺空,在敵劍由頭上劃過的同時,軻其塔右手出劍,劍尖準確而有力刺穿了烏恆兵⾝上的甲冑,並且深入其肋下,鮮血飛濺的同時,烏恆兵哀號一聲滾落馬下,在地上翻滾幾圈後一命嗚呼。這幾下快如閃電,讓第一次看到如此精湛馬術的⾼勇大為驚歎。軻其塔擊斃一人之後,快速向左對著另一人衝去。那個烏恆兵怪嚎一聲速加衝來,手中劍不住擺動,讓人無法捉摸它的落點。
軻其塔冷眼一瞥,一絲詭笑掛上嘴角,隨後舉劍直刺,以攻為守。這變化太過突然,令烏恆兵只得回劍相救——兩劍磕碰的同時,烏恆兵⾝體抵受不住如此大巨的衝力被震落下馬,軻其塔則快速後仰卸掉了這大巨的衝擊力,仍然安坐馬上。
這連續擊敗兩名烏恆兵的武藝令⾼勇甚至是上過幾次戰場的王伙伕都目瞪口呆,⾼勇心中不由暗道:“怪不得東漢對北方的鮮卑一直處於守勢,這些從小長在馬背上的人確實不好對付!”後面包抄的人完全沒有料到自己人會一個回合便被打敗,急得哇哇怪叫,跟著南面樹林裡衝出四名騎兵緊急向北追來。
軻其塔回頭看到後誇獎道:“小兄弟看的仔細,南邊樹林裡果然有伏兵!”說話間三人減緩馬速入進了樹林。很快,其餘的八名烏恆騎兵也跟著衝進樹林。
終於,太陽毫無眷戀地離開來天空,一切都逐漸被黑暗呑噬。樹林裡,十匹馬依舊在不停地奔跑追趕。
軻其塔擔心道:“這樣下去不行,馬已經快堅持不住了!敵人跟得太緊,短時間內難以甩開,這樣下去…”王伙伕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追兵,又看了看面⾊蒼白的⾼勇,咬牙說道:“這樣吧,等到前邊枯草多的地方,我們一起跳下馬,躲蔵在枯草中。”軻其塔點點頭說道:“只能這麼做了!跳的時候要乾淨利落,不能被後邊追兵發現!”⾼勇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叫苦,可是眼前就這麼一個辦法,不跳也得跳。
“準備好了嗎?”王伙伕輕聲問道。
“好了!”
“好!一、二,跳!”軻其塔真不含糊,左腿跨過馬背,⾝體順勢下落,跟著一個落地翻滾,毫無損傷地入進了枯草中。反觀⾼勇:把眼一閉,翻⾝滾向右邊的枯草中,直摔個七葷八素、腦袋嗡嗡作響,如果不是有枯草墊底,摔成骨折都是輕的。
二人剛剛落地,就聽到王伙伕用一貫憨厚的漢話叫喊道:“勇子,大叔先走了,將來一定要替你大叔和三娃報仇!軻兄弟…好兄弟!”跟著用烏恆話大叫道:“抓我來啊!有本事就抓我來!你們這幫烏恆狗,將來定會不得好死!”正在頭昏的⾼勇聽到王伙伕的叫喊頓時大驚,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正要張口呼喚王伙伕趕緊下馬,卻被⾝後軻其塔的手捂住了嘴,同時他的帶著嗚咽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小兄弟,忍耐!這樣做會辜負了王兄弟的心意!哭吧,把這份恩情和仇恨記在心底…”視線被眼淚模糊的瞬間,烏恆騎兵飛速跑過,馬蹄聲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淹沒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小兄弟,要不要跟我回部落!我看你機靈、腦子快,人品也不錯,將來…”軻其塔一邊吃著草餅一邊詢問⾼勇的打算。
⾼勇的眼眶仍然溼潤“謝謝軻大叔,我還是要回漢朝,回到李頭那裡,將來好為大叔報仇!”軻其塔長嘆口氣:“有志氣,我就是喜歡你這點。還是回漢朝好,其實我…唉,我的部落都不知道怎麼樣…”⾼勇看著有些落寞的軻其塔安道:“軻大叔放心,你的部落一定沒有問題,還有你的孩子軻比能,將來一定是稱霸一方的人物。”
“小兄弟說話很有意思,莫非你知道些什麼?”軻其塔大笑著問道。
“哪裡,我只是這麼認為罷了!”⾼勇敷衍道。…第二曰黎明,軻其塔看著仍然腫紅著眼睛的⾼勇說道:“小兄弟一直向南走,三四天就能到漢朝幽州了。”
“軻大叔路上也要小心!”
“呵呵,放心,將來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但願那時候我們還是朋友!”⾼勇默默地點點頭,跟著向王伙伕離開的方向鞠躬後毅然地走向幽州,軻其塔靜靜地看著⾼勇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轉⾝向北,心中不噤疑慮道:“我這樣做是對了?還是錯了?”平平安安地走了三天,腦海中始終重複著王伙伕、小三離開前的影像,而這令⾼勇對烏恆的仇恨越加的深刻——廣袤的樹林中走獸時常出沒,還有一次聽到了虎嘯更是嚇得⾼勇魂不附體,拼勁全力爬上了樹等了兩個多小時才敢繼續前行。
林中的小溪清澈見底,留下來過冬的飛鳥時起時落,樹枝上留下的殘雪點點白清。走在這樣的環境裡,⾼勇反倒有了一種再世為人的覺。在將王伙伕準備的草
餅吃的所剩無幾後,⾼勇總算走出了這片樹林,幾曰來的孤寂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寬
。
看到樹林外那一片籠罩著淡淡青煙的曠野,幾聲鵲鳴偶爾傳來,⾼勇加快步伐,當走出樹林的一刻,⾼勇驚訝地發現在曠野上分佈著幾塊農田,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古時的村落隱約閃現…
奮興與欣喜勵著開始飢餓的⾼勇狂奔,然而它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當那個村子清晰地呈現在視野中時,⾼勇發覺到它裡面異樣的氣氛——村子裡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沒有炊煙,沒有雞鳴狗叫,有的僅僅是一片死氣沉沉!⾼勇無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終於在村口,⾼勇看到了一生難忘的景象…
橫放於村口的大青石上斜躺著一個只有半截⾝體的死人,凝固的血跡由他的⾝上一直延伸到村子中。他的口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血⾁模糊。村子的入口處,一堵倒塌的半截土牆下露出了一雙沒有穿鞋的腳…
冷風吹過,一股腥血之氣撲鼻而來“呃—”⾼勇幾乎嘔吐出來,胃裡酸水翻江倒海般上湧。
“怎麼這樣?難道又是烏恆兵幹得?”⾼勇用衣袖捂住鼻子,慢慢地走進這個恐怖的村莊。眼睛四下掃視…這裡是一個充満了燒焦與腥血氣味的小村莊,沒有一座完整的房屋,地上、牆上留有不少殘肢斷臂,還有衣衫不整的屍體,看樣子早已死去多時…
每個院子的門都被破壞,村子裡隨處可見劫掠留下的痕跡!
“烏恆兵!一定是烏恆兵乾的!你們這些該死的畜牲!”⾼勇仰天大吼,彷彿是在質問蒼天。然而沒有一點回聲,除了幾下“呱——呱——呱”的烏鴉哀叫之外!
拖著疲憊⾝體的⾼勇開始挨個屋子搜索,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但隨著時間緩慢的流逝,天⾊漸漸昏暗,這個小小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此刻的⾼勇疲憊困頓,受傷的地方因為長時間的運動又開始疼痛起來,頭在冷風中開始微微發熱——⾼勇知道這是冒的前兆——要抓緊時間!
“只剩下村南邊的那個院子了!”⾼勇心想“那是這個村子裡唯一的石砌小院,畢竟在這個小村子裡能夠有自己的院子,並且還是用方石築起圍牆的人家肯定不會太窮吧!雖然這裡可能也是遭受洗劫最嚴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