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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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玉合清洗傷口後,傷口仍然在滲血,她左右看了看,正常情況下是撕一截袍子當做繃帶綁住傷口,可方才兩個人都在滿是灰塵的泥土道路上打滾,身上髒兮兮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江湖人一般不會講究這些,可現在已經脫險,用髒兮兮的袍子給藩王之子包紮顯然不合適,寧玉合拿著藥瓶想了下……
許不令正騎著馬思索方才試探的目的,對肩膀上的些許傷痛本不在意。藥粉灑在了肩膀的傷口上,繼而一隻手從背後探出來,用潔白乾淨的布料綁住的傷口,布料上面還繡著一朵潔白的蓮花。
許不令以為是手絹之內的東西,並沒有在意,只是輕笑道:愛書屋“謝啦師父。”寧玉合包紮好傷口後,拉平了微微敞開的道袍衣襟,見傷口不再滲血,才微微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微微前傾從側面打量許不令的臉頰——依舊帶著幾分青紫。
寧玉合思索了下,便把馬側的油紙傘了出來,遮在了許不令的頭頂上,柔聲道:“令兒,你太沖動了些,為什麼要給我擋箭?你是肅王嫡子,若是出了岔子,我一百條命都賠不起。”幫忙遮擋前方的太陽,自然貼的比較近,幾乎趴在許不令背上。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情急之下,沒想那麼多。”寧玉合抿了抿嘴,想要教訓幾句魯莽,可此時此刻心裡只有暖心,這些話本開不了口。稍微琢磨了下,只能聲音柔婉的說道:“這麼一來,我這當師父的,就欠你兩條命了,可怎麼還才是……”許不令搖頭笑了下:“都是一家人,什麼還不還的。”駿馬疾馳過無邊曠野,天地間彷彿只有這兩人一馬。
寧玉合坐在後面,身段兒比許不令矮些的緣故,一直仰著雙眸打量許不令的側臉,不知為何,神忽然有點恍惚。
幼年之時,也曾想過騎馬仗劍當一個俠女。
走南闖北,忽然有一天,在某個特別的地方,遇上一個特別的人,可能是一起辦一件事兒,也可能是一起坐了趟船,反正就那麼遇上了。
那個人溫文儒雅、相貌俊朗,可能是個不會武藝的書生,也可能是個武藝高強的俠客,心懷人善談吐有禮,恰巧又多看了她一眼……
之後便是現在這樣,兩個人騎著一匹馬,一個撐著傘,一個持著韁繩,走遍天下的大好山河,直至有一天走累了,一起回到當初遇見的地方,草廬竹舍,良田三畝,平平靜靜直到閤眼的那天……
如果沒有那樁改變她命運的婚事,她確實想過那樣無拘無束只屬於江湖人的子。
可世上沒有如果,她還沒長大,路就走偏了,起起伏伏最後到了長青觀,成了一名斷絕紅塵的道姑。
在道觀中枯坐十年,她本以為那些幼稚的想法早就過去了,可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這張側臉,她覺得好像找到了這個人。
武藝高強、溫文爾雅、相貌俊朗,關鍵是還有一顆俠義心腸,而且坐懷不亂,面對她這天下第一美人都不欺暗室……
可惜……
寧玉合輕輕了口氣,搖頭笑了下——可惜來晚了十年,成了她的徒弟……
或許不該收他當徒弟的,他連太后都敢……
自己逃了皇帝的婚,世上敢娶她這樣一個女人的,估計也只有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了吧……
困龍化雨,勿觀之……
困龍化雨……
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這句臨行前的卦詞,寧玉合猛然驚醒過來,往後移了些和許不令分開,眼中帶著幾分錯愕與驚慌——貧道在想些什麼呀……失心瘋了不成……怎麼可能……
“師父,怎麼了?”許不令察覺到背後暖暖的靠背沒了,偏過頭來疑惑詢問。
寧玉合臉蒼白中帶著些許慌亂,把傘收起來,直接從奔跑的馬匹上跳了下去,跟著馬匹小跑:“快進城了……沒什麼……”許不令有些莫名,倒也沒有細想,繼續裝作毒發難以壓制的模樣,騎著馬返回了長安城……
------------第七十六章尊師重道(93/367)許不令出城閒逛遇到伏擊受輕傷,鎖龍蠱毒發回王府靜養,並從蕭家取了不少冰塊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大部分人的耳朵裡。
朝廷自然震怒,狼衛跑去核查,找到了賊人的屍體,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因為許不令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最初目標又是寧玉合,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到下午的時候風聲就消散,只留下了幾隊狼衛漫無目的追查。
黃昏時分,太極宮後方的御書房內,朝堂上的幾個大員站在御案前,商討著大玥各地的瑣碎事務。
“肅王近練兵,
據千陽關駐軍報上來的情況,人好像比往年多,要不要派特使去秦州一帶看看……”
“又不打仗,肅王年年都在轄境內練兵,那麼多鐵騎除了東西兩頭跑還能怎麼練?派個特使過去,難不成去教肅王怎麼練兵?”
“倒也是……下午忽然箭肅王世子的賊人,聽肅王世子口述,當時
的是寧玉合,會不會是唐家的人……”
“唐家沒這膽子,聖上當年都赦免了寧玉合,現在又是肅王世子的授業恩師……”正事兒都聊完了,基本上都在說這些模稜兩可的事情。
宋暨坐在御案之後,看完了放在手邊的幾本摺子後,抬起頭來輕聲道:“不令安然無恙即可,肅王練兵又不是第一次,勿需每年都疑神疑鬼,都散了吧。”
“諾!”幾個朝臣微微俯身,便走出了御書房,不過太尉劉平陽並沒有動,站在原地微微躬身。
宋暨從賈公公手裡接過茶杯,聲音平和:“平陽,可有事啟奏?”劉平陽抬手一禮,稍微醞釀了下,輕聲道:“年前聖上定十武魁,意在教化武人重塑武德,只是市井間的武人比來比去,目前就出來一個祝六。祝六功夫好不假,但身為罪民餘孽,實在難做天下武人的表率……”宋暨搖頭輕嘆了一聲:“天下間的武人,都講究一個‘武無第二’,陸百鳴不敵祝六,便是天下公認的武魁,朕封不封都一樣。”劉平陽微笑了下:“確實是這個理,不過祝六一直是唯一的武魁,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不如聖上先御筆定下幾個公認的,以便天下武人效仿……”宋暨蹙眉思索少許:“你有推舉之人?”劉平陽輕輕點頭,認真思索了下:“千仞門司徒嶽燼、武當的陳道子、龍虎山張不正、幽州唐家唐蛟,這四人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門下子弟不是在軍伍任職,就是在朝廷當差。武藝也是公認的宗師,想來合適。”宋暨端著茶杯輕微摩挲,偏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賈公公:“這幾人如何?”賈公公半眯著眼,俯身微笑了下:“司徒嶽燼、陳道子、張不正,這三人足以入前十,唐蛟也算是一代俊傑,不過用劍肯定比不過祝六、陸百鳴,對劍術劍招的見解,也比不上曹、陸兩家,真生死搏殺,可能連沒中毒的肅王世子都打不過……”劉平陽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賈公公此言差矣,武人從軍報國,方能一展所學。能上陣殺敵的功夫才是好功夫,陸家閉門不出,曹家封劍於匣,家裡連個科舉入仕的都沒有,更不說從軍報國。若是讓這種人當了武魁,豈不是違背了聖上當初定下武魁的初衷?
唐蛟論單打獨鬥,自是打不過祝六這等動輒取人頭顱的悍匪,但其家中子弟,半數在軍伍任職,近些年立下的功勞不在少數,被市井的遊俠兒輕視也罷,若是連朝廷也對其不公,以後還有誰願意從軍報國報效朝廷,都學祝六俠以武犯了。”這番話很到位,江湖本就是無法之地,只講江湖規矩,投了朝廷就是鷹犬。宋暨當年也是想矯正歪風
氣,讓武人接受律法管制、進軍伍報效朝廷,結果江湖直接炸鍋對著幹,才鬧出了鐵鷹獵鹿。
站在朝廷的角度,自然是更喜歡唐家這種聽話的江湖人。
宋暨稍微思索了下:“那就封下去,十武魁不分先後,第一第二讓他們自己去爭,若是唐蛟拿不穩,就不能怪朕不體恤唐家了。”劉平陽躬身應諾,想了想,又開口道:“唐蛟近剛好就在京城,武人都講究在擂臺上論高低,本是想和司徒嶽明切磋一場。恰好端午將至,長安聚集的武人眾多,不如挑個
子把擂臺擺在城外,到時候聖上親臨觀摩比武,事後當場賜下金匾,如此殊榮,也算是給天下武人樹立一個榜樣。”九六味宋暨輕輕笑了下:“若是唐蛟被司徒嶽明打趴下,怎麼辦?”
“……”劉平陽一愣,唐蛟若是連司徒嶽明都打不過,還當個的武魁,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擂臺上誰都不敢下定論。他想了想:“那就封司徒嶽明,司徒家向來忠心耿耿,一門兩武魁,也算是一樁美談。”宋暨輕輕點頭,抬手道:“下去安排吧。”
“諾。”劉平陽微微躬身,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肅王府內,一如既往的風平靜。
從城外回來,許不令‘如實’放出消息後,先是給陸夫人報了個平安,然後裝病避不見客。
他目前的狀態,若是沒有解鎖龍蠱,應該是‘寒毒作祟生不如死’的階段,就像是餓急了的困獸一樣,只要聞到血腥味,不管不顧都會咬一口。
今天幕後的人既然出手試探了他,那接下來必然有什麼關鍵的消息出現,也就是引誘他的‘血腥味’,他只需在家裡裝作‘生不如死’安靜等待即可。
寧玉合自從在城外下馬後,忽然就變得比較疏遠,只是跟在他後面不說話,他走就走,他停就停。回來後急匆匆跑進了自己的屋子再未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