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小說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江果與楊歌的重逢,屬於意料之外的產物。那一個夜晚,作為“菁華”業務的她,正絞盡腦汁地對付著一個難纏的客戶,完全沒有想到她的生活在數十分鐘後會重起波瀾。

“三杯就三杯。”江果探著身子,隔了半個桌子拿過酒瓶,嫵媚地笑著開口“王局,這可不能反悔了。那個旅遊的事…”作為菁華旅遊的金牌業務,江果對這個不良中年卻有無計可施的覺。禮品他收了,十卡車的馬他也受了,連酒都陪他喝了不知多少次了,卻依然一副鹽油不進、水火不侵的樣子。五十人的出遊,商量了將近一個月,卻還拖三拖四地不肯確定究竟給哪家!憋著氣笑著看著對方,江果口氣,刻意把自己聲調放柔“王局?”語氣一嗔三嘆,頗有點撒嬌的味道。

“江小姐,等一下、等一下。”王局呵呵笑著示意她暫停,在同時接聽了電話“啊…楊主任啊,你什麼時候到的?還在路上?好好好…我這裡剛好有個飯局,招呼一下我就過去…”江果頓時臉大變,這餐飯加服務費加酒,大約幾千元,就是抱著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心思重火力攻克堡壘,要是這不良中年手一走,預想全部成空。乾脆把心一橫,搶過電話笑著開口:“楊主任,你這樣搶人,是要了我的命啊。這樣好不好?反正您現在肯定也沒吃飯,過來一起吃個飯,也免得王局再臨時準備,吃飯完了,你們再談工作?”握著手機笑盈盈地看著對方,一副嫵媚的樣子讓不良中年不好出聲責備,也只好大聲對著手機開口:“楊主任,江小姐不肯放人,反正她喝酒也乾脆,這地方也乾淨,是不是你也過來?”對不良中年表示謝,江果一邊示意同伴繼續敬酒一邊繼續進行說服工作:“嗯,楊主任,山不親水親,人不親路親,剛才還聽王局說,你以前在黃連待過,說不定我們還見過,是不是?一起來吧。”手機那端似乎猶豫了一下,接著有個聲音答道:“好!”幣線。重新端起杯子,江果按了按光潔的額,讓細細的汗在手心裡消逝,然後又笑“王局,剛才說的三杯我已經喝了,這下子該決定了吧?人家說君子無戲言,你不要拿我開涮啊。”不良中年這下打起了神,連一雙綠豆眼似乎也變得格外明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地放光明“你把那傢伙給我放倒,明天我就跟你籤合同。”江果怔了怔,隨即明白萬里長征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抿了抿,嫣然一笑“好!一言為定。”銀藍的小車悄無聲息地停下,楊歌低著頭從車子裡鑽出來,然後仰起頭看“三月酒家”的霓虹招牌,城市的夜晚沒有星光。這座小縣裡,燈火萬千中卻依稀有著遙遠的眼睛看著每個人。

喧囂彷彿在一瞬間離去,楊歌默默關上了車門,如果有人這時候恰巧經過他的身邊,可以聽見這個打扮得很有風度的男人輕輕的一聲嘆息。是懷?是讚歎?嘆息的含義為何,卻不可能有人知道。

“歡光臨。”千篇一律的言語不可能引楊歌的注意,向賓小姐詢問後,直接走向二樓的包間。掛著“水月軒”牌子的門半開半合著,有一個人探頭探腦地朝他看,然後又鑽了回去。

“哈哈…楊主任,遲到了,罰三杯!”接著是胖得像某種家畜的王局將半個身子探出來向他招呼“讓女士等你半天,好大的罪過。”楊歌拍著對方的肩走進屋子,開得充足的暖氣讓神頓時一振。看著一屋子的人,連忙打著哈哈應酬,雖然在同一個系統工作,卻分了市局與縣局,因此都只是照過面,並不悉。寒暄了半天,才看到主位和買單席坐的是兩個女人,一個約莫四十,另外一個大概二十七八歲,偏著頭看著自己與人寒暄。

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江果彎了彎線站起,伸出右手利地開口:“楊歌,好久不見了,你好。”

“你好。”沒有遲疑地與對方握,楊歌讓意外的神情侵佔了自己的臉部“剛才是你搶的電話?”

“是啊。”江果低頭倒酒,桌上三盞杯子三盞杯子的一組堆成了一座小塔,絳紅的酒水從上而下,倒空了一瓶,又用半瓶。她微笑著舉杯“不過不知道是你。來,請。”記憶、時空彷彿經歷了錯覺,楊歌舉起杯,連灌了三杯。看似癲狂,但江果卻注意到他的平靜,滿得到了杯沿的酒在他手上平穩地入口,連一滴也沒有灑到潔白的桌布上。

“啊…江小姐,你和我們楊主任認識?”不良中年這時候終於開口,詫異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那更要多喝幾杯了。楊主任,什麼時候認識江小姐的?那麼漂亮的女人,當時竟然沒有把握住機會?”兩個人的笑容依然毫無變化,對視了一眼後,楊歌回答:“我以前在黃連當過兵。”都很有默契地把以前的一切忘記,因冬天並不是一個適合回憶的季節。

江果捏著自己的下巴笑出聲來“是啊,那時候我在幼兒園看他們表演。不過,楊歌…”她伸手又拿起一杯酒晃了晃“本來久別重逢值得慶祝,不過今天我還真不希望看到你。”

“怎麼?”楊歌回答了周圍人的幾句話,才開口問她“不是你邀請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嗎?”

“是啊。”江果也趁間隙向周圍好幾個人敬了敬酒,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果不安撫好,也是不行的,然後才笑著回答“王局說我要放倒你,才和我籤合同,你的酒量我知道…”她嘖嘖地搖頭,又和人一揚杯“我沒戲了。”不想幹涉人家的內部事務,雖然知道江果這樣說,暗暗地有想讓他幫助的意思,楊歌卻仍然轉換了話題。

“對了,王局,上次我們說的那個方案?”

“佈線的問題可能還要斟酌…”商量起了正事,把主人冷落一邊。江果卻依然是笑,盈盈地幫每一個人倒酒,引出話題打起圓場。楊歌偶爾與她搭話時,會很怪異地想起原來那個眉目如畫嬌俏囂張的少女,在這個落落大方、八面玲瓏的江果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或許人都是會改變的,但楊歌至今還不能理解當年江果說著“我們分手吧”時那樣平靜的姿態。在這幾年間,他曾經認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再踏上這塊土地。

“黃連”

無聊閒暇的時候,他會慢慢咀嚼這個名字,在想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縣名所以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但最終,卻都是笑罵自己一聲笨蛋,然後洗澡睡覺了事。

飯局散得很晚,買單的時候,只有江果一個人站在收銀臺邊上,與店員說著價格的折數,然後用她很漂亮的柳體簽字。看到楊歌過來也就笑一笑,半無奈半玩笑地埋怨了一聲:“楊歌,你今天真是壞了我的事。”她話說得很輕,抱怨的意思也並不怎麼重,只像是帶著一點點嘆息般。本來沒有任何愧疚的楊歌聽了,卻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江果…”想說sorry,卻發現難以措辭,楊歌頓了頓,才又開口“我送你回去好吧?”兩人從二樓一直走到街邊,卻隔了一兩步的距離,連這樣的對話也刻意不看對方的眼睛。

江果眨了眨眼,只在這一瞬間,楊歌忽然覺得當年那個少女有重生了的覺,心中剛剛忽地一跳,卻聽著那個胖胖的王局揚著手在十米開外似乎說著什麼。他不好怠慢,連忙走上前去,卻是還要邀請自己去洗溫泉,說了兩句客氣話。一回頭,燈火無數,卻只有一個影子越走越遠。

住宿安排是在“綠珠飯店”地點就在黃連縣的中心。七層高的房子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安裝電梯,楊歌輕輕吹了一聲口哨,拿著前臺開出的住宿單,超速度地爬上四樓,在樓梯間的平臺探著頭往下看。榕樹廣場的噴泉和霓虹燈還是一如既往,三三兩兩的人群在廣場中間跳舞。

打火機的光亮一閃而逝,隨即是菸頭的半明半暗。楊歌放慢了腳步,忽然用力地了一口,惡狠狠地將還有大半截的煙壓捻滅在垃圾筒上,然後罵了一聲:“靠!”小服務員本坐在服務檯前無聊地翻著雜誌,被那惡狠狠的一聲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問這問那,又開門又調節水溫、空調之類的,只擔心怠慢了這傢伙被投訴,卻沒注意到楊歌正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過分殷勤的樣子。

黑暗的房間忽然響起快節奏的進行曲,循聲看去,半開半閉的包裡手機亮閃閃的。

江果痛苦地爬下從包裡翻出手機,在看清號碼後接通“喂,那麼遲打電話,你叫魂啊!”是黃連縣裡屈指可數的好朋友之一,所以不需要故作優雅動聽地回話,可以將所有的勞累都從電話裡扔過去。

“如果你已經死了的話,那麼我在叫魂沒錯。”對方毫不客氣地回過一句,然後江果聽到藍珊舞拍拍咿咿呀呀小女兒抱抱的聲音,相比之下,自己這邊,寂寞得可怕。

幾年前,兩個人曾經說要一起照婚紗、一起結婚、一起度月,並且很開心地進行籌劃。但到了最後,江果還是孤單一個人。有時候她去藍珊舞家的時候,會鬧著叫那個小baby叫自己媽媽。偶爾與他們夫倆一起外出的時候,會笑說自己是二房,而管鵬也只是哈哈地笑,並不否認。最早的時候,是她很好心地建議藍珊舞與自己共侍一夫的吧?並且用出了娥黃女英的典故,但如今呢,只是在貪婪地著他們之間一種屬於家庭的獨特溫暖。

“有什麼事,快說。”下半身坐在杉木地板上,上身則靠著沿,江果不勝厭煩地抓了抓頭皮,滿頭的摩絲和一身正式的裝束令她煩躁不已。

“明天來我家吃飯…”話未說完便被江果打斷:“不是你生不是女兒生不是老公生,連結婚紀念都不是,請吃什麼飯?”猜測到藍藍請客的目的,她一口回絕,相親的把戲她現在沒興趣,不知道藍珊舞怎麼會樂此不疲,真是令人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