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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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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睿拿著詩送到張延之手裡時,張延之和路昭兩人正對著一堆得皺皺巴巴的紙發呆。那些皇子皇孫們口裡說著做詩是一件容易事兒,可卻也是拿著紙團兒了又才憋出了幾句話,他們看了幾首,水平之低,讓他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大虞祖先本是遊牧在關外的胡族,虞世祖帶領著剽悍鐵騎大舉入關,逐漸蠶食中原,由幽州和雲州做為向內擴張的據點,經過幾朝幾代,終於將周邊大部分國家併入了自己的版圖。因著大虞皇族好騎,所以雖然有漫長的漢化過程,他們還是重武輕文,所以很多人學識頗淺,若是想要從裡邊選出首好一點的詩來,看來看去也只有太子赫連晟的了。可張延之自己是太子太師,若是舉薦太子的,難免其餘皇子會說有失公允,所以看著那一堆紙,張延之和路昭都想著要選一份接近於太子的作品,兩份一起推薦上去。

這時就見皇孫赫連睿拿著一張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亮晶晶的汗珠子:“太師太保,你們看我手中這首詩如何?”張延之應了一聲接了過來,心裡想著才十歲小兒,又能做出什麼好詩來,眼睛隨意往紙上邊睃了一眼,臉上立時變了顏,將路昭拉了過來,將紙遞給他道:“路大人,你且看看這首詩。”路昭見張延之神鄭重,接過來細細一看,也是撫掌讚歎:“這位皇孫有凌雲之志!此詩大好,大好!”赫連燾見張延之和路昭在一旁竊竊私語,臉上皆有驚異之,不免好奇,將兩人喚到前邊來問道:“張愛卿,路愛卿,你們可得出結果來了?”張延之和路昭異口同聲道:“皇上,文試我兩人皆以為皇孫殿下的詩作最佳。”說罷將赫連睿來的那張紙呈了上去。赫連燾聽了這話也是驚奇,接過那詩來讀了一遍,心裡歡喜,轉頭對赫連晟道:“晟兒,你生了個好兒子!”赫連晟接過詩來看了一遍,心裡也暗暗稱奇,睿兒雖然跟著慕昭儀學習,可似乎慕昭儀並未教他做詩,這首詩寫得情景融,有丘壑,頗為大氣,若不是張延之他們說是睿兒所作,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是他寫的。

“皇上,皇孫殿下聰穎非凡,乃國之福祉!”張延之將那首詩反覆誦兩遍,更是興奮不已,彎下身來向赫連燾行禮道:“老臣願遂自薦,請將皇孫殿下送至清心齋,老臣願將一生所學傾囊授之!”赫連燾聽了也是大喜,連連點頭道:“太師既有此心,朕自是答允了,睿兒師從慕昭儀修習漢學,已經初有基礎,若是太師能加以指點,何愁不成大器!”當下便派了身邊內侍去喚了赫連睿過來向張延之行拜師大禮。

赫連晟在一旁也是面帶微笑,兒子有出息做父親的自然高興,只是他心裡猶有疑問。赫連睿學習刻苦他是知道的,可自己的兒子有多聰明他也知道,他有些不相信赫連睿能無師自通的學會詩詞歌賦,這詩是不是有人幫他寫的,還有待考證。赫連晟的視線緩緩掃過周圍,在場的皇子皇孫們漢學水平都非常有限,那些宮女內侍們便更不可能了,這個幫睿兒作詩的人究竟會是誰?

赫連睿跟著小內侍走了過來,赫連燾遠遠的看著,越看越覺得這個孫兒甚是合自己的心意,長得比他父親要結實不說,還如此聰穎,隨意寫下的詩竟然能讓兩位漢學名臣都讚歎,這不由得讓赫連燾甚是得意。

“睿兒,這次文試你拔得頭籌,皇爺爺要重重的獎賞你。”赫連燾招手示意讓赫連睿到他身邊去,伸手摸著他的頭頂道:“睿兒,你想要什麼?”赫連睿的眼睛看向遠方的一個小小身影,面帶笑容道:“皇爺爺,我要向你討一個恩典。”

“哦,睿兒竟然也知道要討恩典了?”赫連燾一怔,旋即大笑:“你要什麼,皇爺爺都答應你!”站在一旁的路昭趕緊出言提醒:“皇上,君無戲言!”若是這赫連睿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給自己討個皇太孫的位置,皇上已經說了無論要什麼都給他,那豈不是也只能封他做皇太孫了?

赫連燾撇了路昭一眼,心想著這些漢臣就是心思縝密,方方面面考慮得忒過周全,定是想到這皇位繼承的問題了,便是睿兒想要皇太孫之位又如何,自己本來就有意於他,只要他提,他便答應!他低頭看著赫連睿笑道:“睿兒,你快些說,你要討的恩典是什麼?”

“皇爺爺,慕昭儀的侄女慕媛在徵宮已經三個月了,可皇爺爺卻沒有旨意赦免她宮奴的身份,所以她在徵宮的地位頗為尷尬,我想請皇爺爺下道旨意,赦免她的罪過,並賜她衣的女官品階,這樣她的身份便明確了,而且還有祿米銀子可以拿了。”赫連睿眼睛望著遠處那淺粉的身影,她正在和薛清藍採嘻嘻哈哈的放紙鳶,手裡牽著紙鳶的線,三個人跑在一團。

赫連燾順著赫連睿的眼睛看過去,也微微點頭,這個慕媛他在徵宮也看見了幾次,委實是乖巧可愛,他那晚口頭答應了慕昭儀讓她將侄女接到徵宮來,後來就沒管過這檔子事了,沒想到睿兒倒是將這事記在心裡頭。

其實慕媛宮奴的身份慕昭儀一個月前便已經派保儀姑姑去內務司說過了,但內務司那邊該是受了那顏的吩咐,皆推說沒有皇上的旨意,他們不敢私自更改慕媛的身份。這件事兒讓慕昭儀著實惱火,抓著茶盅半天不過氣來:“那顏狗賊,為何處處針對我慕家,我都已經送了他一雙九龍白玉環,他難道還覺得不夠不成?”保儀姑姑也皺著一雙眉道:“雖說我們推著是那公公搞的鬼,可內務司卻打的是規矩牌子,這照理說也也沒錯,娘娘等皇上來的時候再去和他提下這件事情。”不想廊柱後邊伸出一個圓圓的腦袋來,赫連睿一臉自告奮勇的神:“昭儀娘娘,媛兒這事便給我罷,我自會想法子讓皇爺爺給她恩典,你就別再想這事了。”慕昭儀瞥了赫連睿一眼,見他牽著慕媛的手從那跟大廊柱後邊走了出來,兩個人站在面前,一高一矮,赫連睿瞧著慕媛的神無比親暱,心中若有所悟,點點頭道:“竟然睿兒願意幫忙,自然是極好的。睿兒,媛兒是否能脫離宮奴的身份全憑你的本事了。”赫連睿連連點頭道:“昭儀娘娘放心,我定會將此事辦的妥當。”赫連睿在慕昭儀面前接了這事以後便總想找個時機和赫連燾說,可不巧這個月赫連燾因為準備籌劃南下征戰的問題一直沒來東宮,所以這事兒自然也就拖了下來。每去徵宮,一見到慕媛,他心裡都覺得慚愧,慕昭儀見他蔫頭蔫腦的,知道他是因為誇下海口沒有辦成事兒,心中有愧,也不勉強他,只是笑著對赫連睿道:“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你若是沒辦好,我便自己和你皇爺爺說去。”見慕昭儀都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赫連睿心裡更是不舒服,本想求著父親帶自己去皇爺爺那邊,結果赫連晟說明是三月三,皇爺爺忙著和大臣們商議祭祀禮儀,叫自己不要去打擾他。一想到三月三,赫連睿腦袋裡靈光一現,明定然能見到皇爺爺,到時候再開口不遲。

現在正是個好機會,赫連燾自己親口說了要什麼都想給,那自己剛好就可以將這事兒給解決了,方才一說出自己的要求來,赫連睿便覺心裡那塊大石頭去掉了,有說不出的輕鬆,遠遠的望著慕媛在那邊嬉鬧,恨不得馬上跑過去和她說這個好事。

赫連燾見赫連睿竟然只求了這樣一件事兒,心裡也頗為遺憾,本還想順勢封了他做皇太孫的,沒想這傻小子只顧著別人的事情。他伸出手來摩挲著赫連睿的腦袋道:“睿兒,你難道沒有別的要求了?”

“皇爺爺,我現在就只想討這個恩典,都說皇上是金口玉言,你不會反悔罷?”赫連睿抬起頭來有些緊張,若是皇爺爺不答應,那他可真沒臉面去徵宮見媛兒了。他趕緊找出話來堵住赫連燾的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生怕赫連燾會搖頭。

“皇爺爺可沒說不答應。”赫連燾見他那緊張的模樣,心裡暗道真是一個傻小子,竟然沒有聽得出來自己的意思,一心只想著那個小丫頭的事情。也罷,大虞歷代都沒有立皇太孫的規矩,自己也沒有必要開這個先河了,於是朝赫連睿笑道:“皇爺爺這就下旨,著內務司去銷去慕媛宮奴的身份,並加封其為衣。”周圍的內侍宮女們聽了,臉上皆是一片羨豔的神衣乃是大虞後宮的女官一職,正五品,每月有十兩銀子的祿米錢,四時衣裳每年各有五套,逢年過節還有額外的份例銀子,一般的宮女都至少要熬到十七八歲上頭才能做到這個品階,現在慕媛七歲不到便到了這個分位,她的前途可是大好哇。

畢竟人家有靠山,自己也不能和她去比,羨豔之餘,各人都想到了徵宮的慕昭儀,心裡閃現過失落,這是人家的造化,自己是怎麼也羨慕不來的。轉念朝這邊想下,不少內侍宮女的心氣又放平靜了些,只聽那邊赫連睿還在追問:“皇爺爺,宮裡頭衣的衣裳可以慕媛穿的,要不要去幫她重新做幾件?”這皇孫殿下和慕衣的情分真是不同,或者這位慕衣不僅僅只是慕衣而已,幾個頭腦機靈的內侍宮女早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以後對慕媛見了都要恭敬些,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赫連燾見孫子還在為慕媛的事喋喋不休,不由笑道:“內務司這些事都會辦妥當,你便不用再想這個了。你且過去向張延之大人行個弟子禮,明起你便去清心齋跟著張大人修習漢學,以後便不用去徵宮了。”赫連睿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是他心裡也知道拜張延之為師是一個不錯的起點,畢竟張延之是太子太師,皇爺爺這麼做也是暗示了他將來會承繼父親的身份了。他走到張延之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弟子禮,朗聲說道:“太師,睿兒愚鈍,不免要勞太師多費心了。”張延之見赫連睿進退得宜,彬彬有禮,心裡更是喜歡,趕緊將他攙扶起來,笑眯眯的看著赫連睿道:“皇孫殿下不必多禮,老臣定當傾囊相授。”文試完了便是武試,這可是大虞皇族的看家本領,下了演武場,皇子皇孫們一個個神抖擻,拉弓搭箭,就聽嗖嗖的聲音不絕,那箭靶子上邊的紅心都快被箭給刺穿了。武試比了箭和騎馬兩項,其中南安王得了箭第一,騎馬第二,兩項合起來算拿了第一,而赫連睿雖然年紀小,卻也不弱,在下場的十六人裡得了第七,赫連燾看著不住點頭,對站在一旁的太子道:“睿兒文武雙全,真是咱們赫連家的俊才,你可要好生培養著。”赫連晟點了點頭應承下來,心裡卻有幾分難受。赫連睿的母親是他最喜歡的魏良娣,若是父皇要是立他做皇太孫,照著祖宗規矩,母死子貴,魏良娣在冊立旨意下了以後便要被賜死,一想到以後便再也見不到魏良娣,赫連晟的心便如被人揪到了一處般,生生的疼了起來。他真不希望父親開口要立睿兒為皇太孫,儘量拖著罷,能讓魏良娣多活一天便是一天,赫連晟望著騎在馬上的兒子,神采煥發,小小的身子卻已是英姿發,心裡慨萬千。

回到東宮,赫連晟將赫連睿喚了過來:“睿兒,你和父親說句實在話,那首詩是誰幫你做的?你沒學過作詩,為何竟然能寫出這般好的詩句?太師他們皆說這詩作得極好,我覺著你該不會無師自通罷?”赫連睿也不迴避父親的目光,只是落落大方的回答:“父親,這詩是媛兒幫我做的。雖然她叫我千萬不要說出去,可我知道這究竟不是自己的真實本領,自然會被人看出,沒想到父親眼睛如此厲害,一眼便看穿了。”慕媛?赫連晟眼前出現了那個穿著淺粉衫的小女孩,一對丫髻上有蝴蝶展翅飛,臉上的笑容明媚,比那金水河旁的花還要嬌豔。看著兒子明澈的眼睛,他點了點頭道:“這慕媛,看起來也是極聰明的。”

“是呢,父親,兒子和她一起唸書,她都只要跟著昭儀娘娘念一遍便能背得個十之*,可兒子唸了很多遍都只能記個十之四五,本沒法子和她比。”赫連睿一提起慕媛來,眼裡全是笑意,可是似乎又想起什麼來,眼睛裡暗了暗:“可惜明起我便不能去徵宮了。”作者有話要說:注:北魏後宮宮女品階:內司視尚書令、僕。作司、大監、女侍中三官視二品。監、女尚書、美人,女史、女賢人、女書史、書女、小書女五官視三品。中才人、供人、中使、女生才人、恭使宮人視四品。衣、女酒、女饗、女食、奚官女奴視五品。

週末,出去玩了,祝福看文的菇涼們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