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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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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媛回到宮裡,已是將暮未暮的時分,天的微風吹著她淺粉宮裝的裙裾,不斷微微揚起,又輕輕落下,正如她此時的心情一般雀躍。

杏花落滿了徵宮的庭院,慕昭儀正站在那一排杏樹下出神的看著從遠處向她跑來的慕媛,杏花在風裡飄零,一片粉濛濛的撲在她身上,真是應了“更零落,星如雨”那句話兒,她靜靜的站在那裡,人比杏花還要嬌媚。

“姑姑,皇孫殿下終於幫我把宮奴的身份給取消掉了!”慕媛歡快的跳入了慕昭儀的懷抱,小臉蛋貼在了她的臉上,只覺得慕昭儀的臉有些冰涼:“姑姑,你冷嗎?要不要到屋子裡邊去?”慕昭儀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的將慕媛摟緊了些。今的事情她早已聽旁人說了,皇孫殿下真的實現了諾言,將慕媛那宮奴的身份去了,還幫她爭取了一個正五品的衣職位。見著赫連睿如此重視媛兒,慕昭儀一邊為慕媛高興,一邊也在考慮著一些重大的問題。她的眼睛望向那碧波淼淼的湖泊,心裡就如湖面波光般散亂,有些事情彷彿是不對的,可她卻又無法不去堅持,這讓她覺得有些頭疼。

“姑姑沒事,只是在外邊站得久了,風吹得臉有些涼。聽說媛兒升了衣之職,是嗎?”慕昭儀笑著摸了下慕媛的小臉,那雙大眼睛靈活而有神,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兄長慕朗,他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不同的是,兄長的眼神是沉靜而睿智的,不像媛兒這般忽遠忽近,似乎著不了地般跳脫。

“是呢。明面上是皇孫殿下為我向皇上求來的,可其實卻是媛兒自己求來的。”慕媛很得意的望向慕昭儀道:“我幫皇孫殿下寫了一首詩,那個張大人和路大人都說這詩寫得最好,所以皇孫殿下得了誇獎,皇上問他想要什麼,他便幫我求了這個恩典。”

“這詩原來是你寫的。”慕昭儀若有所思的看著慕媛那笑盈盈的眼睛:“我就奇怪為何睿兒突然會作詩了,原來是由你捉刀!媛兒,這詩大有風雲之氣,後你必成大器!”慕昭儀盯住慕媛的臉,心裡在合計著自己該如何不的一步步施展計劃,對慕媛的培養該是其中最關鍵的一步。慕媛來徵宮也有快三個月了,她觀察了侄女很久,現在她已經能確定下來慕媛是一個可造之才,若是將媛兒培養出來,到時候她們姑侄倆合作,無論如何也要為慕家報仇!

“風雲之氣是什麼?”慕媛卻沒有想得那麼複雜,她的腦海裡還停留在赫連睿為她爭取恩典的那個場面,嘴角出了一絲微笑:“媛兒只是看著天空那些飛來飛去的紙鳶,就想出了這些句子,寫的時候可沒有想過什麼風雲之氣。”

“以後姑姑再教你。”慕昭儀笑了笑,將慕媛放了下來:“我們進去罷。”黃昏的暮靄一點點的上來了,天空裡有著朱走丹般的晚霞,一片紅灩灩的雲彩生出了波般的剪影,堆在天空裡,被西下的夕陽照著,似乎鑲上了一條金燦燦的邊。姑侄兩人手牽手走在黃昏的小徑上,那一雙背影看上去分外美好。

第二清晨,慕媛照例起得很早,自己梳洗完畢便去了外邊院子。赫連睿教了她幾手劍術,慕昭儀給她定製了一把小劍,她每早上都會在院子中間舞上一回,一邊舞劍,一邊等著赫連睿在徵宮的門口出現。

舞了幾遍,都沒見赫連睿的影子,慕媛有些惆悵,停下手來站在門檻上望外邊看了又看。花和秋月走了出來,見慕媛踮著腳尖站在那裡,脖子拉得老長,不由得會心一笑,走上前去拉了慕媛的手道:“阿媛,你別看了,昭儀娘娘讓你進去用早膳呢。”慕媛失望的縮回了脖子跟著她們走進了大殿,慕昭儀正坐在小几旁邊含笑看著她。指了指那張小軟墊,示意慕媛坐到旁邊:“你不用等睿兒了,他今起便去清心齋和太師修習漢學了,以後就只有你跟著我學了。”慕媛這才醒悟過來,昨裡邊皇上不就說讓赫連睿去清心齋學習的嗎,自己倒是忘了這一茬了。想到這裡,心中雖然有些失望,可卻還是踏實了下來,手端起銀碗,開始陪著慕昭儀用早膳。

瞅了瞅慕媛那張分明失望卻要努力裝出歡喜的小臉,慕昭儀也不揭穿她,只是小聲提醒著慕媛喝粥不要太急,別燙了舌頭。順手還替慕媛夾了些快的小菜:“別光顧著喝粥了,吃點小菜口。”沒有赫連睿坐在身邊的早膳似乎也沒有平可口,慕媛匆匆用完早膳,不聲不響的將自己的書拿了出來,走到書桌旁邊安安靜靜的看了起來。保儀姑姑見著她似乎孤孤單單的背影,不也紅了眼圈兒——素裡都是兩個身影坐在窗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好不熱鬧,今裡頭卻突然只剩一個了,怪不習慣。

早膳後不久,尚衣司的人便過來徵宮了,見了慕昭儀行了一禮道:“昭儀娘娘,今我們是來替慕衣量身的,她個子小,得另外定做才行。”慕昭儀點了點頭,讓保儀姑姑去書房將慕媛喊了出來。幾個尚衣司的女官見了慕媛,不相互使了個眼,這位慕衣年紀雖小,可卻是一副天生的美人坯子,難怪皇孫殿下這麼惦記著,今去清心齋讀書之前還特地派了貼身的內侍來尚衣司,催著讓她們給這位慕衣量身做新衣裳。

“慕衣,請你挑選下式樣,我們量身以後就按照你選的這樣式樣幫你做了送過來。按著規矩每位衣當季都是五身衣裳,可今皇孫殿下跟前的薛公公送來了五十兩銀子,讓我們給慕衣多做兩身衣裳,所以慕衣可挑選七款。”尚衣司的女官將一本小冊子遞到了慕媛手裡,又偷眼打量了下,就見慕媛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兩個淺淺梨渦在邊若隱若現,看得她也有一刻失神,真是個乖巧美貌的孩子!

原來赫連睿並沒有忘記自己,還派了薛清去尚衣司讓她們來給自己做衣裳,慕媛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方才那種不快的心情早已消失不見。她翻著那織錦冊子看了幾眼,隨意指了幾種款式,又說了自己想要的顏,尚衣司的女官們便開始著手給她量了身子,將尺寸記好以後便嚮慕昭儀告辭。

慕昭儀看著慕媛一臉的笑容望著自己,不由得心情也明快起來,伸出手颳了下她的小鼻子道:“這下心裡可滿意了?足足有七套新衣裳可以穿了!”慕媛抬起臉來甜甜的朝慕昭儀一笑,拉長著聲音道:“姑姑,我是很滿意,我比一般的衣多了兩套新衣裳可以穿!”朝慕昭儀眨了眨眼睛,慕媛蹦蹦跳跳的走進了書房,不多時就聽裡邊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

“真是個古怪靈的丫頭!”慕昭儀扶著保儀姑姑的手堆出一臉的笑來:“保儀姑姑,你看你看,我那時候可沒這麼機靈,聽著我說話裡藏著機鋒,她居然能聽出來,還能用我說的話來回我的嘴呢!”

“可不是嗎?”保儀姑姑也笑彎了眼睛:“媛小姐這般機靈的,可真是少見。”大殿裡灑進來溫暖的陽光,照得整個大殿亮堂堂的,讓人的心也暖和起來,主僕兩人正說說笑笑,就見月從外邊匆匆的走了進來,嚮慕昭儀行了一禮道:“娘娘,外邊那公公帶著一名女子求見。”慕昭儀皺了皺眉頭,望了下外邊的院子道:“那顏?帶著一名女子來徵宮做什麼?”她轉身坐回了大殿中央的椅子,朝花點點頭道:“請那公公進來罷。”不多時花便引著那顏和一名女子走了進來。那顏還是穿著那身深綠的常服,頭上黑的紗帽兒微微顫顫,一張白臉龐上沒有半鬍鬚,走起路來背部有些佝僂。他身後的那個女子卻生得甚是美貌,粉白的臉皮兒,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只是兩條眉有些蹙起,似乎有心事一般。

“見過昭儀娘娘!”那顏微微嚮慕昭儀一拱手,他身後的那女子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微微顫抖:“奴婢杏見過昭儀娘娘。”她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直起身子的時候,慕昭儀見到她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現,不由得心裡嘀咕,這個女子究竟是誰,為何見了她如此動,彷彿是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

那顏在一旁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昭儀娘娘,這位杏是咱家的小妾,她原是慕衣的丫鬟,和咱家提過多次想要來宮裡頭給昭儀娘娘和慕衣磕頭,今咱家見府裡無事,便將她帶進宮來,好歹也圓了她的心願。”慕昭儀聽著那顏這般說,心裡也有幾分動,仔細打量了一下杏,看她那愁苦的神情不似作偽,於是和顏悅吩咐道:“你且站起來罷。保儀姑姑,給你搬個椅子來坐著。”

“昭儀娘娘,咱家還有些事情要忙,便先告辭了,下午我再過徵宮來接杏一起回府。”那顏伸出手在杏的手上輕輕撫摸了下,那修剪得圓潤光滑的長指甲劃過了杏的手背,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低聲對那顏道:“公公自去罷,奴婢和昭儀娘娘、慕衣敘敘舊,然後便在徵宮等著公公。”

“我知道杏是個乖巧的。”那顏的臉上出了一絲兒微笑,那笑容配著他尖細的聲音分外的不協調,伸出手來在杏的手背上拍了拍,手腕上赫然出現了那隻九龍白玉環來:“你等著咱家來接你,可不許到處亂跑,嗯——”長長的那聲線如在杏心裡拖過一條長長的劃痕,那顏曖昧的眼神讓杏窘迫得都快說不出話來,可她卻不得不仍然低首裝作溫柔賢淑的應答著:“奴婢哪裡也不去,就在徵宮等著公公接我回府。”

“不錯,你便在這裡歇著,等會咱家來接你回府去。”那顏輕輕笑了起來,長長的指甲蓋兒又輕輕撓了撓杏的手背,那刷著一層珍珠粉的指甲殼映著外頭照進來的頭影子,一點一點的閃著光,他轉身彎著朝慕昭儀拱了手道:“昭儀娘娘,容咱家先行告退。”那顏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幾個女人的視線裡,大殿的雕花門敞開著,從裡邊往外邊看,只能看見濛濛的一片花雨,天的風吹得柔軟,但那些花朵實在太嬌了,哪怕是軟得如紗衣般的風從枝頭掠過,也會紛紛隨風飄落。杏呆呆的看著外邊的景,突然意識到那個令她憎恨的人已經走遠不見,這才轉過臉來看著慕昭儀和保儀姑姑,兩行清淚奪眶而出,一滴滴的墜落在她的衣襟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