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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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落，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彷彿環繞式音效般充斥了整棟大樓。夜沉沉，伴隨著各地奔走的人們與車輛，在這個雨夜裡顯得忙碌不堪。

「小陌、小陌？」耳畔的呼喚似是遠若天崖卻又彷彿近在咫尺，將我從恍惚中拉回。

回過神來，我瞅著眼前皺眉的好友，慢半拍的發出單節音，「啊？」

若裳緊緻的細眉在見我回神時微微鬆開，關心道，「還好嗎？你從剛剛開始變一直恍神。」

我下意識望了眼窗外滂沱大雨，垂下眼眸道：「沒事，可能昨晚沒睡有些累了。」

「你失眠的症狀還是這麼嚴重？」她嘆了口氣，「把設計稿收拾下，等等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呆了半晌，見若裳再開口詢問，這才緩道：「不、不用......我今天有帶傘。」

若裳不贊同地搖頭，瞥了眼窗外雨勢，「這麼大的雨，就算撐傘也會溼的。」她伸出白皙的纖指不由分說地替我將眼前的設計稿堆成一疊，入包中。

「若若......」我有些猶豫地望著她姣好的面容，那張優雅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堅持。

最終，我在她的注視下回了口中的話，默默地起身拿起包隨她走出工作室。

在走至眼前那臺囂張的保時捷前，我忍不住抓緊手中的包，弱弱地試圖再度爭取，「若若......我......」

語未落，別聞嬌喝一聲，「不行。」甜美的音在這空曠的停車場裡顯得格外響亮，「你今天怎麼特別堅持要自己回去？」她疑惑地打開車門道。

我咬了咬，在那個目光下乖順地打開另一邊車門坐了進去，「沒什麼......只是好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

好久......沒有受被雨環繞的覺了。

當一滴滴雨水大力墜落身上時，那種溼濡的痛總能讓人平靜下心神，腦海內那隨時在躁動的音彷彿也能安靜片刻。

淋雨，呵，如此矯情又幼稚的行為，對一個已年過二五的成人來說，顯得格外夢幻與......中二。

笑意悄悄溢出嘴角，我晃了晃腦袋，將適才的想法甩出腦海。

都過了多少年了，難得的一場大雨也能讓我如此心神不寧？能不能別這麼沒出息？

記憶中某些熾熱的回憶不受控地從被碾壓的角落翻滾而出，那道悉到不能再悉的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我頓時僵住了身子，眼前車窗依舊淌著窗外雨水，透過透明玻璃，外頭的夜被雨水與燈光渲染成一圈圈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我倒映在上頭那蒼白的臉。

耳畔隱約聽見若裳車內播放的歌聲，斷斷續續蔓延在空氣中的音彷彿與我隔了層薄膜，聽得不甚清晰。

眼前消瘦的容顏上黑眼圈深重，襯的那雙呆滯的大眼狀似鬼魅。厚重的烏絲披散在臉龐，尖銳的下巴上蒼白，像是某種營養不良的毒者。

我默默垂下視線，不再看那張陌生的面容。

這幾年過的渾渾噩噩的，早已失去了對許多事的關注，我有多久，沒好好看看自己的臉了？

若裳早已習慣了我的沉默，只是平頂著一副端莊的形象卻總在我面前聒噪的人今竟也格外安靜，待我回神時，車內只剩清冽地音填滿空間。

「......若若？」見前頭我的住屋漸近，卻似乎沒打算減速的若裳，我好奇地喚了聲。

只見若裳皺緊眉頭，突地將車停在路旁，纖長的指緊抓住方向盤，似在剋制著什麼。

見狀，我有些不安，再度開口問道：「若若？」

良久，若裳似是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轉頭望著我，淡粉的角勾起安撫的弧度，漂亮的鳳眸裡頭卻佈滿了言又止。

「小陌......你今要來我這睡嗎？」她有些艱難地問道。

「欸？」我望了下不遠處的住屋，「怎麼突然這麼說？」

若若知道我有很嚴重的認習慣，平就已經很常失眠了，更別說到不的地方睡覺了。

所以縱使常去若若那玩兒，她卻從不曾留我過夜，今是怎麼了？

若裳咬了咬粉的，漂亮的臉上浮現不甘與猶豫，突然道，「小陌，你老實跟我說......你這幾年是不是......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思緒在收這句話的當下斷了瞬，吵鬧的雨聲混合著車內音樂在耳畔喧囂著，我卻覺得此刻身周如此空寂。

我們都知道，那個「他」是誰。這幾年，若若幾乎沒有和我提過任何有關當年的事，如今卻在這個不尋常的雨夜開口，適才好不容易壓下的回憶此刻仿若化作猙獰的野獸，正大口噬著腦內所剩不多的理智。

下不知何時咬破的血腥味替我喚回了些許組織話語的能力，我驀地用力拉開身旁被解鎖的車門，胡亂地回道，「你知道的。」

語落，也不敢回頭，抱著包連傘都沒撐地衝回房屋。

若我回頭，我肯定會瞧見若裳試圖伸出拉住我的手與她臉上糾結的絕望。

縱使當時我肯定不明白，她眼底絕望所代表的含義。

不過，這也沒關係了，因為這一切在我奔回住屋，並在慌亂中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便揭曉了。

「陌陌！」不容我回應，便被擁進暖燙的懷抱中。

身後門「碰」的一聲闔上，我卻早已無暇顧及。

間彷彿要將我進他體內的手臂與將我環繞的冷冽茶香，伴隨著被門隔絕在外的雨聲，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突然，像是有什麼在這一刻將我拉回我不願回憶的那幾年時光。

腦海間那隻猙獰的野獸終於忍不住，張開血腥味的嘴大口下我最後一絲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