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戀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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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說。
“你的衣服溼透了。”他說。
“我不怕冷。”我說。
“我不知道你冷不冷,但你現在好像穿了透視裝。”我看看自己,才發現身上的白恤衫溼透,整個罩浮現得一清二楚,我把林方文的外套抱在
前,尷尬得不敢望他。
接著的一課,林方文沒有出現。我的恤衫已乾透。我把外套拿去宿舍還給他。
他不在宿舍裡,房門沒有關上,我走進去,以為自己走進了一間舊書局。他整個房間都是書,半張給書本霸佔了。房裡並沒有大量的《龍虎門》、《花花公子》或《姐妹》。有《戰爭與和平》,也有《百年孤寂》,他原來也看那些書。桌面很凌亂,翻看一下桌上的紙張,其中一張紙上,有《人間》的歌詞。
“有幾多首歌,我一生能為你唱?
從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歲月…”他竟然那麼無聊把歌詞抄一遍。
即使抄歌詞,也沒有可能連簡譜一起抄下吧?《人間》的填詞人是林放,林方文,方字跟文字合併,不就是“放”字嗎?難道林方文就是林放?
這個猛啃《龍虎門》的人,能寫出那樣動人的歌詞?《人間》不是我聽過最好的歌,卻是最能動我的歌。
我看見上有一支頗為殘舊的樂風牌口琴,是填詞的工具嗎?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突然闖進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把外套還給你。”
“哦。”他沒有理會我,把剛洗好的幾件衣服掛在房間裡。
“《人間》的歌詞,是你寫的嗎?”
“沒想到吧?”
“是你?真是你?”
“你的樣子很吃驚,是不是象我這種人,不象會寫出這樣的歌詞?”我從來沒想過,那段子裡,每晚陪著我入夢的歌,竟是他寫的。一個我極心儀的填詞人,竟然站在我面前,他是我認識的人。
我有點不知所措,我應該離去,卻不由自主地留下,期望他會跟我說些什麼。林方文沒有跟我說話,溫柔地擁抱著我,我竟然沒有反抗,我好像已經跟他認識了很久。
才氣令女人目眩,不是他的臂彎融化了我,是他的歌詞,是他的才情,令我失去矜持。
那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跟一個和我沒血緣的男人擁抱,他的體溫溫熱著我,我用雙手緊緊抱著他,象找到了一個依歸。他用雙手捧著我的臉,貼著我的
。我閉上眼睛,不敢望他。那一天,是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三
。
我和林方文一直擁抱著,誰也不願意先放手。我們好像是一對被長年分隔開的情人,竟然可以互相擁抱,便無論如何不肯再分開。我看著書桌上的小鬧鐘,時間以輕快的步伐歌頌愛情,我們已經擁抱了一小時。
“我想喝水。”我說。
他放開我,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們擁抱了一小時,他竟然還沒有摘下那頂鴨舌帽。
“你為什麼總是戴著帽子?”我鍥而不捨。
“沒想過為什麼。”那一刻,我是一個剛剛跟他擁抱了一小時的女子,我問他問題,他竟然那樣不負責任地回答我,我覺得尷尬,他是不是覺得我說話太多?剛剛獻出初吻的女孩,也許應該保持沉默。
他吻我的時候,我便知道,他不是頭一次接吻,他很會吻人。
“歌詞真是你寫的嗎?”
“如果不是我寫的,你剛才便不會讓我抱,是不是?”我不知道怎樣回答他。
“你這個人太計較了。”我覺得很憤怒,他會不會是玩我?因為我曾經批評他上課時看《龍虎門》。他故意要吻我,然後向其他人炫耀,證實我不過是一個容易受騙的女子。如果那是真的話,我已經輸了,我還留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