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誰是埋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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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東昇。
昨夜的血腥氣,已被晨風吹散。
晨風中充滿了乾草的芳香,萬馬堂的旗幟又在風中招展。
葉開嘴裡嚼著乾草,走向
風招展的大旗。
他看來還是那麼悠閒,那麼懶散,陽光照著他身上的沙土,粒粒閃耀如黃金。
巨大的拱門下,站著兩個人,似乎久已在那裡等著他。他看出了其中一個是雲在天,另一人看見了他,就轉身奔入了萬馬堂。
葉開走過去,微笑著招呼道:"早。"雲在天的臉卻很陰沉,只淡淡回了聲:"早。"葉開道:"三老闆已歇下了麼?"雲在天道:"沒有,他正在大堂中等你,大家全都在等你。"大家果然已全都到了萬馬堂,每個人的臉
都很凝重。
每個人面前都擺份粥菜,但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的。
樂樂山卻還是伏在桌上,似仍宿酒未醒。
葉開走進來,又微笑著招呼:"各位早。"沒有人回應,但每個人卻都在看著他,眼彷彿都很奇特。
只有傅紅雪仍然垂著眼,凝視著自己握刀的手、手裡的刀。
桌上有一份粥菜的位子是空著的。
葉開坐下來,拿起筷子,喝了一口粥,吃一口蛋。粥仍是溫的,他喝了一碗,又添一碗。
等他吃完了,放下筷子,馬空群才緩緩道:"現在已不早了。"葉開道:"嗯,不早了。"馬空群道:"昨晚四更後,每個人都在房裡,閣下呢?"葉開道:"我不在。"馬空群道:"閣下在哪裡?"葉開笑了笑道:"我睡不著,所以到處逛了逛,不知不覺間天已亮了。"馬空群道:"有誰能證明?"葉開笑道:"為什麼要人證明?"馬空群目光如刀,一字字道:"因為有人要追回十三條人命!"葉開皺了皺眉,道:"十三條命?"馬空群慢慢地點了點頭,道:"十三刀,十三條命,好快的刀!"葉開道:"莫非昨夜四更後,有十三個人死在刀下?"馬空群面帶悲憤,道:"不錯,十三個人,被人一刀砍斷頭顱。"葉開嘆了口氣,道:"犬馬無辜,這人的手段也未免太辣了。"馬空群盯著他的眼睛,厲聲道:"閣下奠非不知道這件事?"葉開的回答很簡單:"不知道。"馬空群忽然一楊手,葉開這才看出他面前本來擺著一柄刀。
雪亮的刀,刀鋒薄而銳利。
馬空群凝視著刀鋒,道:"這柄刀如何?"葉開道:"好刀!"馬空群道:"若非好刀,又怎能連斬十三個人的首級?"他忽又抬起頭,盯著葉開,厲聲道:"這柄刀閣下難道也未曾見過?"葉開道:"沒有。"馬空群道:"閣下可知道這柄刀在什麼地方找著的?"葉開道:"不知道。"馬空群道:"就在殺人處的地下。"葉開道:"地下?"馬空群道:"他殺了人後,就將刀埋在地下,只可惜埋得太匆忙,所以才會被人發現了。"葉開道:"好好的一柄刀,為什麼要埋到地下?"馬空群突然冷笑著,一字字道:"這也許只因為他是個從不帶刀的人!"葉開怔了半晌,忽然笑了,搖著頭道:"堂主莫非認為這是我的刀?"馬空群冷冷道:"你若是我,你會怎麼想?"葉開道:"我不是你。"馬空群道:"昨夜四更後,樂大先生、慕容公子、傅公子,還有這飛天蜘蛛,全都睡在自己屋裡,都有人證明。"葉開道:"所以那十三個人,絕不會是他們下手殺的。"馬空群目光炯炯,厲聲道:"但閣下呢?昨夜四更後在哪裡?有誰能證明?"葉開嘆了口氣,道:"沒有。"馬空群突然不再問下去了,目中卻已現出殺機。
只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花滿天、雲在天已走到葉開身後,雲在天冷冷道:"葉兄請。"葉開道:"請我幹什麼?"雲在天道:"請出去。"葉開又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在這裡坐得蠻舒服的,偏又要我出去。"他嘆息著,慢慢地站起來。
雲在天立刻為他拉開了椅子。
馬空群突又道:"這柄刀既是你的,你可以帶走,接住!"他的手一揚,刀已飛出,劃了道圓弧,直飛到葉開面前。
葉開沒有接。
刀光擦過他的衣袖,"奪"的一聲,釘在桌上,入木七寸。
葉開嘆息著,喃喃道:"果然是柄好刀,只可惜不是我的。"葉開終於走了出去。
花滿天、雲在天,就像是兩條影子,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每個人都知道,他這一走出去,只怕就永遠回不來了。
每個人都在看著他,目光中都像是帶著些悲怨惋借之,但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說話的。
就連傅紅雪都沒有。
他神還是很冷淡,很平靜,甚至還彷彿帶著種輕蔑的譏誚之意。
馬空群目光四掃,沉聲道:"對這件事,各位是否有什麼話說?"傅紅雪突然道:"只有一句話。"馬空群道:"請說。"傅紅雪道:"堂主若是殺錯了人呢?"馬空群臉沉了下來,冷冷道:"殺錯了,還可以再殺。"傅紅雪慢慢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馬空群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說?"傅紅雪道:"沒有了。"馬空群慢慢地舉起筷子,道:"請,請用粥。"陽光燦爛,照著風招展的大旗。
葉開走到陽光下,仰起臉,長長的了口氣,微笑著道:"今天真是好天氣。"雲在天冷冷道:"是好天氣。"葉開道:"在這麼好的天氣裡,只怕沒有人會想死的。"雲在天道:"只可惜無論天氣是好是壞,每天都有人死的。"葉開嘆道:"不錯,的確可惜。"花滿天忽然道:"昨夜四更後,閣下究竟在什麼地方?"葉開淡淡道:"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花滿天長長嘆了口氣,道:"可惜,可惜,的確可惜。"葉開眨眨眼,道:"什麼事可惜?"花滿天道:"閣下年紀還輕,就這樣死了,豈非可惜得很。"葉開笑了,道:"誰說我要死了?我連一點都不想死。"花滿天沉下了臉,道:"我也不想你死,只可惜有樣東西不答應。"葉開道:"什麼東西?"花滿天的手突然垂下,在
畔一掌寬的皮帶上輕輕一拍。
"嗆"的一聲,一柄百鍊鋼打成的軟劍已出鞘,
風抖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