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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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冰冷冷推開墨無痕,目光仍然追逐著唐獵的舉動。唐獵仍然向短劍艱難爬去,他的右手終於握住了劍柄。
夏言冰挑釁的向唐獵道:“想跟我鬥?好!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敗的心服口服!”唐獵掙扎著沾了起來,舉起黑短劍,臉上
出驕傲的笑容:“你沒有機會!我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的手上!”他突然反轉劍鋒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夏言冰臉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唐獵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身軀閃電般向唐獵衝去,雙手向他的手臂抓去,試圖阻止唐獵的自殺行為。可當他和唐獵的目光相遇之時,頓時明白自己錯了,唐獵的目光犀利而理智,這絕不屬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強大的鬥志從唐獵的周身彌散出來,短劍蘊含著他積蓄許久的能量全速向夏言冰的心口刺去,夏言冰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黑
短劍深深
入夏言冰的
口,直至沒柄。
夏言冰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一拳打在唐獵的腹部,將唐獵的身軀打得倒飛出去,撞在山岩之上,唐獵蒼白的面孔帶著淡淡的笑意。
夏言冰雙目圓睜,握住黑短劍的劍柄,一步步向唐獵走去。
墨無痕掙扎著撲了上去,抱住夏言冰的小腿,夏言冰充滿憤怒的看著她,此時一團青的煙霧從下方升騰而起,將他的身軀包裹在煙霧之中。
夏言冰的臉上閃現出極其詭異的表情,他用力掙脫開墨無痕的雙臂,手中變化出一柄通透的玄冰利劍,竭力向唐獵衝殺而去,可身體剛到中途,便再也無法支撐下去,面朝地面撲倒下去,黑短劍經過這次大力的撞擊完全深入他的體內。
唐獵的體力已經完全耗盡,立足不穩摔倒在夏言冰的身體之上,剛好看到夏言冰扭曲變形的面孔,他的瞳孔在不斷的散大,生命漸漸離開了他的軀體。
經歷了這場波折,墨無痕和唐獵都已經無力站起,只能等待體力一點點的恢復,兩人彼此凝視著,從對方的目光中沒有找到仇恨,卻找到了脈脈的溫情。
夜雨沒有停息的跡象,終於澆滅了山林的大火,唐獵也恢復了些許的力氣,翻身從夏言冰的屍體上爬了起來。他來到墨無痕的面前,向她伸出手去:“看來我們的命很大…”墨無痕蒼白的俏臉上出一絲微笑,可馬上她就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對唐獵
出任何的笑意,纖手已經
入唐獵的手中,唐獵將她扶起道:“趁著他們沒有找到我們以前,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兩人不敢走盤山的大路,沿著溼滑的小徑連夜向山下摸索行進。生死關頭墨無痕雖然表現出對唐獵的關心,可是現在卻又變得形同陌路。
唐獵對她內心有愧,自然不敢主動和她談,兩人來到山腳下,幸虧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擊。
唐獵默默遙望帝都的方向,心中不一陣
惘,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墨無痕輕聲道:“只怕帝都是回不去了。”唐獵點了點頭,轉向墨無痕道:“你不打算和玄武國結盟了?”墨無痕反問道:“你希望海族與玄武國結盟嗎?”唐獵搖了搖頭。
此時前方隱約有一支隊伍向秋峒山而來,唐獵內心一驚,慌忙拉著墨無痕在路邊樹叢中潛伏。
從那些人的服飾上可以看出是帝國的衛隊,人數在五百人左右,沿著道路向山上搜索而去,為首的那名頭領大聲道:“給我仔細搜查這裡,不可放過任何地方!”唐獵稍做考慮便明白,一定是亞當斯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想必黑龍已經給他報訊了。
墨無痕忽然小聲道:“壞了!”唐獵貼近她的嬌軀,低聲道:“怎麼?”墨無痕雖然對唐獵的這種近距離接觸到十分窘迫,可是在眼前的情況下也只有接受,低聲道:“我的短劍…”唐獵頓時想起,殺死夏言冰之後並沒有將短劍及時拔出,那柄短劍極有可能成為一個敵人對付他們的藉口。
一群武士去而復返,唐獵和墨無痕同時停住對話,在這種森嚴的防衛下,兩人很難順利逃脫。
那些武士開始在附近的樹叢中展開搜索,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找到他們這裡。
唐獵心中不生出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
覺,倘若在平時,他
本不會將這些武士放在眼裡,可現在他和墨無痕兩人都處於極度疲憊的情況之下,就算一個普通人也可以輕易奪去他們的
命。
墨無痕心中也和唐獵一般的想法,俏臉之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眼看那些武士已經越搜越近,唐獵握緊雙拳,準備竭力一戰。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卻是另外一支騎兵隊伍來到這裡。
唐獵暗暗叫苦,看來今這場劫難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一個陰沉的聲音冷冷喝道:“這裡是皇室的溫泉行宮,何人允許你們來這裡放肆?”唐獵微微一怔,這聲音對他來說有些悉,想了一會忽然醒悟,這聲音分明是玄鳶所發,內心異常驚奇,以玄鳶今時今
的身份,他竟然會親自來到這裡,不知又抱著怎樣的目的。
那些武士顯然也認出玄鳶的隊伍,嚇得一個個慌忙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帝君,我等聽說海族特使失蹤,所以前來幫助查詢她的下落。”玄鳶冷哼一聲:“這件事,朕自會處理,給我滾出秋峒山的範圍!”這些武士無人敢和貴為帝君的玄鳶頂撞,慌忙通知同伴離開了這裡。
玄鳶目光望向前方的秋峒山,冷冷道:“給我仔細搜,一定要找出特使的下落。”唐獵暗自嘆了一口氣,玄鳶的目的也是來找墨無痕,此時數名武士已經進入他們藏身的密林附近,很快便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將墨無痕和唐獵架起來到外面,向玄鳶通報。
玄鳶挑起車簾,從縫隙中看著車前的那對男女,當他看清唐獵的容貌之時,內心劇震,他萬萬沒有想到唐獵竟然會在此地出現。
唐獵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向著玄鳶座車的方向
出一個微笑。
玄鳶陰測測道:“留下二百人繼續搜查,其餘人跟隨我前往洌水行宮。”玄思翎站在溫泉行宮的小樓之上,靜靜眺望遠方的煙雨,手下宮內悄然來到她的身邊,輕聲稟報道:“啟稟長公主,派出去的武士並沒有發現那兩名刺客的蹤跡,不過…”玄思翎霍然轉過身來:“不過什麼?”
“帝君率領五百名龍林衛將山下的道路封鎖。”玄思翎怒道:“他好大的膽子!幹什麼?向我示威嗎?”那宮女嚇得不敢做聲。
玄思翎咬了咬下道:“傳令下去,給我仔細搜查秋峒山的每一寸地方,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要將他們找到。”宮女輕聲道:“帝君那裡怎麼辦?”玄思翎冷笑道:“隨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麼花樣。”玄鳶靜靜坐在水榭之中,他陰冷的雙目就像這
溼的空氣,充滿
惘的望向水面,看著洌水煙波浩淼的景象。
一陣冷風吹過,如絲的細雨少許沾溼了他的面龐,玄鳶下意識的裹緊了外袍,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咳嗽。
蒼白的臉因為劇烈的咳
而完全變成了鐵青
,玄鳶用手帕捂住嘴
,他的
口劇烈起伏著。
唐獵和墨無痕剛好在此時被帶入水榭。
玄鳶用力揮了揮手,示意讓武士放開他們,移開手帕,聲音嘶啞道:“坐!”唐獵和墨無痕對望了一眼,在玄鳶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玄鳶的目光落在墨無痕的身上,低聲道:“特使遠道而來,卻受到如此驚嚇,這一切都是朕的失誤。”墨無痕禮貌答道:“陛下不必自責,有些事情我們都不想讓它發生,或許上天並不情願讓我們兩國締結盟約。”自從聽到長公主玄思翎和亞當斯的對話,墨無痕早已抱定不再與玄武國結盟的念頭。
玄鳶似乎並沒有到任何的意外,淡然道:“元該如此,特使這次返回水晶城之後,希望你能夠代我向女皇致歉。”他的態度反倒讓墨無痕
到驚奇。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唐獵失蹤在悄然觀察著玄鳶的面部,發現玄鳶臉極其蒼白,整一個重度貧血的面貌,說話的時候明顯氣力不足,心中暗道:“難道玄鳶生病了?”玄鳶與墨無痕聊了兩句道:“我不耽擱特使休息,剛好有兩句話,我想單獨對他說。”他口中所指的人自然是唐獵。
墨無痕點了點頭,起身向玄鳶告辭。
唐獵和玄鳶彼此對視,在唐獵心中對玄鳶並沒有絲毫的好,如果不是因為他,玄武國也不會淪落到今
這步田地。
玄鳶低聲道:“玄波還好嗎?”唐獵內心一怔,想不到玄鳶和自己的對話竟然是這樣開始的。
唐獵點了點頭道:“好得很!”
“那就好!”玄鳶蒼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笑意,他又開始咳嗽起來,白絹捂住嘴許久方才平息,移開的時候,白絹之上已經染上一灘血跡。玄鳶低聲道:“你應該能夠看出我得了重病。”唐獵默然不語,心中暗道:“這混蛋不是想讓我為他治病吧?”玄鳶道:“我只怕活不成了…”他的雙目中
出無限的悲哀。
唐獵猶豫了一下還是向他走去,低聲道:“我可以為你檢查一下嗎?”玄鳶點了點頭,將手腕遞向唐獵,唐獵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脈門之上,只覺脈象凌亂不堪,顯然病情極重,臉立時變得嚴峻起來。
玄鳶道:“有人在我的飲食之中下了慢毒藥,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唐獵嘆了口氣道:“只要是毒藥應該會有解救的方法。”玄鳶苦笑道:“這次不同,我能夠
覺到,自己很難逃過這次的劫難。”唐獵低聲道:“太子想讓我幫你嗎?”他對玄鳶的稱呼仍舊是以前那樣。
玄鳶搖了搖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怕這次你也無能為力。”唐獵知道他說得的確是實情,自己並不擅長解毒,更何況對玄鳶體內的毒一無所知,
本無從下手。
玄鳶道:“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現在到悟出了很多的事情。”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向西邊的窗口,雙目望向遠方道:“我崇拜我的父親,我曾經希望有朝一,我會成為像他那樣的領導者…可是今
我方才明白,我無法像他那樣…”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目。
唐獵此時對他的厭惡突然變成了一種同情。
玄鳶道:“父王決定將權位給玄波對我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我無法相通這件事,我甚至想不惜一切的去證明自己的能力。”唐獵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玄波從未想過與你爭奪帝位,為何她要一直隱瞞密詔的事情,全都是因為想保全你們的兄妹
情。”玄鳶點了點頭:“只可惜我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亞當斯與長公主勾結,一心想謀奪我玄氏基業,司馬泰表面上支持我,可背地裡卻悄然發展自己的勢力,整個王國已經是一盤散沙。”唐獵忽然發現,玄鳶並非是一無是處,他對帝國的形勢和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十分的清楚。
玄鳶冷笑道:“他們以為我矇在鼓裡,想要利用我,其實我早已看透了他們的狼子野心。可惜…上天卻不給我機會。”唐獵點了點頭道:“有些時候的確是人算不如天算。”玄鳶低聲道:“亞當斯雖然是龍騎士,可帝國之中最為可怕的並不是他。”唐獵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向玄鳶走進了一步。
玄鳶道:“真正可怕的人物是司馬泰,在我登上帝位之後,他藉著我的信任,迅速發展自身力量,現在朝中已經遍佈他的爪牙,亞當斯和長公主是與海族聯盟的支持者,他們想利用海族的力量剷除穿雲城的勢力,然後再取代我的地位。無論他們的目的何在,最終還是希望玄武國早走入統一平定的格局。”玄鳶話鋒一轉:“司馬泰卻全然不同,他
本不希望海族與帝國聯盟成功,他的目的是讓玄武帝國繼續在內戰中消耗下去。普龍啟途中遇刺之事,也八成是他的所為。”唐獵忍不住道:“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對他有何好處?”玄鳶低聲道:“我懷疑他就是帝國中最為神秘的龍騎士,而且他極有可能是魔帝秋禪的手下…”唐獵倒
一口冷氣,玄武國內部的事情遠比他想象中更加複雜。假如一切真的像玄鳶所說的這樣,魔帝秋禪的力量實在是可怕到了極點。
玄鳶道:“我雖然愚魯,可是我也不想祖先的基業毀在我的手中,我不想在泉下無顏面對我的父親,我不想成為整個帝國的罪人!”他的淚水無聲下,心中的懊悔是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袒
。
唐獵動的點了點頭,玄鳶之所以會對自己說出心中的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將他的話轉述給玄波,唐獵道:“我想玄波公主知道這一切,一定不會再怪你。”玄鳶轉過頭來,慘然笑道:“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借著你獲得我妹子的原諒,我已經命不長久,只希望妹子能夠保住我們祖先的基業,在我有生的
子,我會盡自己一切的力量幫助她。”唐獵道:“我與特使不巧聽到長公主與亞當斯大將軍的對話,只怕他們已經對你的皇位迫不及待了。”玄鳶冷笑道:“在他們眼中,我一直只是一個傀儡而已。”唐獵心中暗道:“你有何嘗不是呢?”玄鳶道:“亞當斯和長公主似乎想要將你們趕盡殺絕。”唐獵淡然笑道:“我們撞破了他們的
謀,這是難免的!”玄鳶道:“有件事恐怕你們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捏造你和特使串謀刺殺長公主,殺害玄冰賢者的罪證,不
就會傳到海族女皇的耳中。”
“這麼說,我們豈不是已經沒有了退路?”玄鳶道:“你放心,我會安排你們離開帝都,至於以後的事情,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唐獵告辭玄鳶之後回到暫時棲身的院落,墨無痕聽到他返回的動靜從房內走了出來,好奇道:“帝君找你究竟有什麼要事相談?”唐獵苦笑道:“只怕我們又有麻煩了,那柄短劍果然被他們所利用。”墨無痕輕聲嘆了口氣道:“事情既然已經這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實我已經無顏去面對女皇陛下了。”唐獵一時間並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反問道:“為什麼?”墨無痕又羞又怒,忍不住道:“還不是因為你…”話一出口,頓時覺得十分不妥,俏臉之上兩片緋紅。
唐獵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想不到自己在神志亂期間竟然和墨無痕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他識時的岔開話題道:“你有沒有發現玄鳶有什麼不妥?”墨無痕點了點頭,她是用毒的行家,早在第一眼看到玄鳶之時便已經看出玄鳶身中奇毒,輕聲嘆道:“從他的面容來看是慢
中毒的徵兆,現在只怕毒素已經深入他的五臟六腑,就算是找來解藥,也無法挽救他的
命。”唐獵道:“我雖然對毒藥並沒有什麼研究,可是我曾經中過的毒應該不在玄鳶之下,既然我都可以痊癒,他為何不可呢?”墨無痕道:“你的體質極為特殊,更何況你中毒的時
尚淺,與他完全不同。”唐獵默默點了點頭,心中明白玄鳶的確已經無藥可救,不覺生出莫名的悲哀。
墨無痕偷偷望著唐獵,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善良俠義的男子就是之前無恥強暴自己的惡魔,他們都在竭力迴避過去的那段事情,可是誰都無法將那件事真正遺忘。墨無痕默默問自己道:“我該如何對待他?”當晚玄鳶親自坐船,沿著洌水順而下,一直將唐獵二人送出帝都,臨別之時他
給唐獵一個竹筒,鄭重道:“一定要將它親手
給我妹子…”目送玄鳶的大船遠去,唐獵不
發出一聲
嘆,為何人往往要到臨死之時方才
悟到親情的可貴,如果玄鳶沒有誤入歧途,此時的玄武國又豈會給這幫
臣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