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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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颳著百合的臉,也颳走一顆顆似水晶的淚;百合仰著頭,說不出有多傷心。
他怎能這樣理所當然?彷彿所有的人對他好都是應該的!母親半夜熬雞湯,姊姊休學看顧他,她犧牲掉每一個假期,回掉每一個活動的邀請,千里迢迢的來看他…這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一點恩的心思都沒有!
她能就這樣被認做理所當然的跟了他嗎?將來她也能理所當然的在家煮飯、生孩子,看他理所當然的在外頭呼朋喚友、半夜醉酒回家嗎?或者是理所當然的任自己年華老去,換得一場完全沒有成就的婚姻?甚至理所當然的放棄創作,在教室裡教孩子唱“蝸牛與黃鸝鳥”?然後理所當然的死去…
如果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他會珍惜嗎?他會懂得什麼是愛嗎?
不,不會的!
“嗨!你就是餘百合?”
“餘百臺哦?我們看過你的照片。”
“照片?”百合覺得詫異。
“是啊!白示君每天都帶在身上,全連的人都看過了。”
“哦!”百合淡淡的笑了,但哭的情緒卻比笑來得強烈。她和示君那兩個同學一前一後的走著。她想:示君的心裡也許不是完全沒有她的,起碼,他有很多的機會可以佔她便宜,而他卻從來沒有侵犯過她。她在他心目中,至少和其他女人不同,至少是不同的!
百合就這樣和示君分手了。奇怪的是,他們分手從來就不需要挑明瞭講,只要百合拒絕他幾次,他們就會理所當然的分手了。
百合看來並沒有太難過,怕是忙得沒有時間難過了。
那段子,百合認識了一個寫詩的男孩,文學院的,瘦骨嶙峋,和百合很投契。百合對他的人沒興趣,對他的詩卻是很喜歡——他同百合一樣,崇尚自然,
漫多於古典。
百合喜歡賀尚的詩,但並不止於欣賞,她是有目的的——她作的曲子,需要好詞來烘托。賀尚的詩,百合的曲子,正好相得益彰。
“百合,晚上一起看場電影好嗎?”賀尚從百合後頭走來,見她還在忙著剪報,便將手擱在椅背上,由後頭環著她。賀尚手臂又細又長,環著她的空間也大,不會造成什麼壓迫。他不敢太魯莽,因為他珍惜她,寧可忍著單戀的苦,也不願輕易將她嚇跑。
有些人,平素裡和你親親熱熱,關心你、接近你,叫你覺他好似對你用情很深了;但話一說開,他卻逃得比誰都快,最後連
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賀尚怕的就是這一層。
“有什麼好片嗎?最近好懶得看電影…”百合沒抬頭,繼續做她的事;口氣也輕,像在跟自己說。
“有部‘恐怖份子’好像不錯。”
“恐怖份子?”百合這才抬起頭,卻沒有回頭看賀尚,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幽幽的向空氣吐著:“好像在說這樣的人——成天沒心事的朝每個人笑,像天使,其實骨子裡有撒旦的想法,卻說了也沒人信。”
“你說什麼?”賀尚不明白百合怎麼會說出這麼難懂的話——如果百合是撒旦,那麼世上就沒有天使了。
“沒什麼!”百合合起剪貼簿,一把將剪剩的報紙成一大團,扔進垃圾桶裡,順道把方才的心事一併丟了。
“我看過那部電影了,是不錯。”百合終於正眼看了賀尚。面對人的時候,她慣有的笑始終沒有改變。
“你看過了?”賀尚好失望。
“沒關係啊!好片子值得多看幾次,走吧!”百合拎起揹包,倒比賀尚先走了出去;她腳步輕快得像雀鳥,一跳又一跳的。
“你什麼時候去看的?”賀尚跟了上去。
“前天,跟小蔣去的;他說他心情不好,想去看場電影,我就陪他去了。結果看完電影,他心情好了,倒換我心情不好了。”
“為什麼?”一輛汽車駛過,賀尚關切的拉住百合的手,然後就裝作忘了要放手,繼續握著,想看看百合的反應。
“覺得——很恐怖!”百合放肆的笑了,不著痕跡的出自己的手來掩口。
“如果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恐怖份子,你說恐不恐怖?!”
“是嗎?”賀尚微汗的手,那汗,是百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