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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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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信件送走後,博雅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私人的。”

“什麼?”博雅看著地板:“紅玉阿姨死時,你是何等心情?”阿非的雙眼在灰白的鬢角間出深深傷的表情,多年來他一直擱在心底這份痛苦。

“喔,很難,”他慢慢地說“尤其在那種情況下,我不明白。我不妨告訴你,她是為我死的,她的丫頭說的。”他停下來,聲音沙啞。

“我提起這件事,”做侄兒的說“因為丹妮對紅玉阿姨特興趣:她特別說要看,我就帶她去看看明堂的遺像。”阿非雙眼一亮:“那張畫還在呀?”

“嗯。”兩個人各自陷入沉思。博雅提到紅玉,使他的戀史在叔叔眼中更加親切了。最後阿非終於說:“丹妮有點教我想起紅玉。定下心來等著看吧。”他們不再提紅玉了,寶芬回來,發現兩個男人默默相對,彷彿見了鬼一樣。

旅館告訴她說,博雅不會回來了,丹妮回去後總覺得有些事情很奇怪。她整晚胡思亂想,希望能等到電話鈴。一晚過去,等待變成強烈的渴望,困惑和懷疑也產生了,她儘量說服自己,也許他正找律師。

她習慣於通宵等同居的人,深知躺在上幻想男人在別的女人懷抱裡的滋味。她簡直睡不著,糊中睡了一個小時,又醒來聽腳步聲,在上翻來覆去,心中充滿了渴望。

第二天近午時電話鈴響了,她躺在沙發上,馬上興奮地跳起來。博雅在電話中說話含混不清,很難懂。她掛上電話,唯一想到的就是他不肯來看她,女的直覺告訴她,他正躲開她,她對他的理由不興趣;其實他也沒說出理由來。然後她慢慢想起幾句話來,他叫她儘快離開上海,要她自己打算。他為何不自己來說,是不是前天叫他寫誓言,他想拋棄她了?因為這次戀愛對她情深意長,因為她沒有保留,甚至愚蠢地期望太多,她受的疑雲就更大了。

玉梅看到她倒在沙發上,泣不成聲。

“怎麼啦,小姐?少爺出了什麼事?他病啦?”丹妮淚水滿面說:“我要走,我們馬上離開,我們自己走。”她不哭了,把臉埋在沙發上。

她躺了良久,心裡想著那句話“我不能見你”其他事都忘了。因為她習慣了他每天來訪,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加上她的恐懼和疑心,一切更嚴重了。她是不是對他表現得太賤了,現在也像別的男人一樣,想甩掉她?這次戀愛在他眼中是不是逢場作戲?她只是他的另一個姘婦而已?她不能打電話問他,因為他不來旅館,她本不知到哪兒去找他。

她心中升起強烈的憤恨——基於她過去的經驗,她恨所有的男人。

“薄情郎!薄情郎!”玉梅聽到她說。

“女孩子把身心獻給男人,等他滿足了,他就棄你而去了。”

“他說什麼?”

“他不來看我。”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小姐呢?”玉梅怒氣衝衝地說。

“等他來,我找他算賬。”

“他不來。玉梅,我失敗了。我毫無機會,也許他的女親戚們說我的壞話。不過男人心最狠,女人只是他們的玩偶罷了。”

“小姐,我聽說他結過婚,你還和他出去,我很擔心。他是壞人,他欺負你。”

“你覺得他是壞人嗎?”丹妮半為他辯解說。

“他已結婚,這難道不是欺負你是什麼?”

“是啊!我瞎了眼,天下男人都不可靠。”丹妮軟弱地說。

“不是全部,”玉梅說“彭大叔就是好人。”一說到他,她對男人的惡減輕了些。

“是的,”她慢慢地說“我們到漢口去見彭大叔。”她起身裝扮自己,但一坐到化妝臺邊,看到的都是博雅——他送的小香水瓶、玉別針——在他眼中像玩物似的——他喜歡的花邊,以及鏡中的她。她閉上眼,還覺他用特別的方式聞她的臉,還覺他的手托住她的小臉。一切都過去了?她的結論是不是下得太早了些?老彭那句“你們不能相互猜疑”的話又在她耳際出現,彷彿他還在房中,他清新的話還在空中迴轉。那晚她心痛如絞,半是情,半是悔恨。

一清早她叫玉梅到張華山旅社去,看看有沒有彭大叔的信。玉梅滿臉帶笑回來,手上拿著兩封信。

丹妮一把抓過來,一看就知是老彭和博雅寫的,她先拆博雅的,上面寫著:蓮兒妹妹:有件事發生了。我無法在電話中或信中說明,但相信我,妹妹,別猜疑,準備立刻出城,找彭大叔,遺憾我無法幫助,但你要自己打算,我只關心你的安全。你要格外小心,別和陌生人說話,別去找香雲。

連名都沒簽,丹妮初看時很高興,只是有點困惑。後來沒有說出理由,更覺在欺騙她,心中的疑雲和怨恨沒有消失。

“上面說什麼?”玉梅說。

“還是一樣。”她短促地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