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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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緣對自己失望,憤恨,並且無計可施。他聽了這許久的話,只關心一件事,練《驚和經》的人,三十歲後愈發衰老,直至殞身。
那麼蓮花生呢?他找到破解之法了麼?
他轉身去看他的滿頭銀絲,他不確定這個人,到底是為了他一夜白頭,還是練功走火入魔的結果。但這又有什麼要緊,他只想知道,蓮花生會不會重蹈劉恆明的覆轍。
事到如今,他還記掛著他,本不能全然放下,是無藥可救了。
秦遠岫牽了修緣的手,要帶他離開。
像十多年前,他見到小和尚,冰天雪地裡,紅撲撲軟綿綿的一個娃娃,睫上沾了雪花,又晶瑩又剔透,他抬手沿著修緣睫
橫掃過去,將雪花掃落,然後牽著他的手,踏在白茫茫的雪上,腳下虛空,心上踏實。
可是下一刻,修緣卻甩開他的手,開口道:“從你屠殺靈音寺上下,不留活口的那天起,你就不再是秦遠岫了。你如今,是宋顏了。”
“對,我是宋顏,這個名字,我在它後頭追了半生,認賊作父,忍辱負重,這些都不算什麼。你知道秦風為什麼對我好麼?”|修緣不敢細想,他有了一些猜測,又覺得荒誕,天地之間,忽然安靜極了,只有瑟瑟寒風來回嗚咽,快要入冬了,戳得人骨頭髮寒,身心似快要結冰。
“因為我長得像我娘。”他輕描淡寫地開口,繼續道:“那個畜牲,從小隻教秦遠行拳腳功夫,我學到的一招半式,都是躲在暗處偷看來的,對外卻說,我資質不夠,空有招式,毫無內力。我一樣一樣偷學他的功夫,他卻不知道。他通過歪門道搶來的秘籍,自己卻不敢多練,怕相剋衝撞,只撿了一兩本去琢磨。我不怕死,一點點偷偷地練。凌九重找到我的時候,我知道時機已經差不多了。單憑我一個人,復仇無望,但是有了望川宮,一切另當別論。
成為宋顏之後,我開始在暗地裡佈局,藉助秦二公子的身份,鞏固自己的勢力。秦風當年,屠殺異族,對劉恆明下了絆子,加之秦山與凌九重一戰後,兩敗俱傷,武林上風平靜了許多年,秦家在
益壯大,地位超然,魔教受了重創,不敢來犯。你知道麼,即使是今天,秦風還活著,在所有人面前,他也有一番大義凜然的說辭,誰說這世道非黑即白呢?他的所作所為,在那些偽君子面前,都是要拍手稱道的!”秦遠岫說到憤慨處,轉身指著武當、峨眉、青城等門派的頭目,被指的人躲閃迴避,生怕他發了瘋,大開殺戒。
我使了些計,讓秦風送了命。從那一天起,再無顧忌。秦風這些年搜刮來的秘籍經書,我挑了一些,用了速成之法,他們怎會是我的對手。
屠殺江南四家和靈音寺,是他們助紂為,要自食苦果!當年拆散我爹孃,落井下石的人,都已經遭到應有的報應了,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秦遠岫說完這話,手又捉住修緣的腕,要將他強行帶走。剛一轉身,蓮花生便出現在他面前,他先前已經被傷,心脈受損,即使毫髮無傷,與阿東兩人聯手,也不是秦遠岫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修緣想叫他走,他不想看著蓮花生送死。
他對他說,跌下谷底,遇到蓮花生;機緣巧合,救下平安,無論哪一步,都是他心安排的,自己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今天就讓他自己做主,跟秦遠岫走,從今以後,他不要再糾纏了。
蓮花生不說話,他的目光很沉,灼灼地打量秦遠岫,好像一隻瀕死的雄獸,隨時準備作最後一擊。
在修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蓮花生先用手背將嘴角溢出的血擦乾淨了,然而對他一笑,瞬間將人推得遠遠的。
修緣再回頭的時候,他已經向秦遠岫襲去,那一頭銀的發,在空中翻飛舞動,刺得修緣竟默默淌下幾滴淚。
這一役,許多年後,還被江湖上的人隱秘傳。
說法各不相同,添油加醋,多方演繹,實情成謎。
但唯一統一的口徑,那一,原本晴空萬里,後來竟下起了初雪,綿綿密密,拂面而來,天地之間霎時換上銀裝,即刻進入冰天雪地。
蓮花生那一頭白髮,融入這一片天地裡。
天地之間,他最奪目。直到後來,有醒目刺眼的鮮血,將這山澗染上顏。
血是熱的,從膛裡噴薄而出,可灑在腳下,遇到冒著寒氣的雪,立刻就冷了。
修緣怔怔地望著他,心裡千迴百轉,忽然之間似開了心竅,靠近蓮花生,用語問:“能破《驚和經》殞身之法,和它相融相生的,其實就是《明瀾經》,對不對?”蓮花生跌坐在地上,手掌陷在深厚的雪裡,他的白髮隨風飛舞,面
蒼白,
上的血卻格外鮮豔。
秦遠岫站在他們身後,耐心地看下去,最後的告別,他等得起。
修緣始終等不到蓮花生回話,他心裡已有了大概。
此時此刻,他是不會說實話的。一開始贏面最大,他都不提,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讓修緣以身犯險。
修緣轉身,秦遠岫垂下眼,以免洩一絲得
。他的心從未跳動得如此真實快活,越跳越快,修緣每靠近一步,他就更難呼
一分。
他以為他要跟他走了。
可是一抬頭,卻看到修緣運足內力,向他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