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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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年秉持着相同的原則:情一塌糊塗,工作有條不紊。
然而那天陳年歸家後想必有所發現,因此撥來一個電話:為什麼你離開我的公寓一回,衣櫥裏的衣服就要失蹤一件?這次還是我工作穿的制服。
手機裏煩惱的男聲使我彎起了角:因為工作時的你,我也想要了解,尤其在夜裏。你呢?這些天自瀆的時候,真的就一點兒沒想到過我嗎?
那邊的空氣又凝滯了。聲音再響起時,陳年無奈至極:能不能別再開這樣的玩笑?
我哦了一聲,忽想起什麼,於是問他:對了,你知道伽馬輻嗎?
陳年微愣,困惑道:什麼輻?
我晃動鼠標,打開不久前瀏覽過的搜索頁面,對他説:伽馬輻,近年來應用於醫療輸血,預防移植物抗宿主病,也就是説,你的血用伽馬
線進行輻照後,依然可以
進我的身體。我頓了頓,語調不自覺的上揚:陳年,你説的難題,原來早就被攻克了。
桑奚也來找我,説是來送我落下的帽子,實則意在八卦。
怎樣?拿下沒有?他饒有興味地探詢。
少打聽。我冷冷扔過一句。
桑奚揣摩了會我臉,吊兒郎當道,喲,看來沒成?以前有人跟我説過什麼來着——畢竟在她哥那兒,什麼也不能抵得過她重要,要拿下親哥,還不是手拿把掐?
我橫眉瞪他,抄起工作台上的包裹想砸過去,一看是客人寄來的底片,只好放下。
要我説,何必那麼麻煩?桑奚觀摩着工作室的照片牆,懶洋洋道,下兩片藥的事,回頭我找人點給你。
俗不可耐,我譏笑道,難怪陳年不願意看見我跟你來往。
桑奚不以為然:為了一個見不得人的目的,你還奢望手段能有多高尚?
我拿起量杯,一面調配顯影,一面説,他心思藏得沒那麼深,又不是這些底片,需要藥水才能顯形,説到底,他心裏忌憚那關,得他自己能過去。
桑奚難以理解:難不成你就一直這麼跟他耗着?白白費這青
?
膠片浸在顯影罐裏,控温,攪拌。我像回答他,又像自語,不疾不徐道:等待他是費嗎?
費也沒關係。十叁歲那年,我送給他那隻表,實則,我送給他的是時間,我所有的時間。早在那時,我就決定把我一生的光陰都送給他了。
不
費,都是他的。
桑奚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這幾年我幫你從中作梗,折了他多少桃花?報應落到我頭上之前,你可千萬要讓他跌下神壇。
我淡淡道:他要是真解風情,哪輪得到別人摧殘?只不過嫌他皮囊招搖,有誰嗡嗡着飛上去我就格外煩躁。
桑奚哈哈大笑,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頑童,我瞧他一眼,問道:這麼久以來,你從中得到的到底是什麼樂趣呢?
一個善良守序的青年,一個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一個克己慎獨的完美主義者——桑奚挑眉,眼中升起詭異的期待:旁觀一座理大廈的坍塌,還是由內而外的崩潰,不是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