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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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伯把聲音壓得更低:“還有一個情報,駐守上海機場的軍,下星期六要開往杭州援助那邊的
軍部隊剿滅新四軍游擊隊,所以機場防衞會大大削弱,假如能趁這個機會襲擊一下機場:其一,可以摧毀一部分
軍飛機;其二,可以奪取一部分機場庫房裏的
軍給養和軍火。希望這份情報能讓新四軍馬上獲得實際收益。”
桑霞微微一笑:“我們獲得收益,那三伯伯呢?您不收取費用嗎?”
三伯伯往椅背上一靠:“不收費用,我吃什麼呀?王家一家吃什麼?按説我是收費用的,而且,收費越高的偵探越有價值。可是我要的價錢新四軍付不起。”
三伯伯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我要的價錢是,立刻把阿沐給我送回來。”
王沐天是三伯伯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桑霞早料到他會這麼説:“阿沐現在進步非常快……”
三伯伯生硬地打斷她:“我不管那些,你們説的進步我不懂。我只懂阿沐不能把小命丟在戰場上,尤其是現在,老蔣要拿新四軍開刀了。阿沐是他母親的命子,所以,就是我的命
子。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你,也不是為新四軍,是為了阿沐。”他憤憤然地站起來,“這點茶水費,你們新四軍該付得起吧?再見。”説完轉身走出大門。
桑霞盯着三伯伯的背影百味雜陳,這個在商界呼風喚雨的男人似乎老了,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承擔的東西太多。她曾經以為他是複雜的,現在看來,他所做的一切其實很單純,只不過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情。
三伯伯前腳剛走,洪望梅後腳便趕到,桑霞看她隨着一羣外國人走進電梯,心裏好奇,她家裏不是出事了麼,不知來這裏幹什麼。
洪望梅揹着大帆布包站在各國紅男綠女中間,盯着電梯的指示燈一層層地閃亮。一個西方男人低聲開了個什麼猥褻玩笑,幾個女人同時大笑起來。洪望梅狠狠地瞪着他們,同時手伸進包裏,掏出幾張油印的文章。
那幾個西方男女尚未停下調笑,電梯停下,門打開,幾人笑着走出去,洪望梅趁電梯門沒關上,將幾張油印傳單狠狠朝着他們脊背撒出去。電梯裏剩下的客人驚奇地看着這個滿臉怒氣行為怪異的女孩。
洪望梅來到這裏是要找報社的吳總編問罪的,吳總編是父親曾經的學生,本來答應她要發呼籲釋放她父親的公開信,但卻囿於本方面的壓力,臨陣變卦,這讓她殘存的一點希望迅速破滅,心一橫,索
直接闖到這裏來了。
到了樓頂花園入口處,洪望梅被一個守門人攔住:“小姐有入場券嗎?”
洪望梅假裝翻着帆布包,抱歉地説,入場券丟了,守門人公事公辦:“小姐,我也對不起:今天是英國三五牌香煙公司包場,請了很多記者和重要的客人,沒有入場券不能進去。”
洪望梅頻頻點頭以示理解:“我知道。我是新聞報報社的記者,受邀請來採訪的……”
守門人將信將疑地打量洪望梅,她顯得太年輕了,她低聲下氣地懇求説:“麻煩先生了!我大學畢業,剛剛進了這家報社,還在當見習記者,今晚你不讓我採訪的話,我的飯碗就要被敲掉的!”
看着楚楚可憐的洪望梅,守門人心軟了,讓她把包放在面前的台子例行檢查。洪望梅心虛,本能地把大帆布包往身後一掖:“包裏就是寫稿子的紙呀。”
守門人不想再跟洪望梅囉唆,招呼不遠處另一個年老守門人:“喂,你來檢查一下這位小姐的包。”
年老守門人慢騰騰地朝洪望梅走來,洪望梅有些慌,突然向門內闖去,靈活地在人羣裏鑽着,進入了最密集的羣落。
酒會上,幾個本男女穿着和服跟其他客人鞠着九十度的躬。洪望梅看到一羣中外記者在採訪三五香煙公司的大班,便擠到他面前。吳總編輯也站在記者羣中,看到洪望梅,他趕緊轉過身迴避。
緊跟而來的守門人向記者羣張望,一時看不見洪望梅。
等一個記者的提問剛結束,洪望梅便裝腔作勢打開一疊油印紙張,向三五大班用英文提問:“請問,閣下對聖約翰的著名學者洪澗琛教授被本憲兵抓捕一事有什麼看法?”
三五大班一頭霧水,抱歉地笑笑,表示不知道這件事。洪望梅咄咄人地追問:“您不知道?這件事在上海,無論是華界還是租界都是家喻户曉的!”
三五大班請洪望梅簡短地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洪望梅提高了嗓門:“洪教授不向本國旗敬禮,在教室裏被
本憲兵打成重傷,又被抓進了憲兵隊拘留所,為此上海學界震怒不已!”
三五大班見多識廣,無奈地聳聳肩:“這事聽起來不新鮮,像本兵素來愛乾的。”
洪望梅還想説什麼,守門人的手從幾個記者後面伸出,揪住她的胳膊:“小姐,請你立刻出去!”
洪望梅極力掙守門人,向記者羣外擠去,同時掏出一疊油印新聞稿,回身向記者們撒去。一時間,晚風裏飄蕩的全是劣質紙張印刷的英文新聞稿。三五大班撿起一張迅速地閲讀,神情很快憤憤然了。
本客人們的木屐旁邊也落了兩張,撿起一看大驚失
:“反
宣傳!”這事有損他們大
本帝國聲譽,太糟糕了,他們緊張了,瞪着眼搜尋肇事者。
洪望梅正往樓房的最高處——樓頂花園餐廳的水泥圍欄上攀登,很快,她的雙腳顫巍巍地站上了十幾層樓樓頂的圍欄邊緣,看着腳下燈火璀璨的上海。
本男客大叫:“抓住她!她造謠!宣傳抗
!”
所有中外記者都擔心地看着洪望梅。三五大班尤其擔憂,慢慢地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