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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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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天冷,魯大坐在車上身子都凍得麻木了,便跳下車,在車後面趕着車跑,氣,氣化成一縷白霧在魯大眼前腦後飄。不一會兒魯大便出汗了,他索解開羊皮襖,摘下帽子,一位青年少的青年形象便呈現在秀的眼前。

秀有時也冷得受不住,也要下來走一走,秀穿戴得很?嗦,跑得一點也不快,沒跑幾步,便上氣不接下氣了,秀便叫魯大扶着她跑。魯大不説什麼,拽起她一隻袖口往前就跑,秀踉蹌一下便栽倒在雪地上,摔了個嘴啃雪,秀並不惱,只是氣哼哼地説都怪魯大的勁用大了。

時間長了,接送秀的路上,成了這對青年男女最愉快的時光。有時,兩三天過去了,仍不見楊麼公派魯大去接秀,魯大就有些沉不住氣,一遍遍問楊麼公:“管家,啥時候去接秀?”楊麼公就説:“明天。”魯大就盼着明天早降臨。

秀見到魯大,好似她早就盼着魯大來接她了。她雀躍着坐到車上,因寒冷和動,秀的臉孔通紅。

從大金溝到三叉河有幾十里路,馬車要走兩個時辰。秀一路顛簸着總要小解一次,這個時候魯大就有些犯難。秀不敢走遠,近處又沒個遮攔,每到這時,魯大總是背過身去説:“那我就先走了。”秀不説話,魯大趕起車就向前走,秀就有些害怕,看着雪地上到處都是野獸的爪印,便叫:“魯大。”魯大停下來,並不回身,從懷裏摸出槍,扔給身後的秀,秀不拾槍説:“我拿它幹啥,拿也不會用。”秀無奈之中,只好匆匆小解,完事之後,紅着臉爬上車。魯大轉過身,拾起槍,他抬眼的時候,無意中就看見了秀剛蹲過的雪地上的異樣。心跳了幾跳,悶聲悶氣地去趕車,每逢這時兩人總是窘窘地沉默好半晌。

魯大是曉得男女之間的隱秘的。楊家大院裏,光長工們都住在一處,南北大炕,一溜火炕,長工們夜晚寂寞難捱,便津津樂道講男女之間的事,圖個開心愉快。每逢這時,魯大隻靜聽,關鍵處也不免臉紅心熱一陣。別人講過了,説過了,便嘻嘻哈哈地都睡去了,魯大睡不着,回味着長工們講述的那個過程,不由得渾身燥熱難捱。不知什麼時候糊中睡去了,突然又覺得下身異樣,在異樣中醒過來,伸手一摸,黏黏的一片,他在這種體驗中戰慄着身體。

那是一個夏天,他接送秀時,秀讓他停車,他便停了。秀匆匆地鑽進了路旁的草叢中,秀不知在草叢裏掏鼓什麼,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秀出來,他正要催秀,秀突然驚叫一聲,從草叢裏跑出來,秀喊了一聲:“有蛇。”他也一驚,看着秀蒼白的臉,便要去草叢裏看個究竟,這時秀又紅了臉説:“別看了,是條青蛇。”與生俱來的男人應該保護女人的本能促使着他非要看個究竟,有可能的話,他還想把那條蛇抓住,當着秀的面把它截成幾段,秀拉他一把沒拉住,他很快走進了剛才秀待過的那片草叢中。他沒有看見蛇,卻看見了秀剛換下的衞生紙,他頓時紅了臉。走出草叢中時,他看也沒敢看一眼秀。秀也是一直垂着頭。一對青年男女,從此,多了一層蒙碕的關係。

隨着時間的推移,三個夏秋冬過去之後,魯大和秀神奇地戀愛了。年輕的愛情之花,在荒山野嶺間燦爛開放。魯大和秀剛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愛情的悲劇。兩人氾濫在愛河裏不能自拔。

魯大由三兩天接送一次秀,改成了每天接送。這是秀找的藉口。於是,黎明和黃昏掩映着兩顆愛情盪的心。兩人並不急於趕到學校,更不急於趕回楊家大院,兩個年輕人在荒山野嶺的雪路上廝磨着。

那一天,他們沒有料到會遇到狼羣。那天傍晚,兩人趕着車還差幾里路就到楊家大院了。兩人坐在車上説笑着,秀説冷,魯大就把秀抱在懷裏。秀躺在魯大的懷裏望着滿天清澈明靜的繁星,陶醉在暖暖的愛意中。老馬們識途地獨自向前走着。魯大的一雙手在秀的身上游移着,剛開始隔着衣服,後來那雙手便伸到了衣襖裏,魯大冰冷硬的手,讓秀戰慄不已。他們以前曾無數次地重複過這種遊戲,每一次他們都心醉神連忘返。秀閉上雙眼,任那種奇妙的受在周身氾濫。魯大一往情深,月光下痴地凝望着秀那張素淨的面孔。他們不知道一羣狼已偷偷地尾隨他們多時了。

近他們時,頭狼嗥了聲,兩人在狼嗥聲中醒悟過來,魯大一眼便看清了那隻灰的頭狼,他馬上想起來,父親當年就是被這隻頭狼指揮羣狼撕扯得粉碎的。秀也看見了狼羣,此時,幾十只狼水一樣地向他們包圍過來。魯大在慌亂中摸到了懷裏那把短槍,魯大知道,當初楊麼公把槍給他,並不是讓他保護自己,而是保護秀。

魯大低聲衝秀説:“別怕。”他衝狼羣打了一槍,狼羣水一樣地退下去。他忙快馬加鞭。他知道,楊家大院越來越近了,只要再有半個時辰,就會趕到楊家大院,此時魯大心並不慌。狼們退下去片刻之後,看魯大並沒有什麼新名堂,復又圍了上來,圍在馬車前後打轉轉,老馬便立住腳,驚恐地望着狼們。

頭狼蹲在後面,指揮着狼羣一點點地近,魯大這時衝頭狼打了一槍,頭狼驚恐地哀叫一聲,子彈擦着它頭皮飛了過去。頭狼後逃幾步後,更加堅定地指揮着狼們上前圍攻。有一隻狼甚至把前爪子搭在了車沿上。魯大一槍把它中,它哀嚎一聲滾落在雪地上。這一次,狼們吃驚不小,撤了一段距離,但仍不肯離去。於是人和狼就那麼對峙着。

秀早已躲在魯大的懷裏抖成了一團。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馬蹄聲、人喊聲由遠而來。楊家大院的人們聽到了槍聲,楊麼公帶着家丁趕來了。那一次之後,楊雨田便不再讓秀讀書了。秀是個大姑娘了,在這荒山野嶺裏,這麼大的姑娘仍然讀書還只有她一個。秀沒有理由執拗下去,便整裏閒在家裏,自己讀書。秀讀的是唐詩、宋詞,古人對愛情的忠貞,哀婉淒涼的情緒染着秀。

在楊家大院裏,她頻頻地尋着藉口和魯大見面。兩人見面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見一見而已,哪怕只説上幾句話或者對望幾眼。

一天晚上,秀約了魯大去後院。那天晚上,魯大摸索着來到秀的閨房裏,秀的房間裏圍着炭火盆,很温暖,兩人便坐在火盆邊説話。後來秀提議崩包米花兒吃。秀找來包米,把粒子扔在炭火上,沒多會兒包米粒便在炭火上爆裂,他們嬉笑着爭搶着包米花兒吃。從那以後,魯大趕車回來,總是忍不住偷偷地摸到秀的房間。久了,就讓秀的母親楊王氏發現了。那一天,她看見魯大前腳剛進秀的房間,她隨後便跟了進來。魯大就怔住了,楊王氏唬下臉道:“你來這裏幹啥?”魯大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晌道:“不幹啥。”楊王氏變了聲道:“不幹啥你來幹啥”魯大知道再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便灰溜溜地從秀的房間裏逃出來。他聽見身後楊王氏咒罵着秀:“這麼大姑娘了,半夜三更地往屋裏招漢子,也不怕人説閒話。”他聽見秀帶着哭聲説:“媽——”從那以後,楊王氏每天晚飯後,不是把秀叫到堂屋去,便是她到秀這裏來,秀沒有機會和魯大見面了。那些子,魯大心裏非常難過。

一天中午,魯大正在馬棚裏給馬們添草拌料,秀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她小聲地説:“晚上,你就在馬棚裏等我。”從那以後,兩人便頻繁地在馬棚里約會。冬天的馬棚並沒有太大的異味,有的是馬們均勻的咀嚼聲。馬棚門兒掛了盞燈,秀每次來,魯大總要把馬燈熄了。然後兩人急切地躲在馬棚的角落裏相親相愛。

這些舉動,仍是被楊雨田發現了,楊王氏曾對他説過魯大和秀的事,剛開始他沒往心裏去,認為他們都是孩子,只不過在一起説笑玩鬧而已。

那一次,晚飯過後,他看見馬棚的燈滅了,這時他就看見了兩個可憐的人兒躲在牆腳的情景。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當場他就扇了魯大兩個耳光,又照準魯大的股踹了一腳,秀要不是抱住他的腿,他還要扇魯大的耳光。他無論如何容忍不了自家的長工對秀動手動腳。他還沒有把繼承家業的希望寄託在秀身上,讓她上學讀書,不過是為了讓秀的身價增加些,後找個好人家。楊雨田自己不缺錢花,這麼大的家業足夠他享用的了,他要攀一個有權的人家把秀嫁過去。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不爭氣的女兒會和自家的長工相好。

當晚,楊雨田就命楊麼公帶人把魯大趕出楊家大院。

愛情使魯大昏了頭,他覺得生活中不能沒有秀,他深愛着秀。他哀求楊雨田,讓他把女兒嫁給他。他在楊家大院外閒逛幾天後,終於有一天他又走回楊家大院,來到了堂屋見到楊雨田,便“撲通”一聲跪下了。楊雨田一邊大煙,一邊和管家楊麼公核對金礦上的賬目,魯大跪在他面前,他看也沒看一眼,以為魯大無處藏身,讓他收留他。過於半晌之後,他瞅了眼跪在地上的魯大,了口大煙,放下煙槍説:“你後悔了吧?”魯大就聲俱厲地説:“東家,求你了。”楊雨田就説:“看在你爹的情分上,我再收留你一次,只要以後你別再找我女兒。”魯大就哭了,嗚嗚的,他把頭“咚咚”地磕地上説:“東家,求你了,把秀嫁給我吧,我有力氣養活她。”

“啥,你説啥?”楊雨田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楊麼公也瞪大了眼睛。

轉瞬楊雨田就笑了,他下了炕,大步地走了兩圈兒,這時柳金娜正端着一盆紅紅的炭火走進來,楊雨田的笑變成了冷笑,瞅了眼跪在地上的魯大説:“你敢用頭頂火盆嗎,你要敢頂火盆,我就把秀嫁給你。”愛情的力量讓魯大勇氣倍增,他從柳金娜手裏接過火盆,義無反顧地放在頭頂,炭火盆用生鐵鑄成,每次鐵盆放在屋裏,底下都墊了塊青石,火盆裏的炭火熄了,青石仍然是滾熱的,有時楊雨田就用布把青石包了,躺在炕上枕着青石,一夜都是温的。魯大把炭火盆放在頭頂,柳金娜驚得叫了一聲,很快魯大的頭髮就焦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在整個房間裏瀰漫。魯大覺得先是頭髮燃着了,接着就是他的頭皮發出“吱吱”的響聲,炙心的炙烤,疼得他渾身戰慄不止,皮的油順着鬢角下來。他咬牙堅持着,他瞅着楊雨田,楊雨田先是冷笑,最後是驚愕,看着眼前的場面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被魯大的毅力震驚了。他沒有料到魯大真的會這麼做。轉瞬,殘忍又戰勝了同情,他穩定住情緒,一口接一口地煙,驚愕又換成了冰冷,他要看一看魯大到底能堅持多久。

魯大聽着頭皮“吱吱”的響聲,他想着的是秀,覺得秀正用一雙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向秀走去——接下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魯大昏死在那裏。

魯大醒來時,已發現自己被扔到荒郊野外,頭皮的炙痛再一次告訴他楊雨田那老東西並沒有實現他的諾言。楊雨田用成人戲耍小孩子的手段戲耍了他。魯大的頭皮從此寸不生,從此也就有了一個魯禿子的綽號。魯大那些子像條狼一樣,圍着楊家大院嗅來轉去,他思念着秀,那種思念百爪撓心似的讓他難忍難捱。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他攀牆跳進了楊家大院,摸到了秀的門前,他敲開房門時,秀一下撲在他的懷裏。兩個人兒滾成一團,壓抑着哭訴他們的海誓山盟。在魯大離開楊家大院這些子,秀無時無刻不在記掛着魯大,她曾用絕食抗拒父親的無情。她坐在屋裏,夜夜都在讀着有關愛情的唐詩宋詞,她從古人那裏再一次重温了愛情的悽婉、憂傷。

那一夜晚,兩人赤身體地擁在滾熱的火炕上,相互用自己的身體藉他們的憂傷。結果,情急之中,他們什麼也沒有做成,只剩下了親近和‮摩撫‬。黎明之前,他們做出了決定,商定天亮後私奔,他們將用這種古老而嶄新的方式,向傳統挑戰。商定完之後,魯大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翻過牆頭,消失在黑暗中。

中午的時候,到了約定時間,秀果然趕來了。秀走得慌慌張張,氣吁吁,可仍掩飾不住那一刻的欣喜和動。他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在這之前並沒有想好要到哪裏去,只想離開制約他們的楊家大院。兩個人兒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順着山路行走着。沒膝的雪頑強地阻礙着他們的出逃。傍晚時分,他們終於又困又餓再也走不動了,他們相互依偎着坐在一棵樹下睡着了。

突然他們又被驚醒了。驚醒之後他們看見了火把下面楊雨田帶着家丁正站在他們面前。

楊雨田一把抓過他的衣領子,口歪眼斜地説:“你小子心不死哇,今天我就讓你斷掉這個念想。”説完便上來兩個家丁,不由分説便把他捆綁在樹上,秀在一旁號啕着哀求着,楊麼公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把秀扔在馬上,然後他們便打馬遠去了。遠遠地他仍聽見秀呼喚他的聲音,他也在呼喊着秀,沒多一會兒他只能聽見自己沙啞的呼喊聲了。他這才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漆黑的夜幕下,他被死死地綁了雙手雙腳,扔在這荒山野嶺上,他知道這一切意味着什麼,不被凍死,也要被野狼吃了,他絕望地閉上雙眼,但很快又睜開了,他看見寒星遠遠近近地衝他眨着眼睛,遠處野獸的吼叫聲此起彼伏地傳來。夜裏的北風緊一陣慢一陣地吹,碎雪紛紛揚揚地在山嶺間飄舞,他先是雙手雙腳失去了知覺,漸漸地連意識也失去了知覺,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在這荒郊野外。一種巨大的仇恨,在他即將麻木的意識裏很快閃過,那就是他若還活着,就殺了楊雨田。後來,他就失去了知覺。

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老虎嘴的山裏,是鬍子救了他。那一刻,他覺得要報仇只有當鬍子這條路了。

魯大領着幾十名弟兄來到楊家大院牆外時,已是下帖子三天後的中午。魯大要正大光明地把楊雨田抓住,然後他就去奉天把秀找回來。他要當着楊雨田的面,和秀成婚。秀如果願意,他就把老東西殺了。秀要是不願意,不殺掉老東西也可以,也要讓他頭頂一次火盆,再把他綁了,扔到荒郊野外凍他一宿,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命大小了。自己受的罪也要讓老東西嘗一回。

楊雨田近幾天一直大門緊閉,他早就集合了所有家丁,分東西南北把四個炮樓佔了,是死是活他要和魯大決個雌雄。這些槍和子彈是楊宗前幾年從奉天給他買來的,家丁都是他楊姓的人,他知道,不用説,家丁也會為他賣命的。

給東北團朱長青送信的人回來告訴他説:朱長青看完他寫的信,當場就扔在火盆裏燒了,朱長青捎回話説想讓他派兵可以,楊雨田需親手給他送千兩白銀方可。楊雨田早就料到朱長青不會來,但是他聽了送信人的敍説,還是氣得渾身亂抖。

粉碎魯大的陰謀,楊雨田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鄭清明身上,他不懷疑鄭清明的槍法,他相信鄭清明會一槍打死魯大,其他的鬍子就好對付了。

魯大遠遠地立住了馬,往天上放了一槍。

炮樓子上,楊雨田看到了,也聽到了,不哆嗦一下。他看着身旁的鄭清明指着遠處的魯大説:“這雜種就是魯禿子,鬍子頭,往死裏打。”鄭清明沒有説話。他看見花斑狗懷裏揣了一包什麼東西,從馬上下來一蹦一跳地往楊家大院牆下接近。其他炮樓上零星地打出幾槍,子彈落在花斑狗的身前身後的雪地上,發出“撲撲”的響聲。花斑狗沉着機靈地向楊家大院的牆下接近,一點也沒有把槍聲放在眼裏。

楊雨田眼睜睜地看見花斑狗把一包炸藥放在了牆下,點着捻子轉身就跑。楊雨田一拍大腿,氣急敗壞地喊:“壞了壞了,他們要炸,打呀,都打呀。”説完舉起槍向花斑狗擊,花斑狗趴在雪地上捷地翻動着,躲避着子彈。

鄭清明眼前又閃現出那隻紅狐,紅狐跳躍着,躲閃着,消失在樹叢裏。這時,他舉起了槍。槍響了,花斑狗叫了一聲,一把抱住腿,喊了一聲:“大哥哇——”鄭清明哆嗦了一下,這時牆下轟然一聲,頓時煙塵滾滾,院牆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鄭清明看見魯大往炮樓上打了一槍,十幾匹馬一起朝爆炸過的地方奔來。楊雨田被爆炸聲驚得趴到地上,他站起來的時候,看見十幾匹馬已經衝了過來。

鄭清明的槍這才響起,他沒有打人而是打馬,抬手一槍,便見子彈從馬的這隻眼睛進去,從那隻眼睛出來,馬便一頭栽倒在雪地裏。十幾匹馬沒有一個逃,四面炮樓裏響起了家丁的喝彩聲。

魯大驚住了,他是沒有料到楊家大院還有如此槍法之人。他知道,這人沒有一槍一槍地把他們都殺死,已經手下留情了。他仍不甘心,從雪地上爬起來,衝鄭清明這面炮樓打了一槍,喊了一聲:“你等着,大爺後找你算賬。”喊完便抬起躺在雪地上大叫不止的花斑狗走了。

鄭清明不知道,從此他和魯大結下了怨恨,更不知道這一次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