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歷黑風身歷得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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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正面向著進來的人,但單單是那側面,就足以令人到她具有一種銷魂蝕骨,超凡絕俗的風姿。
範南龍道:“尤麗君,我帶了一個人進來,你不瞧瞧麼?”尤麗君保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道:“你的眼光一定錯不了。”聲音嬌軟悅耳無比,簡直比出谷黃營還要動人得多。
範南龍笑道:“你的誇獎使我很欣,但問題是你從未見識過我的眼光,如何得知一定不錯?”尤麗君道:“正因你這許久都無法找到合適人選,可見得你當真是挑剔甚嚴,如今既敢帶來,還會有問題麼?”範、趙兩人都一齊服氣她的推論,而此時,尤麗君方始轉過頭來,正面向著趙羽飛,兩道目光,宛中澄澈的秋水反映出的星光一般,照到趙羽飛身上。
趙羽飛痴痴地瞧著這個女孩子,心想:“她的容貌,真是美麗二字難以形容的,唉,她簡直是天上的仙女使人懷著崇拜的心情去愛慕她,無怪範南龍會為她奔走多年,找尋可以救她之人了。”他的失態並不長久,因為範南龍已經揶揄他道:“趙兄,嘴巴可要閉緊一點兒啊!”趙羽飛笑一笑,攤開手作個無可奈何之狀,道:“老實說,我何嘗不知自己失態,但是我卻到值得如此,也不把你的取笑放在心上,這是老實話,尤姑娘,在下趙羽飛,今
真是幸會了。”尤麗君微微一笑,頓時令人
到有如
茶灩灩,百花齊放一般,她道:“不客氣,趙先生誇獎了。”趙羽飛道:“尤姑娘獨自居住此地麼?”尤麗君道:“妾身承蒙範公子垂注,派了兩名小婢,給我使喚。”趙羽飛道:“這樣說來,你們的糧食也是範兄源源不斷地運來的了?”尤麗君道:“是的,除了糧食,尚有所有應用之物。”趙羽飛目光一轉,這時方發現這間石室,佈置得十分堂皇富麗,非常舒適,世間可得而見的閨閣用物,真是應有盡有。
尤麗君甜悅耳的聲音升起來,道:“除了這間臥室之外,還有客廳、書房,甚至一個
緻的花房,種植著不少珍貴美麗的花卉。”趙羽飛忖道:“她不但美絕人寰,並且冰雪聰明,好像看得見我心中正在轉些什麼念頭,所以不待我問,就先行說出來了。”尤麗君接下去的話,又使他再一次
到驚訝,因為她居然是針對他心中所想的話而說的,她道:“其實這不是奇怪的事,因為我長
無事,所以時時推測第一次到此的人,會有什麼想法,再相處下去,趙先生你就會知道我是很平凡的人了。”趙羽飛道:“你永遠不會平凡的。”範南花接口道:“你們的對話,使人十分妒忌,這是因為尤麗君提到長久相處這句話,不過,我又很矛盾,如果你們能長久相處,必定是趙兄已經達成任務,這樣尤麗君就不會夭亡了,這是我深切盼望的事,所以我非常矛盾不安。”趙羽飛道:“換作是我,只怕亦如是。”範南龍嘆一口氣,一
股坐在墊褥很厚的椅子上,道:“尤麗君,他能不能通過你這一關。”尤麗君點頭道:“我早就說過,你的眼光必定可靠。”範南龍道:“那麼我們可以出發了。”他教尤、趙二人都坐下來,然後又道:“趙兄,我把你的任務告訴你,你也知道這囚香
府之內,有地火和黑風兩大天險,在這兩處地方,卻生長有兩種物藥,你如能採得來,尤麗君可以活下去了。”趙羽飛問道:“你從前失敗過,原因何在?”範南龍道:“先說地火這一關,距此不遠,有一塊平地,當中有個
府,終年冒出火技,高達五、六丈,火燼散佈四周地面,積為一片火場,好像鋪著一層燒紅的煤似的,假如不是有黑風每天刮那麼兩次,只怕早就積得滿滿了,要等黑風過後,地面已經乾淨,而且地火威力略低之時,前往火口旁邊,採摘一株火蓮回來,但我告訴你,雖然地上已無火燼,可是熱度仍然足以燒融鋼鐵,任何衣物,都將燒燬。”趙羽飛皺起眉頭,道:“你早點兒說,我就用不著來了。”範南龍道:“別急,要知我已製成一件外衣,連頭帶腳包住,足以抗禦高熱,使衣物不會著火焚燬,不過常人仍然忍受不住,五臟六腑均得受傷,就算是咱們,也一樣不能堅持,只有極短促的時間可以利用。”趙羽飛道:“既是如此,你何以採摘不到?”範南龍道:“這兩大天險,好像具有靈
一般,只要有人衝入火場,迫近火口,頓時發作,火柱仍然噴起,這時,我只有逃走的時間,全然無法下手採摘火蓮。”趙羽飛忖想一下,道:“還有別的困難麼?”範南龍道:“如果我不顧一切地衝入去,當然有足夠的時間,但問題卻是無法估測熱度是否已降至可以接近火口的程度,因此,我必須一步步地向前試探,要知一旦熱毒攻心,那是絕對沒有救的。”趙羽飛想道:“原來如此,假如我冒失猛衝,只怕雖然火蓮到手,亦難免一死了。”尤麗君忽然接口道:“趙先生,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其實我也勸範公子放棄此想,實在是太危險啦!”她的聲音和表情都是那麼懇切和誠摯,使人一聽而知乃是發自衷心。
趙羽飛道:“在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放了,因為我已答應過範兄這麼做。”尤麗君嘆一口氣,不再做聲。
範南龍道:“如果成功,就可以把你娶到手,尤麗君,這是任何男人都願意付出代價的賭注,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停歇一下,又道:“黑風距此稍遠,咱們須得從另一條通路走過去,打開秘門,裡面是一座不知多大面積的石窟,在風口分隊長著一種名叫黑風草的靈藥,你只要慢慢移過去,抵受得住壓力而達風口附近,就成功了。”他略一停歇,又道:“風窟中的危險,除了重得出奇的壓力之外,就是黑風爆發,每逢有人入窟,黑風登時爆發,就連神仙,也難活命,照我的估計,採摘黑風草不難,但黑風草到手之後,卻不易活著出來。”趙羽飛點點頭道:“你可曾親自試過?”範南龍笑笑道:“這已是必然之事,所以我無須親自去試,但倒是有過不少人丟了
命,證實了我的想法。”趙羽飛腦海中馬上閃過無數武林高手,消失在水仙舫之事,當下道:“這就是水仙舫規矩有去無還的理由了。”範南龍道:“你別冤枉人,最近登舫之中,雖然是送到這兒來犧牲了,但以前的卻不是。”趙羽飛向尤麗君望去,道:“尤姑娘,你說過我是第一個人,入此
府?”尤麗君道:“趙先生的確是第一位。”範南龍道:“待我來解釋吧!這地火黑風兩大天險,每逢有人觸動,就有一陣子不正常,尤麗君必須服一丸靈藥,才熬得過去,當時她一共有二十丸,我得到十八丸,前後作了十八次的試驗,都沒有成功,假如成功,她仍然嫁給我,不是嫁給採藥之人,但她剩下的兩九,則是咱們前次說過的情形,如果她看過認為合格,才讓你試驗,此是她親自參與的第一亦是僅有的一次,所以你也是第一個人了。”趙羽飛突然如有所悟,忖道:“範南龍在短短數年之中,焉能訓練出十八名高手,為他辦這件事。我猜想這些已經失敗的高手們,定是水仙舫所擒下的人,這就可以解釋出為何所有高手們一入水仙舫,就註定無影無蹤了。甚至連屍首亦從無發現過。”
“在時間的因素上,他並非沒有考慮過,即是在很多年前,其時尤麗君尚未長大,水仙舫就曾經一度橫行江湖,這又如何解釋呢?”不過趙羽飛倒沒有困這一點而推翻了他的推測,關於從前的問題,他留待進一步再加以研究。
他的目光,再度移到尤麗君面上,但見她丰神絕世,麗質天生,的確具有一種超凡絕俗之美,能夠令看她之人,到光芒眩目。
這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覺,趙羽飛頓時
到這與世隔絕的
府,當真是天造地設,特地為她而存的一般,只因以她這種超凡的美麗,絕無可在世間存在之理,唯有與人間隔絕,她方能生活下去。
換言之,她如果移到人間去,她定要死亡不可,因此,趙羽飛隱隱覺到,不論這範南龍用多麼大的努力,這個努力亦將徒勞無功,這等如說要把濃豔的牡丹,移植在大沙漠中,要保持嬌美一般不可能。
他心中雖是有了失敗的預,但口中並沒有講出來,因為他不忍當著這個天花般的美女面前,說出足以使她沮喪恐懼的話。
他轉得話題,道:“範兄有什麼法子使很多人都願意捨生冒這大險呢?他們不見得與兄弟一般,願意打賭啊!”範南龍笑一笑,道:“簡單得很,我把他們帶來,讓他們暗中看見尤麗君。她的姿,足以使任何鐵石心腸之人為之融化,從而生出憐憫之心,而我又許以重利,或者針對他們的目的嗜好弱點,用點兒手段,哈哈,沒有一個人能跳得出我的手掌。”他斜眼趙羽飛一眼,雖沒說出什麼意思,好像是譏笑他亦與眾人一樣,絕對逃不出他的圈套。
趙羽飛心中生出反抗的意思,真想大聲告訴他,取消這一個允諾。
可是一則尤麗君的絕世容光,使他硬不起心腸。二則他這個允諾,並非基於一般買賣易許下的,乃是以於娉婷及自己的
命,作為
換條件,假如他反悔毀約,範南龍不一定能奈何他,可是他從今卻終身變成輕諾寡信的小人,這是任何努力,任何財富都沒有法子改變的事。
趙羽飛心中嘆一口氣,想道:“究竟是尤麗君的姿,抑是我的做人準則,使我不肯反悔呢?我自己也不知道。”範南龍又仰天一笑,道:“趙羽飛,你不要忘記,假如你成功了,尤麗君就屬於你啦!”他笑容突斂,換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又道:“此刻我已有著心碎腸斷的
覺了。”趙羽飛道:“我知道你這話是出自真心,然而你的表情變換得太快了,可見得你乃是冷酷善變之人,等到你得到了尤姑娘,當你不高興之時,也能把她當場處死,這真是太可怕了。”範市龍表情軟化下來,看看這個敵人,搖頭透一口大氣,道:“我真是這種人,你沒有講錯,不過如果是我被我真心敬重愛慕之人,如趙羽飛你,以及尤麗君也是,我絕不肯做出如此無情之事,這點不知你信不信?”趙羽飛笑一下,道:“但願如此,現在再請問一聲,最後一個進入黑風地火兩處天險的人,是在什麼時候?”範南龍道:“大約是十多天以前吧,你問這幹什麼?”趙羽飛道:“我想研究一下,是不是剛才有人去過,則發作之時威力較弱?抑是反而更強而已,亦即是想看看我此行是處於一種比較有利,抑是無利的情況之下,這一點當然很重要。”其實他心中卻已想到那個曲山老魅鄔庸,他乃是在十一天以前被水仙三號所擒,以鄔庸的聲望和武功道行,的確有資格來此一試,要知他雖是失陷在水仙舫中,聽起來似乎有限得很,但事實上不這樣推論,因為水仙舫上機關
妙絕倫,兼之她們修習的七音魔功,乃是宇內九大奇功之一,她們畢生之中,只能施展三回而且,是以威力特別厲害,不是一般武功可以應付得的。
而曲山老魁鄔庸,修習的旁門左道的功,對付這等黑風地火之類的天險,實在比旁人強勝得多。
因此,假如他猜得不錯,曲山老魅鄔庸的屍體,必定在那黑風地火兩處地方。
他念頭一轉,突然想到尤麗君身上,他迅快地想道:“尤麗君知不知道每個冒險之人,一旦失敗,都得喪命,如果她知道,則她竟不反對這種安排,可就顯示出她是個絕頂自私,心腸冷酷之人,這等女子,雖是天下無雙的絕,我也不要。”理智固然如此想,但
情上卻實在捨不得這個仙女,因此他幾乎放棄了探測之舉,免得查出她果然是非常冷酷自私之人時,難以決斷。
只聽範南龍道:“據我觀察所知,這兩處天險的威力,不會有任何變化。”趙羽飛道:“如此甚好,只不知這囚香
府一共有幾處出口?”趙羽飛的話題忽然轉到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去,實在令人既驚奇,而又甚
有趣,尤麗君嫣然莞爾,頓時增添了無限嫵媚,一室皆
。
範南龍道:“你問這幹什麼?”趙羽飛道:“我自有道理,你必須講實話,以免影響我的判斷。”範南龍道:“據我所知,囚香府只有一條出入之道你大可以相信我。”趙羽飛頷首道:“若然如此這黑風地火的威力一定有限度,不然的話,前人開闢這座
府之時,決計不會只開一條通路的。”範南龍一怔,道:“高明之至,我從未想到這一點。”趙羽飛笑一笑,道:“當然啦,你有很多人為你出力送死,有很多問題,你都無須過於
心。”範南龍沒有反駁,顯然是默認了。
趙羽飛忖道:“以尤麗君如此麗質聰明之人,自是聽得出以前曾有許多人死亡的暗示,現在看她反應如何,就知道她的為人和心了。”尤麗君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使人猜測不出她到底有沒有聽懂這言外之意。
範南龍站起身子,道:“我們可以動身了吧?”趙羽飛道:“很好,但假如忽然有你的對頭來犯,而我恰在那天險之內,我豈不是遭受到池魚之殃?”範南龍道:“你放心吧,外面門一閉,天下任何高手都進不來。”趙羽飛道:“他也許能找到開啟的機關呢?”範南龍道:“外面開不了的。”趙羽飛道:“聽起來似是真話,那麼我可以屈你的大駕,暫時到
外等候,我行事之時,不喜歡有可怕的人在旁邊。”範南龍睜大雙眼,道:“這話怎說?哼,原來你先詐出我的真話,最初是
清楚出入之道只有一條,接著就問
門外面能不能開啟,真想不到你竟是一個很有心機,詭計多端的人。”趙羽飛道:“那你以為我是個腦筋不會轉彎的傻子麼?”範南龍聳聳肩,道:“我怎麼會那樣想呢?”趙羽飛道:“我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也可以反悔的,那兩處天險,明明是有死無生之地,我反悔的話,合算得很。”範南龍一跺腳,道:“我聽你的。”趙羽飛頗
意外,因為他答應得太容易了,但他也不說出這個疑惑,轉眼向尤麗君望去,說道:“尤姑娘,他的答允你也聽見了?”尤麗君茫然點點頭,趙羽飛接著道:“那麼你及侍婢們,只許在兩種情形之下,放他進來,一是我死在天險之內。二是我得手安然出來之時,你可答應?”她毫不猶豫,點了一點頭。
範南龍催道:“走吧,你真有點婆媽氣。”趙羽飛道:“我先送你出去。”當下一人,循來路行去,不久,已抵門,範南龍回過身子,伸手出來握別,趙羽飛與他握了一下手,笑道:“範兄,你希望我成功呢?抑或不成功?”範南龍凝眸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這個答話,豈不可笑?”趙羽飛道:“恰恰相反,一點兒也不可笑,這真是人生一大悲哀,往往許多事情,咱們既
其成,而又是不十分願意,同時不管願不願意,咱們都非做不可,你想想看,豈不可悲麼?”範南龍道:“你不但武功卓絕,人品超世,而一肚子的學問,亦足以令人傾倒佩服。”趙羽飛笑道:“這算得什麼學問?只不過是人生中一點兒小小矛盾現象而且。”範南龍道:“但已經不簡單了,好,再會吧!”他向尤麗君盯了一眼,回身大步出去。
尤麗君玉手伸出,在壁上按了一下,頓時一扇石板門,從上面緩緩落下,最後,砰的一響,把通路封得密密的,全無縫隙。
通路上只有一對年輕男女,並肩慢慢地走。
尤麗君低著頭,一直不做聲,走了一段,趙羽飛首先打破了沉寂,說道:“尤姑娘,你見識過黑風地火的威力麼?”她點點頭,道:“我現在每就靠這兩種天然力量,壓制體內的絕症,得以苟活至今。”趙羽飛道:“那麼麻煩你帶著我前去吧!”尤麗君道:“趙先生打算先到哪一處?”
“如果沒有什麼講究,那麼隨便先到哪一處都是一樣。”尤麗君輕輕道:“本來都是一樣,但據說被地火烤死之時,比黑風悶死痛苦得多。”趙羽飛頓時心中冒火,衝口道:“那麼就到地火這一關吧!”尤麗君道:“唉,何不先闖黑風關呢?”趙羽飛斷然道:“不。”她只好當先帶路,在那寬大的甫道中,行了二十餘丈,轉了好幾個彎,她推門進入一個石室中。
這個石室裝飾得很緻,一切設備應有盡有,尤麗君隨手關上房門,趙羽飛暗暗驚奇,因為那道房門,顯然是石板製成的。
以常情而論,她深藏在府之中,已經十分安全,無須在石室內另加一道如此厚重的石門。
此外,這間石室內佈置得如此美,但尤麗君又另有臥室,似乎不可能是她第二間臥室了,然則這間石室是作什麼用的。
他正在轉念之際,尤麗君說道:“趙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冒險,行不行?”趙羽飛訝道:“為什麼?”尤麗君道:“因為我不願意有人因我而送了命。”趙羽飛頓時又氣憤起來,沉聲道:“在下倒沒想到尤姑娘是如此慈悲心腸的人。”尤麗君幽幽道:“趙先生你以為我是很殘酷的人麼?”趙羽飛道:“我沒有這樣說啊!”他本來很是氣憤,但尤麗君的幽聲細語,頓時使他心軟如綿,氣惱全消,因此講不出
烈的話。
尤麗君道:“以前有過十八個人冒險,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一直以為他們最後僅能無恙,全然不知他們都已死亡,這話只不知先生信不信?”趙羽飛沉一下,才道:“我心裡雖然很想相信,但事實上又不能輕信。”尤麗君愉悅地笑一下,道:“我能博得先生如此重視錯愛,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趙羽飛道:“無論如何,我仍須一試,否則以範南龍這種厲害人物,決計不會讓我活著逃出此地的。”尤麗君壓低聲音,道:“那也不一定,我可以指出另一條出路,他
本不知道。”趙羽飛吃一驚,道:“還有一條出路?他怎會不知道?”尤麗君道:“因為我沒有告訴過他。”趙羽飛沉
一下,才道:“那麼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知道麼?”尤麗君微觀遲疑之態,但終於說道:“還有一個人曉得,不過趙先生儘管放心,他絕不會告訴範南龍得知的。”趙羽飛道:“既然蒙你不瞞騙我,我也不妨相信你,不過,就算另有出路,我也不準備毀諾背信,否則我這一生都會
到痛苦後侮。”尤麗君輕嘆一聲,道:“我竟沒有法子可以阻止你麼?”趙羽飛笑一笑,道:“你說錯了,我如果不想治好你的病,也許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尤麗君眼中
出驚喜之
,道:“啊,你當真如此的關心我麼?”趙羽飛道:“是的,我雖然也曾為了別的女孩子而冒生命之險,然而只有你,才使我深心中有著死而不悔之
。”他的嘴被一隻纖美的白皙的玉掌掩住,她連連搖頭道:“不,不,你別說出不吉利的話,我深信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趙羽飛但覺她的纖手,有一種使他心跳的力量,突然忘了一切,伸手勾住她的
肢,往懷裡輕拉,登時已把這個美如仙子的少女抱個滿懷。
然後,他向尤麗君仰起來的紅吻下去,但覺懷中的少女,嬌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似是受到非常的震驚。
過了一會兒,她已平復如常,也緊緊地摟住他,如痴如醉,那神情的確可使任何男人見而銷魂。
兩人久久始分,但對觀片刻,又擁抱熱吻,如此分而複合,足足有四、五次之多,才當真分開了。
尤麗君美眸閉起,仰面向天,出一種滿足的快樂的神情,趙羽飛道:“你在想什麼呢?”尤麗君輕輕道:“我忽然想到,以後我的生活很充實了,我可以回想到剛才的親
的
覺,一輩子也不厭倦。”趙羽飛鼓起勇氣,問道:“範南龍從來不碰你一下麼?”尤麗君搖搖頭,道:“他不敢,因為他以為我一碰就會死掉,那是我騙他的。”趙羽飛緩緩道:“以他那等人才,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尤麗君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趙羽飛忙道:“你說,你說,我絕不會生氣。”尤麗君道:“我未見到你以前,很想念他。”趙羽飛道:“他實在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尤麗君道:“但他遠比不上你…唉,也許我不該說這種話,我這豈不是變成朝秦暮楚,楊花水
之人麼?”趙羽飛道:“那也不然,人的
情往往難以預料。”他可想起了自己,何嘗不是善變呢?所以這句話,無形中似是替自己辯護。
他的目光在室內掃瞥一圈,問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尤麗君道:“這兒就是入口了,我每放入地火熱力,修煉那養生活命的功夫,然後又到黑風關那邊去。”趙羽飛道:“我打算進去啦!”尤麗君道:“我打開入口以前,極希望曉得你的身份來歷,只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趙羽飛笑道:“這又有何不可?”他心中早已有失敗的預
,所以他認為人都死了,何須保持秘密。
當下又說道:“我原名趙羽飛,家祖父是本朝名將,數十年來威震宇內,天下皆知。”尤麗君啊了一聲,表示她已知道是誰了。趙羽飛接著道:“他老人家是功業彪炳,名垂青史,但平生結的朋友,三教九
俱全,因此,先父曾經受一位前輩異人傳授武功,行走過一陣江湖,而我也拜在家祖一位好友門下練成武功。”尤麗君道:“令祖乃是本朝功爵,位比王侯,但卻讓你投身武林之中,真是一大奇聞。”趙羽飛道:“家祖為人豁達灑脫,事實上他乃是把我這個小孩子贈給家師祖木隱大師的。”尤麗君搖頭道:“要是我的話,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把孩子送給別人。”趙羽飛笑一笑,道:“他們的
情,不比泛泛,再說家師祖肯收錄我,也是提攜造就之意而已,師祖在少林寺中,早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我的武功,都是由他老人家親自傳授的。”尤麗君又問道:“那麼你何以和範南龍相識呢?”趙羽飛道:“他是水仙宮主人的親生兒子,我攻打水仙舫,毀了兩艘,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尤麗君似是大
興趣,問道:“你為什麼要攻打水仙舫?”趙羽飛道:“一來水仙舫惡孽如山,指不勝數,我輩行俠江湖,不找水仙宮找誰。”他停歇一下,又道:“其次水仙宮與我師門有一段過節,十年前先師曾經出手,
使水仙舫從此銷聲匿跡,這一次水仙舫再度出現,一定是認為先師已經圓寂了,從此無人可以制止她們。”尤麗君道:“聽起來好像很複雜,是不?”趙羽飛點點頭,道:“是的,相當複雜,知道內情之人,更是覺得不易置信。”他停歇一下,才又道:“要知當今的少林方丈大師,乃是在下的師伯,先師則是家師祖座下最小的徒弟,最得師門父兄鍾愛,尤其是師伯方丈大師,十年前更是倚仗先師,迫使水仙舫銷聲匿跡,這件事,對師伯方丈大師的危害,誰也猜不到。”尤麗君道:“莫非令師伯與水仙舫有什麼關係?”趙羽飛道:“正是如此,師伯方丈大師年少之時,與水仙宮主人原是一對情侶。”尤麗君嬌軀一震,道:“啊,有這等事?”趙羽飛道:“每個人的遇合不同,本來並不希奇,師怕他老人家其後悟道出家,與水仙宮主人,仍通音聞,這是因為水仙宮主人文武全才,超凡絕俗,並不以兒女私家等俗事為念,仍然與我師伯相敬相愛。”尤麗君道:“若是如此,何以水仙宮後來又為非作惡,結怨於天下呢?”趙羽飛道:“這就是連家師伯也為之大惑不解之事,二十年前,水仙宮主人,即華水仙靈均,遣人到少林寺來,請家師伯寫字勒碑,以便見信於天下,這塊碑目下已沉沒在大江中了,碑上的內容是保證水仙舫能公平較技,絕不以暗算手段害人,因此,不久這件事就傳遍了天下。”尤麗君接口道:“假如水仙舫藉此作惡,令師伯自應立刻追究才是。”趙羽飛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水仙舫初入江湖,並沒有登舫者死這一
條,而且據一些前輩高人,登航較技之後,都對華水仙十分傾佩折服,因為她風度清絕,談吐高雅,武功之高,當世無兩,雖然誰也未見過她的真面目,但僅僅是上述的種種,已足以使天下英雄為之傾心神往了。”尤麗君哦了一聲,道:“她不肯以真面目承人,想必是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此外,當然她心中是希望令師伯來看看她的。”趙羽飛道:“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家師伯持成
嚴,從未下山。而且在水仙舫出現江湖的第七年時,便當上了方丈之位,更是永無下山見她的可能了,只是這麼一來,水仙舫上那一方石碑,份量更增加了無數倍。”尤麗君輕輕道:“你以為令師伯一定沒有下過山麼?”趙羽飛道:“假如他老人家曾經下山,在下亦無法得悉,總之,當家師伯成為方丈大師之後,三年左右,水仙舫突然改變了作風,訂下登舫者死這一
條。”尤麗君道:“這樣說來,令師伯必定要出馬了?”趙羽飛笑一下,道:“你不知道本門的情形,無怪有此一問,要知本門可算是天下武林第一大門派,人才鼎盛,遍及字內各處,寺內僧侶亦有數千之眾,身為方丈大師的,任何舉動,皆足以影響天下,因此之故,他豈能輕易下山出手?”他嘆一口氣,道:“於是,在水仙舫作惡了五年之後,也就是在十年前,方丈大師便派家師代他前往,興問罪之師,當然這件事非常秘密,舉世無有知者,這正是家師何以一直都在俗家,而又不讓別人曉得他出身於少林之故了。”尤麗君點點頭道:“這道理我也懂得。”趙羽飛道:“先師雖是不負師伯所託,完成使命,可是他自此一役之後,常有鬱郁之態,兩年前就病逝了,不過,他可留下了不少事要我去做呢!”尤麗君忖想一下,問道:“他病逝之故,你猜和水仙宮有沒有關係?”趙羽飛道:“就算有關係吧,為何如此厲害?此是家師祖及師伯都想不透之事。”尤麗君垂下眼皮,道:“我說出來你會不會生氣呢?”趙羽飛訝道:“你怎會知道?說吧,告訴我,那是什麼緣故?”尤麗君道:“你師父一定是非常恪遵禮教,重義輕生之人,對也不對?”趙羽飛道:“是的,他真是這樣一個人。”尤麗君又道:“他的相貌外表,恐怕還比不上普通之人,對不對?”趙羽飛訝道:“奇怪,你又猜對啦!”尤麗君道:“正因此故,華水仙以絕世丰姿去
惑他,使他失足,雖然他沒有深陷下去,但在他來說,這已經是大逆不道之事了。”趙現飛驚得面
全變,張口結舌做聲不得。
尤麗君仍然垂著眼皮,微帶含羞之容,因為這等話從她口中說出,總是不大好意思,不過她又接著說道:“一來華水仙必是極美之人,二來你師父從來沒有受女子垂青,所以他無法自持,鑄成大錯。這一錯誰也無法挽回,因此,他自怨自恨,懊悔集,終於病歿了,而他的心事,即使是親如父子兄弟,也無法啟齒的。”趙羽飛舉手拍著腦袋,道:“哎呀,我們何以從來想不到這一點,我想不到,不算希奇,但我師祖師伯,乃是什麼人物,何以從沒想到過。”尤麗君道:“這就是我猜你師父一定很醜陋的緣故了,假如他長得帥些,別人既想得到這一方面,而你師父也不致這般容易被
惑了。”她的分析,深入芒微,使人不得不服氣,趙羽飛回想到自己,果然因為一向得女子垂青,所以在這一方面,心理上準備充份,並不十分重視,自然這麼一來,也就不易受
惑而鑄成大錯了。
他嘆一口氣,道:“當然水仙宮很不好對付,敝寺人才雖多,但礙於人事上的緣故,使師伯也到無人可派,水仙宮必是有鑑於此,查明先師病歿,幾年後又重現於江湖上。”他言下之意,已明白表示出自己有負師門所託,無法制裁水仙宮,十分遺憾,亦等於暗示他此行必定失敗命喪天險之中。
尤麗君盈盈眼波,落在地面上,輕輕道:“所以我才求你不要冒險啊!”趙羽飛搖搖頭,道:“範南龍的圈套,已經成功了,我若是無法打破此一圈套,焉能去對付水仙宮?唉,我的生死不足情,只是奇怪那華水仙既然昔年能使家師伯這般敬重,可見得她的修養風標,必定超凡絕俗,但何以後來竟變成如此惡?”尤麗君道:“這一點要我答覆麼?”她的神情和口氣,都顯得有點兒奇異。
趙羽飛卻因陷入沉思之中,所以沒有覺察,過了一陣,他深深了一口氣,堅決地道:“尤姑娘,請你打開入口,在下唯一的要求,請你務必對我們所談,保守秘密。”這話說得如臨死訣別之言,尤麗君突然倒在他懷中,道:“啊,你別進去,我求求你,別進去。”可是她卻
到對方有如木人一般,態度堅決,不問而知她絕不能改變他的決心。
尤麗君黯然嘆息一聲,道:“好吧,但你千萬不要逞強,一旦發覺不妥,便趕快退出來,這一點,你想必能夠答應我。”趙羽飛點頭道:“一言為定,請把門戶打開。”尤麗君嫣然一笑,道:“你如此著急,可見得必是恐怕再耽誤下去,會被我軟化了,但你不要怕,我絕對不肯以柔情削弱了你的俠慨豪氣。”她走到牆邊,伸手按住牆壁,又道:“我一板動機關,便有一個三尺高的門出現,那地火的熱力也跟著侵人,如若是普通之人,單是這一陣熱
,便將活活烤死,你雖然不會怎樣,可是你大可以利用這陣熱
,測驗你的耐力,再冒險不遲。”趙羽飛身形一晃,已到了她身邊,拉住她的玉手,柔聲道:“既然熱
可畏,你何不先行離開,莫要因而受傷,我心如何能安。”尤麗君甜甜一笑,雪白的牙齒,襯托出鮮豔的紅
,道:“謝謝你的關心,但我不要緊,我每
都須受這風火兩劫,早已習慣得很了。”趙羽飛這才放心,只聽一陣隆隆響聲過處,牆上出現一個
口,當這個
口還未完全開啟,陣陣熱
,已使人生出了昏眩之
。
趙羽飛急忙調勻真氣,運功抗熱,霎時間已能適應,轉眼看時,但見尤麗君玉面已沁出了點點汗珠。
他憐惜地說道:“你每都要嘗一次風火之劫,真是莫大的折磨,待我採得靈藥,你就可以永遠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了。”尤麗君姿勢優美地搖搖道:“不,趙郎你
錯了,人生唯有一死,可以永遠解脫痛苦,若是留在人世,此苦方滅,彼苦旋生,總是沒有法子可免的。”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趙羽飛卻覺得不服,忖思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含笑執住她軟綿綿的纖手,誠懇地道:“我雖錯了,但你也沒對,人間誠然永遠免不了有痛苦,然而說到一死,便變成不苦不樂,不比留在人間,努力獲得成功之時,還有快樂可言。因此,人間自是足戀,並非只因有快樂,亦因有痛苦之故。”尤麗君怔一下,道:“這話很耐人深思,我得好好地想一下。”趙羽飛暢快地大笑一聲,道:“譬如今
,我如果冒險犯難,忍受地火烤炙之苦,為你求得靈藥,試問我心何等快樂。一切痛苦已變得微不足道了。”尤麗君又是一怔,道:“你對我如此深情厚意,我可就
到很值得活下去了,可是…
唉…”趙羽飛突然問道:“你直到咱們處身此宣,方始說了很多話,例如勸我別冒險等等,是不是因為在這兒講話很安全之故?”尤麗君點點頭道:“是的。”趙羽飛問道:“你怕誰竊聽了去?敢是另有一個比範南龍更足以使你忌憚之人在此?”尤麗君點點頭,清澄漆黑的眸子,筆直望向他眼中,輕輕道:“就是水仙宮主人。”趙羽飛毫無驚疑之,頷首道:“我也猜是她。”尤麗君微微觀出著急之
,望著對方。
趙羽飛笑一下,轉身鑽入內,但馬上就探頭出來,道:“你放心,我不會問及你與她的關係的。”尤麗君訝道:“為什麼?我正要告訴你呀!”趙羽飛道:“不必了,因為我怕我失去冒險的機會。”尤麗君啊了一聲,
動地熱淚盈眸,輕輕道:“想不到蒙你這般錯愛,定要為我解除痛苦,唉,叫我以後如何能報答你呢?”趙羽飛伸手捏捏她的面頰,道:“假如我此行成功,你報答我的法子多著呢。”他決然掉轉頭,向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