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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feiniaoks.com“噢,”那人應下,卻一點也不動,右手變戲法似地捧出一枝帶水的玫瑰,遞到蘭官面前,“問路費,請這位爺笑納。”蘭官早認出這人就是盯他好多天的登徒子了,若此人無理他還能周旋,突然來一出“問路費”,師出有名,倒讓他不好拒絕了。
於是蘭官十分淡然且理所應當地伸手接過那株玫瑰,渾然不知自己踏進了一個什麼樣的陷阱。
等蘭官拈著木枝往回拿,送玫瑰的人卻不鬆手,反而下滑握住蘭官的手指往自己這邊一拽。蘭官瞪大眼睛,沒站向前穩趔趄了一步,又被那人輕輕扶住肩膀。那人深邃的眼裡全是混不吝的笑意:“爺,小心點。”蘭官氣得推他一把,甩他一句“不要了”,就想丟下玫瑰走。而那人卻握著蘭官的手指把玫瑰往他懷裡一:“收人禮物哪有退回來的道理?”蘭官抱著玫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是氣結,又聽那人彬彬有禮說渾話:“既然收了禮物,我們就算認識了。小的叫邵華,蘭老闆記清楚了?”蘭官一拳砸在邵華白絨襯衫的
口,啐他一口:“給爺滾蛋!”氣急敗壞地走了。留得邵華
著自己的
口“噝噝”直
氣,邊
邊笑:“好大脾氣的爺。”饒是蘭老闆被登徒子氣得七竅生煙,那玫瑰最終還是養尊處優地在窗臺的琉璃花樽裡住下了。
這天起,邵華每都拿著一隻花來堵下了臺的蘭官,蘭官簡直被氣得沒了脾氣,全梨園的人都知道了這個紈絝,沒人敢得罪,便也都裝聾作啞。琉璃花樽越來越熱鬧,各
玫瑰擠在一起,後來逐漸多了月季、海棠、山茶。邵華總是想到什麼送什麼,生怕蘭官看厭似地,後來還附帶上不少城南城北的小玩意兒。
花樽裡爭奇鬥豔了沒幾輪,蘭官忽然被班主叫去,告知他去給邵華一個人唱戲。
“憑什麼?”蘭官愕然。
班主無奈地手,邵大少爺闊氣,把你這月的場子包圓了,我們也沒辦法。你就多擔待,跟誰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不是?
邵大紈絝真有一手,蘭官咬著牙回屋,然後什麼也沒扮地走上臺去了。
“喲,”人模狗樣的邵華坐在臺下正中的梨花椅上,平時熱熱鬧鬧的戲臺,只剩下臺上臺下兩個對望的人。邵華端著青瓷茶杯,拿他滿是笑意的眼打量穿著老式白衫,粉黛未施的蘭官,“哪家的小少爺,來和花旦搶活兒了?”邵華的眼睛其實很漂亮。刀劈斧就般硬朗的五官裡,只有這雙眼睛融著四季的水,眼尾柔得輕佻,衝散了整張臉原本的冰冷,極度貼合他紈絝子的身份,也讓許多人忽視了眼眸中藏著的,格外深沉又疏離的顏
。蘭官管不著這些,他只知道,揮金如土的邵紈絝長著桃花眼,是多情且薄情的預兆,和他攪在一塊沒有好下場。
蘭官哼了一聲,徑自坐在臺沿垂下兩腳,放肆至極地說:“你愛花錢我可沒說要,別指望我順著你。你樂意我就這麼唱,不樂意咱倆就乾瞪眼坐著,你就當花錢買膈應。”邵華噗的一下笑出聲,連帶著極具侵略的眼神也柔軟了幾分:“花旦那身行頭真是箍住你了,咱們蘭老闆別是遊俠出身吧?”蘭官不搭腔,大有在臺沿上坐到地老天荒的意思。於是邵華含笑沉思了一會兒,對他道:“那就唱,我第一次聽蘭老闆的那場戲,牡丹亭好不好?”這有什麼不好。蘭官在戲裡泡大,戲是融在他骨頭裡的東西,是他的命。範兒一起,口一開,山澗擊過石壁,
水拂動佩環,白雪裹著綠葉,再被滲進生機,簌簌紛揚。清泉似的戲腔
淌進邵華的耳窩,像是直直在魂靈裡敲起了鍾。
蘭官唱起戲就忘了方才小小的不愉,越唱越沉醉,在邵華眼裡,就像雪白的小貓餮足地著尾巴打盹。
一戲畢,蘭官懶懶地睜開眼,等著人給他端水問候。一隻青瓷杯穩穩遞到面前,他想也不想地接過灌下,才嚐出來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清涼口。入口柔潤,先溫後涼,
舌生津。他這才夢醒似地瞪眼望向旁邊的人,邵華好整以暇看著他,笑眼裡全是揶揄。
“枇杷膏衝了水。”見他看自己,邵華才解釋,眼神一刻不錯地投在他身上,“唱戲嗓子疼,小的專給爺備著呢。”蘭官想斥他,話到嘴邊又啞了火。一盞枇杷膏,是專給他備著的。事前這人還裝腔作勢端茶杯端了好半天,結果全喂他肚子裡了。蘭官把杯子丟回邵華的手心,有些不自然地轉身背對著他。
邵華得寸進尺地繞過來,還是那混不吝的笑,假模假式的客氣話:“聽說蘭老闆待人接物最是溫和有禮,怎麼就沒給我一個好臉過?邵華可有什麼惹到蘭老闆了,您說,我立馬就改。”
“哪都惹了,回爐重造吧。”蘭官翻了個白眼,還想躲開,手腕卻突然被制住了。
邵華輕輕摩挲著他的腕骨,說:“回爐也造不出來了,骨頭上也刻了你,化成灰都要順風來惹你。”
“蘭老闆,我想你了。”邵華定定地看著他。
蘭官強行撇開視線:“不是昨才來煩過我麼?說的什麼昏話。”
“不是這個想,”邵華看著他,眼神漸漸灼燙,吐出的氣息掃過他的臉側,把他整張臉都燙紅了,“蘭老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蘭官噌的一下從頭著到尾,急著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