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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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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朝廷的事兒,呼延兄知道多少?聽說南越君主身染惡疾,當政的是一個國公?”呼延傑聽到這個,訕訕笑了下:“我就是個江湖人,對朝廷的事兒瞭解不多,不過聽江湖人私下裡瞎扯,倒是聽過些傳聞。

我們王上剛繼位的時候,還是個賢明君主,在民間的風評極好。後來中原不是選美人嘛,南越這邊在楚楚姑娘之前,還曾出了個姓周的美人,那姑娘自然而然就入了宮,成了王上的妃子……”許不令輕輕點頭,對這個倒是有所耳聞,不過周貴妃成名的時間和肅王妃差不多,比最後封筆的玉合早將近十年,屬於最開始的一波,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

可能男人對美人天生都帶著幾分憐憫,呼延傑說到這裡,搖頭嘆了口氣:“江湖上不都有個說法,徐丹青‘筆裡有毒’,只要是入畫的美人,沒一個能得善終。

我們的周貴妃也沒能逃過一劫,在入宮誕下皇子後,便香消玉殞,死得還蹊蹺,據說前一天還曾駕車出遊,第二天就病故在了皇城裡。

王上自那之後,便消沉了下去,無心朝政整酗酒,事情都給了朝臣去打理。前幾年的時候,有傳聞說是王上喝酒喝太多,一病不起,躺在上連話都說不了。朝廷一直在重金尋訪名醫,去京城試手的高人也不少,可惜最後都是無功而返,現在朝廷裡面當家做主的好像是安國公周勤。”許不令聽到這裡,微微點頭:“那個安國公周勤,我這裡記載極少,你可知他的出身。”呼延傑搖了搖頭:“堂堂國公,我這身份哪裡接觸得到。不過安國公是父憑女貴,在周貴妃入宮後才發家的,以前好像就是靈山縣的小縣令,市井間也沒什麼典故。”許不令點了點頭,知道問不出太多有用的東西,便也沒有多說,放下酒碗起身:“呼延兄現在就出關吧,路上會有人暗中護送。好歹相識一場,到了大玥,別的不說,一官半職還是沒問題的。”呼延傑自然明白意思,連忙起身抱了抱拳:“公子太客氣了,能為公子鞍前馬後是在下的福報,現在就動身出關,絕不和半個人接觸。”許不令點了點頭,起身便離開了酒肆……

------------第二十二章天階夜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271/596)從酒肆出來,已經月上枝頭。

許不令提著一壺酒來到巷子轉角,等候多時的鐘離楚楚,便走過來詢問:“怎麼樣,打聽到消息沒有?”許不令搖了搖頭:“沒什麼關鍵的,就是詹豹串通官府拔掉了老寨子,自己當了老大。寨子裡的長輩被抓去了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得明天過去問問才行。”鍾離楚楚跟著許不令往回走,雙眸中帶著幾分怒意:“那個詹豹,一直都不是個好東西,年輕時便仗著武藝在十八寨裡橫行霸道……”

“武藝有多高?”

“和清夜差不多。”鍾離楚楚說到這裡,覺得尋常江湖人眼中的高手,在武魁宗師面前實在有點上不了檯面,輕哼道:“你按死他,估計只需要一手指頭。”許不令挑了挑眉,含笑道:“你太抬舉他了,我現在能打兩個宋英,宋英能打三個唐蛟,唐蛟能打三個張翔,張翔和清夜相差不遠。算起來,就是十二翔的戰力打一翔,連近身都不用。”鍾離楚楚自幼沒學到什麼好武藝,也就比滿枝高一些,很難理解武夫一道能有多高。聽見這個說法,她認真想了下:“哪有這麼算的?你若是不知道鎖龍蠱的解法,遇上我和我師父,還不是隻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那倒也是。”許不令沒有否認,提著酒壺,和楚楚一道返回了落腳的客棧。

鍾離玖玖出去打聽消息,已經先行回來了,正坐在大廳裡等待。

許不令和玖玖一番溝通,兩人打探到的消息都差不多,便也沒有多說,明還得早起趕往飛水嶺,三人相伴上了二樓歇息。

出門在外,許不令為了護衛師徒倆的安危,自然不會離太遠,只開了相鄰的兩間房。

鍾離玖玖走在前面,來到房間外時,看了看兩間房門,忽然遲疑了下。

鍾離玖玖是許不令名正言順的媳婦,按理說應該和相公睡一起,徒弟睡在另一間屋子。可此行就三個人,楚楚連個伴都沒有,她哪好意思和相公恩愛。

鍾離玖玖猶豫了下,回頭道:“楚楚,晚上我們一起睡吧。”鍾離楚楚看出了師父的心思,算了算師父上次同房的子,覺得間隔有點久了,便很大度的道:“不用,你和許不令睡一屋即可,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了。”鍾離玖玖心中微微一喜,可又有點不好意思,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答應。

許不令站在旁邊,搖頭笑了下:“要不一起睡吧。”??

鍾離玖玖表情微凝,旋即略顯惱火的瞪了相公一眼。

鍾離楚楚則是一愣,錯愕看向許不令,眼神古怪:“你……你什麼意思?”許不令眼神純淨無暇,不帶絲毫念,打開房門走進屋裡:“寨子的消息傳太遠了,綺綺說的也有道理,若是背後有人從中作梗,分房睡不安全。南越五花八門的毒我可不一定能全防住,你們睡上,我睡凳子即可。”鍾離玖玖知道南越毒師巫女的厲害,有她這水準的不在少數,敢針對許不令下手的,估計比她水準還高。她思索了下,便輕輕點頭:“也好,那就睡一起吧。”鍾離楚楚對自己身手一清二楚,見許不令言語認真,也沒有多說,低頭跟著便進了屋……

------飛水嶺位於崇山峻嶺之間,得名於自山巔落下的一道瀑布。

嶺南的地勢太過複雜,進出基本上沒有大道,修建於此的山寨為了抵禦山匪野獸等,多半把寨子修建在險峻之處,有些寨子上下還得攀爬巖壁。

不過若是不考慮進出不便的問題,山寨梯田環繞風景秀麗,也算是世外桃源。

飛水嶺周邊幾十裡地域,盤踞著大大小小十八個寨子,祖輩都源自於娘娘山的老寨子,後來老寨子人越來越多住不下,往外慢慢擴展,幾百年下來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娘娘山算是十八寨的祖宗祠堂,逢年過節都會在這裡舉辦各種集會,各個寨子的年輕男女都會跑過來,在寨子裡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只可惜經過前些子的動盪後,娘娘山明顯有點蕭條了。

寨子裡的男丁半數被朝廷拉了壯丁,整個山寨裡只剩下老幼婦孺,寨門早早地就關了起來,月下除了雞鳴犬吠,便再無其他聲息。

娘娘山後側的水潭附近,有片小藥園子,裡面種植著各種常見的藥材,原本是鍾離家的產業。鍾離玖玖離開山寨後,藥園子由了寨子打理,如今收拾得還算整齊。

水潭的側面,有一棟小宅院,建築風格和寨子裡的高腳樓截然不同,更像是江南那邊的建築,是鍾離玖玖的祖父,躲避戰亂逃到這裡後,太過思念故鄉,寨子裡的兄弟姐妹給幫忙修建的。

如今幾十年過去,院子也顯出了幾分陳舊。大門掛著銅鎖,門上還有刻痕,刻的是一個大人拉著一個羊角辮小丫頭。這是當年受盡人間苦難的楚楚,剛被帶到這裡,實在太喜歡師父,坐在門檻上發呆的時候,偷偷刻下的。

院落好幾年無人居住,門口時常有人清掃,依舊乾乾淨淨,大門後則積攢了厚厚的一層落葉和灰塵,在皎潔夜下,顯得十分安靜。

時過三更,山寨裡的燈火都已經熄滅,一隻黑的烏鴉,在月下無聲掠過夜空,落在了小院的屋簷上,發出了兩聲烏啼。

稍許後,秋風掃過落葉,一道黑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小院內。

藉著朦朧月光,可見人影披著黑斗篷,從頭到腳都遮掩著,只在領子處出寥寥無幾的幾白髮,弓著身形十分佝僂,看起來甚至有點病態,杵著一個扭曲的藤木柺杖,握住柺杖的五指乾枯慘白,好似只是褶皺皮膚包著一具骷髏。

黑衣人杵著柺杖,走過滿地落葉卻沒法發出絲毫聲響,直至來到了主屋的門前才停下。抬眼稍微打量了片刻,從斗篷下取出一銀針,輕輕刺入上方的門縫,卡住蓄勢待發的機關後,又取出另一銀針,直至把所有明暗陷阱全部限制住,才打開了房門,進入了屋裡。

鍾離玖玖離開前,已經收拾過屋子,所有東西都放進了櫃子裡,瓶瓶罐罐則整齊擺在桌上,雖然不通風,卻沒有絲毫異味。

黑衣人環視一圈兒,最後走到了沒有被褥的板旁,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用銀針從裡面取出一隻螞蟻大小的小蟲子,小心翼翼放在了板的縫隙之間。

做完這一切後,黑衣人無聲無息地退出房門,把所有機關和記號復原。

隨著夜風拂過,小院又恢復了幾年來寂寂無聲的模樣,好似從來沒有人來過……

————“嗯……啊~……”夜已深,小街之上逐漸安靜下來,只剩下勾欄裡面時而傳出惹人瞎想的歡聲笑語。

客棧房間中,許不令躺在長凳上,手邊放著長劍,閉目凝神睡。只是聽力太好,此時此刻,顯然有點睡不著。

秋夜微涼,喜寒懼暑的小甲蟲被放了出來,趴在窗口曬月亮,紋絲不動。

小麻雀蹲在許不令的口,算是替代主子侍寢。

可能也被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吵得有點煩,小麻雀時而用鳥喙啄啄許不令的口,被許不令抬手摸幾下腦袋,才重新安靜下來。

幔帳之間,師徒兩個和衣而眠。鍾離楚楚睡在裡側,連奔波有點疲憊,雖然許不令在跟前,但以前在沙漠中也這麼睡過,心裡並沒有什麼古怪,已經睡著了。

鍾離玖玖也閉著眼睛做出睡模樣,但睫微微顫動,顯然和許不令一樣無心安眠。聽著外面勾欄裡的聲響,心裡還默默唸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