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輕嗔薄怒益增其媚蝕骨消魂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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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清晨,管理王宅後園林木的花匠,心中暗自奇怪,公子的書房裡怎麼突然多了兩個生客。
而且這兩個客人的打扮裝束都不倫不類,遠不及公子素所
往的那些人那麼文質彬彬。但奇怪的是公子卻像對這兩人甚是親熱,甚至比對那些文質彬彬的公子闊少還要親熱些。
這些事花匠只是在肚子裡奇怪,可不敢問出來,拿眼睛偷偷去打量人家,哪知被人家的目光一瞪,嚇得趕緊低下頭去打掃積雪,暗暗思忖:“這兩人的眼睛怎麼會這麼亮?”雪開始融化了,天氣格外地冷,三人都是剛起來,送來給王一萍一個人吃的早點,被三人吃了還有得多,粳米和雞湯熬成的粥,向衡飛還是第一次吃到,暗忖:“富貴人家的子弟,真是得天獨厚的了。”三人走出園子,園子裡的空氣是寒冷而清新的,王一萍帶著他們在園子裡繞了一圈,向衡飛始終沉默著,像是有著心事,那抱石書賀銜山的眼睛轉來轉去,卻始終離不開那假山。王一萍暗笑:“這位仁兄的愛石之癖倒是真的很深呢。”遂陪著他走了過去。賀銜山喜滿臉,不住地稱謝。向衡飛冷冷在旁打量,卻見此人的臉
在白天看來,白中帶青,眼神也微微有些不正,比在黑夜中看來,更令人討厭得多。
須知向衡飛在外闖蕩,磨練已有十餘年,什麼人沒見過,當下心中已然有數,知道這抱石書生定是被女斫傷過度了,不
對他更起了反
,但王一萍談笑風生,卻彷彿和他很投機。
賀銜山口如懸河,詩、詞、書、畫、琴、棋、彈、唱,講起來俱都頭頭是道,說及女,更是眉飛而
舞。向衡飛暗暗皺眉,神
甚是冷淡。賀銜山笑道:“向兄對這些像是毫無興趣?”向衡飛敷衍了兩句,王一萍卻笑道:“賀兄不但文武雙全,而且還是個風
才子呢。”賀銜山仰天長笑,道:“小弟一介俗夫,不但文武兩途比不上閣下,就是這‘風
’兩字,在閣下面前也萬萬談不上。”王一萍笑著謙虛,心中卻不免有些得意,他裘輕馬肥,風
多金,在九城中的確可稱得上是風
才子,只是他庭訓頗嚴,人也不俗,雖過屠門,卻未大嚼,僅以倚紅偎翠、絲竹言笑為樂事罷了。
王一萍逸興飄飄,賀銜山著意恭維,向衡飛冷眼旁觀,暗忖:“這廝究竟在搞什麼鬼?”原來這愛石成癖的抱石書生真正到了石頭旁時,對這些珍奇的山石反倒看都不看一眼了。
午膳頗豐,向衡飛喝了幾杯白乾,意興豪飛,支起窗戶,風生滿襟,回頭一望,卻見賀銜山正在溫著花雕。
他眉頭一皺,暗罵:“男子漢大丈夫,喝這些溫不希希的貓算什麼?”跑到桌旁,又滿滿斟了杯高粱,一飲而盡,王一萍拍掌大笑:“好!好!”也舉起酒杯,仰首幹了。
向衡飛笑道:“這才是大丈夫行徑。”側目一望賀銜山,見他正舉著一杯已經溫熱了的花雕在慢慢啜著,一面笑著說:“對於‘酒’,小弟是萬萬不及兩位,可是‘酒’之下面一字麼?哈——”王一萍接口道:“飲酒而未對美人,實乃一大憾事,兩位如有興,小弟倒可作一識途老馬。”他朗聲一笑,道,“京城名,實有醉人之處,賀兄向居江南,恐怕還未領略過呢。”向衡飛尚未答話,賀銜山已推杯而起,笑著說:“走走!此間未竟之飲,等我們到那邊再續上吧。”對這些風塵脂粉,向衡飛一向都厭惡得很,這也許是他在那種環境中所造成的。
須知人們對一件事瞭解得過深,自然也就會對那件事失去興趣,其實人生如夢,逢場作戲最好。
於是向衡飛拂了拂衣衫,道:“兩位兄臺有興自去好了,小弟卻不便奉陪。”他轉面向王一萍抱拳道:“兄臺高義,小弟得很,只是先師遺命未了,小弟還是要來拜望的。”王一萍微微皺眉,暗忖:“我傾心結納,你竟不願
我這個朋友,難道我有哪點配不上你?”方才向衡飛直言不去,他已有些不快,這種公子哥兒,最是怕人家掃他的興。
向衡飛一再提及“先師遺命”王一萍更不滿,微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弟也不能勉強,三之後,兄臺再來便了。”他略一停頓,又道,“只要小弟沒有其他突生之變,定會給兄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此刻恕不遠送了。”話當然說得並不客氣,向衡飛倒也並不介意,人家對他態度的冷暖,他
本沒有放在心上。
於是他拱手告辭,眼角都沒有向在那坐著的賀銜山面上瞟一下。
賀銜山望著他那已經洗得發白的衣衫的背影,冷笑道:“這窮小子是誰?”他已看出向衡飛與王一萍之間的不快,是以他才以“窮小子”來稱呼向衡飛,人情之淡薄,由此可知。
王一萍正招呼小廝備事,聞言脫口道:“此人乃先師生前一個大對頭的弟子,他——”他終於止住了話,沒有往下說。
這並不是說他在顧忌著什麼,而僅僅是他認為這話沒有說的必要而已。
賀銜山心一動,趕緊追問:“兄臺的武功,不是小弟瞎奉承,在江湖上已可算得上是頂尖高手,兄臺的師父,想必也是位高人,小弟揣測許久,心裡已猜中了八、九分,兄臺不妨說出來,小弟看看猜對否?”這種非常技巧的問話,果然使世故不深的王一萍入彀了。
他隨口道:“先師龍靈飛,過世已有十年了,兄臺恐怕不會知道吧。”賀銜山面目變,失聲驚道:“原來兄臺竟是‘南靈’龍大俠的傳人,龍老前輩隱跡江湖十年,武林中傳說紛紜。”他長嘆了一口氣,又道,“卻想不到他老人家已然亡故了。”原來當龍靈飛與魏靈飛京畿比武,雙雙喪命,武林中人並不知道,對這兩位一代大俠的揣測,也人言人殊,莫衷一是。
王一萍笑道:“兄臺也知道先師的名字?”賀銜山道:“‘南靈’龍大俠,一代人傑,江湖中誰不知道他老人家,誰不景仰他老人家?”他眼珠微轉,又道,“想不到他老人家竟爾仙去了,想必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聽到賀銜山這種說法,王一萍第一次知道了他師父在武林中的地位,十年之後武林中人提及他的名,還有驚奇仰慕的覺,這種聲望,使得王一萍
然而喜,心中怦怦,已然大動了。
他自幼就有一種揚名四海的慾望,此刻聽到武林中人對他師父的崇敬,不雙目凝住,神而往之。
賀銜山見他仍未答話,緊接著追問道:“龍老前輩得的是什麼重症,怎地突爾仙去了?”王一萍微一驚覺,已自幻夢中醒了過來。
聽到賀銜山的話,微微搖頭道:“先師是和他老人家的一個大對頭手時,各自中了對方一掌,竟然同時斃命了。”賀銜山“哦”了一聲,眼珠又轉動了起來,道:“另一位可就是與他老人家在武林中齊名的‘北靈’威震河朔魏靈飛嗎?”王一萍頷首,又道:“方才那位向兄,就是威震河朔的親傳弟子,他也要承繼師命,來和小弟一較身手呢。”賀銜山隨口道:“這真叫做不自量力了。”王一萍一愣,並不明瞭他此話中確切的意思,暗怪他說話的不明確,但王一萍卻怎會知道賀銜山此刻心中所忖之事呢?
當南靈、北靈,突然雙雙在武林失蹤,雖然有人也不免猜測他們是死了,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確切的死因。
須知南北雙靈雖無門人弟子,但卻都在江湖上擁有許多極親近的朋友,那也就是說在江湖中擁有一部分極大的勢力。
若此真相傳出——南北雙靈是比武時同歸於盡的,那麼此事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武林中人義氣為先,有許多更是在刀口找血舐的朋友,此事一傳開來,勢必又要在武林掀起巨波。
此刻真相被賀銜山所得,他眼珠亂轉,心中又有了主意。
這時小廝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恭謹地說:“公子,車子已備好了。”王一萍一笑,朝賀銜山道:“往事已矣,今當歡,北國
遲,但探
須早,兄臺和小弟且去作一探
客吧。”兩人迤邐走出花園,那小廝恭謹地在後面跟著,牆的轉角處似乎微微有人影一晃,但王萍與賀銜山俱未在意。
王一萍告訴了車伕要去的地方,登上了車。那小廝為他關上了車門,心中暗笑:“公子可去找他的老相好了。”此時牆角人影再現,跑到門旁低低地問了那小廝幾句話,然後走向牆角,拉著一人匆匆走了。
但王一萍的車子早已絕塵而去,當然更看不到這事了。
他們興高采烈地談論著,賀銜山笑道:“此刻就去,未免太早了些吧。”王一萍搖首微笑道:“對於有些人說來,此刻確是太早了些,但對小弟說來嘛——”他又一笑,道,“任何時間都可以。”言下大有無論任何時間,只要他去,都是被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