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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輕嗔薄怒益增其媚蝕骨消魂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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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這種想法是有著事實的據的。

車子來到一條長而狹窄的巷子,巷口蹲著三、五個賣花的小販,遠遠看到王一萍的車子,爭著奔了過去。王一萍探首外望,那些小販都圍了上來,叫道:“王公子,好久沒看見您了。”王一萍含笑點首,那些花販又道:“今天您到哪兒去呀?敢情又是去找海萍姑娘吧?”有的從籃子裡取出幾束淡紫的小花,道:“現在天還冷,花兒也不多,公子就將就些,拿幾朵去吧。”又笑著說,“小的知道海萍姑娘喜歡這花兒的呢。”王一萍道:“好!好!”隨手掏了些散碎銀子,拋出門外,那車伕接過了花,馬鞭一揚,呼哨了一聲,馬車走進巷子。

那車伕彷彿也甚為高興,馬鞭揮動得“噼啪”作響,口中也高興地呼哨著,像是一隻天屋頂上見了雌貓的雄貓。

巷子裡好幾家漆著黑漆的大門都打開了,有些戴著瓜皮小帽面慘青的人,穿著厚棉袍,弓著背,走了出來,朝王一萍的馬車伕叫道:“孫老二,你小子倒是越叫越花妙了。”

“孫老二”也笑著打趣,顯得他和他們很

那些人又向探首外望的王一萍打千,賠著笑道:“公子您好。”有的笑著說:“我們的美嬌姑娘想死您啦,您也不進來坐坐。”王一萍連連點頭,賀銜山哈哈笑道:“看來兄臺倒還是個‘薄倖人’呢,惹得一個個大姑娘直想你,該罰,該罰。”馬車走到巷尾,又轉了一個彎,緩緩在一家門前停住。

賀銜山笑道:“此地想必就是兄臺的心上人海萍姑娘的香閨吧,我看還是兄臺一人進去的好,否則的話,哈,哈,就是兄臺不怪罪小弟,海萍姑娘也會罵小弟是個不識相的蠢材。”王一萍也笑道:“兄臺休要打趣。”推開車門,轉臉又笑道,“等一會兒小弟替兄臺介紹一位,保管兄臺滿意就是了。”賀銜山大笑,心裡也覺得有些癢癢的,方才的兩杯酒,此刻在他身體裡已開始生出變化了,腳下虛飄飄地,一步跨下車子,一抬頭,那門已緩緩開了,當門立著一個垂著雙髻的小女孩子。

那小女孩子看到王一萍,一笑,兩靨生出兩個小小的酒渦,嬌聲道:“喲,公子,您還記得我們呀,今兒是哪一陣風把您可給吹來了?”一口清脆的京片子,聲聲如金珠落地,連久居江南,習慣於吳儂軟語的賀銜山,也都覺得耳朵麻麻的,受用得很。

王一萍含笑走了過去,拍著那小女孩的肩道:“小霞,沒多久不見,你又長高了些,變得更會說話了,嗯,也漂亮了不少。”小霞搖著頭,不依道:“公子壞死了。”鬆鬆的頭髮直搖,帶著撲鼻的茉莉香油的氣味直鑽進王一萍的鼻子裡,賀銜山微微發笑,暗忖:“看樣子這妮子也在賣風情呢。”進了門,賀銜山不讚道:“這地方真不壞。”面是一個小小的池塘,方圓不過數尺而已,地上鋪著一塊塊鵝卵石,想是時常打掃沖洗,是以看起來乾淨得很。

池塘上還有座小橋,橋後有一座很小的假山。一切都是那麼小,但卻更顯得緻而玲瓏。

王一萍扶著小霞的肩,走在前面,笑著問道:“你們姑娘在嗎?”小霞仰起頭,嘟著嘴道:“怎麼不在呀,我們姑娘整天都躲在屋裡,想你呀,都快想病了。”賀銜山暗笑:“這張小嘴真會說。”突地園子的左側,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道:“誰想他呀!”他轉臉一望,但覺眼前一亮。

原來池塘的左右兩側,都建有幾間緻的屋子,此刻左側的窗戶打開了,俏生生地站著一個瘦怯怯的美人,雲鬢松亂,面上一副既喜且嗔的模樣,望之的確令人心醉。

王一萍的笑容更開朗了,一面笑著說道:“小紅,快關上窗子,小心等會兒又著了涼。”那麗人一扭頭,嬌嗔道:“著涼就著涼,我死了也不要你管。”王一萍笑道:“好,我不管,你瞧你,又生的哪門子氣。”賀銜山直樂,暗忖:“這個大概就是海萍了,怎地卻又叫她小紅?”他不知道,小紅就是海萍,海萍就是小紅,只不過海萍是她的花名,小紅卻是她的真名而已,王一萍叫她小紅,不過是表示更親熱些罷了。

這就是人們的心理。

小霞一扭身子,轉到王一萍背後,推著他,道:“還不快進去?”王一萍笑著向賀銜山道:“請,請。”賀銜山跨了兩步,和他並肩走進京城名海萍的香閨裡。

海萍正坐在桌子旁,一隻手支著桌子,出白生生的手腕,看起來是那麼纖弱和那麼美好。

王一萍走過去,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腕,關切地道:“你看,你又瘦了。”海萍一甩手,小霞卻在旁邊說:“還說呢,我們姑娘都是想你想瘦的。哼,你們男人呀!”嘴又一嘟,好像對男人非常瞭解的樣子。賀銜山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海萍站起來,故意不理王一萍,卻向賀銜山道:“您請坐呀!”又道,“小霞,還不快泡茶來。”小霞應聲想走,海萍又道:“記得公子喝的是什麼茶嗎?”小霞道:“記得。”回過頭朝王一萍做了個鬼臉道:“我們姑娘百般為著你,你又有哪一件為著我們姑娘?”說著,一轉身走了,王一萍笑罵道:“這妮子越來越刁了。”海萍道:“你要嫌刁,你就別來好了。”語氣雖是生氣的,但美人嬌嗔,卻更令人神魂顛倒。

天正亮,窗戶也是支起著的,賀銜山細細打量她,見她不施脂粉,膚白如玉,臉頰上有幾粒淡淡的雀斑,非但未損其美,且更令人覺得嫵媚。嘴是渾圓而小巧的,雖然在冬天厚重的衣衫裡,身軀仍然顯得那麼瘦弱,更添了幾分嬌怯。

王一萍顯見得對這位嬌怯瘦弱的雀斑美人甚為傾倒,他遍歷歡場,北里嬌娃見了他誰不是婉轉投懷,百計承歡的。

但這嬌嗔薄怒的海萍,卻更令這風才子覺得心醉,這就是海萍的聰明之處。因為她不但瞭解人們的心理,也會利用人們的心理。

王一萍撫著她瘦削的肩,道:“羅蘭呢?”海萍一抬頭,瞪了他一眼,王一萍忙道:“不是我找她。”一指賀銜山,又道,“是替他找。”賀銜山“撲哧”一笑。

海萍臉彷彿一紅,抬起手,指著窗外,道:“那不是來了嗎?”賀銜山順著她的手一望,園中碎石小徑上,果然嫋娜行來一人,頭髮長長地披在肩上,面龐圓圓的,比海萍胖些,但胖得恰到好處。

帶著一陣香氣,羅蘭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張素的紙箋,朝王一萍道:“你才來呀,我等了你好幾天了。”看了海萍一眼,鼻子一皺,又道,“我作了一首詩,你看看好不好?”王一萍接過那張素箋,邊看邊笑,海萍一伸手,奪了過去,道:“你笑什麼,不好是不是?那當然了,怎麼比得上你這位才子。”又朝羅蘭道,“蘭姐,你給他看作什麼,這種人呀,氣都要把人氣死了。”王一萍笑著分辯道:“我也沒說不好呀!”在這種情況下,時光過得像是特別快,海萍雖然不斷地在生著氣,但卻令你在她的生氣中覺得心裡甜甜的。

不但是王一萍,就連賀銜山都心醉了。

已臨——桌子上杯盤狼藉,人也有了幾分醉意,賀銜山醉眼乜斜,王一萍高歌長,海萍紅上雙頰,燈光下顯得更美了。

小霞又添了酒來,神突然顯得甚是慌張,嘴也變得蒼白而沒有血,將酒壺放在桌上,就匆匆走出去。

可是她這種異常的神,並沒有引起這兩個面對美人的公子的注意,賀銜山拿起酒壺,替自己和王一萍滿滿斟了一杯,道:“勸君更進一杯酒,與君同消萬古愁,王兄,再乾一杯。”王一萍也笑道:“對,今朝有酒今朝醉。賀兄,我們今要不醉無歸才對。”一仰首,果然幹了一杯。

這酒,在他們舌尖留下一絲苦澀的覺,但他們也沒有分辨出來,在醇酒美人之下,人們往往會失去自己的那一份銳,變得麻木而遲鈍了,而這種麻木和遲鈍,更往往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天地開始混沌——王一萍和賀銜山都有了這種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