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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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一刻，火車到達福克斯通港口，旅客在此轉乘渡船，穿越英吉利海峽前往包龍格。到達彼岸後，他們將搭乘另一輛東方快車駛向南方。

特蕾西走到一名侍者身旁。

“我聽說，麥克西米蘭-皮爾龐德也在乘客當中，你能指給我看是哪一位嗎？”侍者搖搖頭。

“愛莫能助，夫人。他訂了一個房間，但卻從不面。據說，他是一位莫測高深的紳士。”於是，只好先拿西爾文娜-羅娣和她那位生產藝術不高的傳奇影片的丈夫開刀了。

到達包龍格後，乘客又登上了大陸東方快車。不幸得很，特蕾西的房間於她在第一輛車的房間毫無兩樣，加上鐵路的顛簸起伏，使她到極不舒適。她一整天就這樣把自己關閉在房間裡，籌謀計劃，晚上八時，她開始梳妝打扮。

東方快車有一個不成文的服裝條文，建議乘客穿夜禮服，特蕾西選擇了一件扎眼的柔灰雪紡綢裙服，一雙灰長統襪和灰緞子鞋。她頸項上的唯一裝飾是一串配對兒的珍珠項鍊離開房間前，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凝視良久。她那雙綠的眼睛透出一份天真，臉蛋有一抹無而脆弱的神情。鏡子在騙人，特蕾西想。我已不再是那一類女人。我現在生活在虛假之中，但卻是可以帶來快的虛假。

特蕾西走出房間時，手提包掉到了地上，她躬身拾包時，迅速審視了一番門外的鎖。一共有兩把:一把圓筒鎖，一把普通鎖。沒問題。特蕾西直背脊，向餐車走去。

車上共有三個餐車車廂。座椅都是長絨鋪面，牆壁經過鑲飾，柔軟的燈光從牆上的燭臺傾灑下來。特蕾西來到第一節餐車，看到有幾張空桌。侍者領班朝她去:“一個人，小姐？”特蕾西朝四下張望一下，說:“我在找幾個朋友，謝謝。”她又來到第二個餐車，這裡略微擁擠一些，但仍有幾張空桌子。

“晚上好，”領班說“一個人用餐？”

“不，我在找人，謝謝。”她走進第三個餐車，這裡，所有的餐桌都已佔滿。

領班在門口住她。

“恐怕要等一等，夫人。不過，其他餐車還有座位。”特蕾西朝屋裡環視了一下，在較遠的一個角落，她發現了她要尋找的目標。

“沒關係，”她說“我看到了幾位朋友。”她款步來到角落裡的餐桌前。

“對不起，”她歉意的說“所有的位子都滿了。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在這兒就座。”桌旁的男人立即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特蕾西，然後高聲說:“好極了！歡！我叫阿爾託-佛納提，這是我子，西爾文娜-羅娣。”

“我叫特蕾西-惠特里。”這回她隨身帶的是自己的護照。

“啊！美國人！我英語也講得蠻漂亮呢。”阿爾託-佛納提矮胖、禿頂。西爾文娜-羅娣為何出嫁給他，共同生活了十二年，一直是羅馬最熱門的話題。西爾文娜-羅娣是個絕頂美人，擁有一副身材，天資聰過人。她曾獲得奧斯卡和銀棕櫚獎，約請他拍片的人不勝枚舉。特蕾西注意到，羅娣身穿的夜禮服價值不下五千美元，她佩戴的珠寶則價值一百萬。岡瑟-哈脫格的話又在特蕾西的耳畔迴響:“他愈是對她不忠，送給她的珠寶就愈多。時至今，西爾文娜已經可以自己開珠寶店了。”

“這是您第一次乘坐東方快車，小姐？”特蕾西坐定後，佛納提開始了話題。

“是的。”

“啊，這是一列羅曼蒂克的列車，充滿了傳說。”他的眼睛有些朦朧“有不少有趣的故事。比如，軍火大亨巴西爾-薩哈羅夫爵士過去經常乘坐東方快車——總是在第七號車廂。一天夜晚，他聽到一聲尖叫，緊接著傳來一陣砸門聲。一位年輕貌美的西班牙公爵夫人投入他的懷抱。”佛納提停了停，把黃油塗抹到一片面包上，咬了一口“原來，她的丈夫要殺她。這門親事是父母包辦的。可憐的女孩兒後來發現她丈夫神經不正常。薩哈羅夫制止了丈夫的暴行，並好心安歇斯底里的年輕女子。於是，一段羅曼史便由次開始，竟維持了四十年。”

“真有趣！”特蕾西說，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好奇。

“以後，每一年，他們都在東方快車上會面。他仍在七號車廂，她在八號車廂。她丈夫死後，這位夫人與薩哈羅夫結了婚。為了表示他的愛情，他把蒙蒂卡羅的娛樂場全盤買下送給她做結婚禮物。”

“多麼美麗的故事，佛納提先生。”西爾文娜-羅娣一言不發，冷若冰霜。

“別忘了吃。”佛納提提醒特蕾西。

食譜包括六道菜。特蕾西注意到，阿爾託-佛納提吃光了每道菜，還把子盤中剩下的全數報銷。邊吃，他還不停的說話。

“你大概是位演員？”他問特蕾西。

她大笑。

“不，我只是一個旅遊者。”他向她微笑。

“美人，你的美貌足以使你成為一名演員。”

“她說過她不是演員。”西爾文娜尖刻地說。

佛納提對她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