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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隕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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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的夜晚冷冷清清,荒蕪的原地裡不時有螢飛過,點點冷冷的綠光如鬼火一般,隱隱的照著黑幽幽的草木,讓人能模糊的分辨出那花木的形狀。

一輪殘月如彎弓般掛在天上,留下了一個微黃的影子,月亮的旁邊有朦朦朧朧的一團鏽紅,彷彿是用舊了的武器,可邊緣卻沒有半分殘缺。掖庭裡有幾進屋子,最裡邊的屋子有圍牆與其它屋子隔開,裡邊關押的是那些犯下罪過等待發落的妃嬪。

現在這屋子裡邊只關押了一個人,那便是琿阿蘭。

昏暗的燈光下,琿阿蘭閉上眼睛,想睡,可又睡不著,眼前似乎閃過了雨欣慘白的臉:“小姐,你不要擔心,我幫你將皇后娘娘的兒子給沒了,你便放心罷。”她為了自己不被赫連鋆揭發出來,竟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將慕媛推進了湖裡。慕媛的孩子沒了,雨欣死了,自己被關在了這冷冷清清的掖庭。琿阿蘭不住的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臉上一陣發紅,心中有著沉重的羞恥,若不是自己看了那畫冊把持不住,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她還是兮月宮的椒房娘娘,不會被關在這個破舊的屋子,等著發落。

皇上會怎麼樣處置她?是降分位,賞賜杖刑還是廢為庶人?琿阿蘭望著頭那盞小小的油燈,正不住的搖晃著燈影,彷彿在告訴她一個未知的結果。

外邊有“吱呀”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響亮,琿阿蘭不由得抖動了一□子,恐懼的望向了房門,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來掖庭呢?

門開了,門口站著幾個內侍,為首的人拿著一卷黃綾。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不是皇上身邊的薛清,也不是中常侍秦書,看到幾張陌生的面孔,琿阿蘭抖了抖身子,一雙眼睛裡滿滿的全是驚疑。

“琿氏阿蘭德儀俱失,指使其貼身宮女雨欣謀逆皇后,其罪當誅,著即執行,欽此。”為首的內侍展開黃綾,面無表情的將聖旨唸了出來,每一個字都是那樣冷冰冰的,如一把刀戳在琿阿蘭的心尖上。

“什麼?不可能,皇上怎麼會降旨殺我?我罪不至死!”琿阿蘭見著幾個內侍手裡捧著一個盤子向她走了過來,不由得大為驚懼,她猛的站起身來指著那為首的內侍吼道:“你這是矯詔!皇上怎麼可能會下旨殺我?我祖父乃當朝右相,大司馬,我父親乃驃騎將軍,慕皇后小產與我有何干系,怎麼會下旨定了我的死罪?”走在前邊的內侍笑得很柔和,手裡託著的盤子裡邊有三樣東西:白綾、酒壺和匕首:“娘娘,這聖旨著實是皇上下的,娘娘不相信可以先驗過,如有疑問,請娘娘去九泉下找地君問問便知。”琿阿蘭跳了起來,手腳麻利的一把抓過盤子裡的匕首,用刀尖指向那幾個內侍,大聲喝斥道:“你們誰敢過來,別怪我刀劍無眼!”幾名內侍見到琿阿蘭著副披頭散髮發了狂的模樣,也是一驚,幾人看了看那為首的內侍。那內侍放下黃綾,抖了抖身子,低聲說道:“娘娘,你這是何苦呢?還請娘娘早上路,莫讓小的們為難。”說罷朝幾個內侍使了下眼,幾個人便步步緊了過來。

琿阿蘭哪裡肯輕易就範?她出身大司馬府,從小便學了些淺的拳腳功夫,此時又關係到她的生死,身子裡邊發出不少的力氣,內侍手裡的盤子被她打翻,酒壺翻了個身,毒酒從裡邊了出來,蓋子滾到了角落裡,著燈光,發出了冷冷的銀光。

為首的內侍見琿阿蘭手持匕首,狀若癲狂,自己帶來的幾個人都近不了她的身子,不由得大為驚駭,趕緊跑了出去喊了外邊的守衛進來。看守掖庭的都是身強力壯的羽林子,琿阿蘭又如何是天命的對手?不多時便已經被捉住了雙手按在了地上。

“椒房娘娘,本來喝毒酒是個最輕快的死法,現兒毒酒都沒了,就請娘娘兩者擇一罷。”那內侍舉起了白綾和匕首道:“椒房娘娘,咱家建議你用匕首罷,用了白綾以後,死狀甚是可怖,椒房娘娘這花一般的容貌可不是毀了。”琿阿蘭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在了自己脖子上邊,就在她想張開說話的時候,一陣劇痛貫穿了她的身體,她能覺到溫熱的鮮血如箭般噴了出來,地上全是殷紅的一片。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突然間她沒有了力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內侍伸手探過琿阿蘭的鼻息,微微點了點頭道:“死了。”琿阿蘭眼睛睜得大大的,可她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她曾經嚮往的一切都離她遠去了,她也再不用想著如何去得到皇上的寵愛。生命在這一刻終止,就如一朵鮮花,猛然被人從枝頭拽了下來,扔在泥土裡,慢慢的失去了它嬌豔的顏,最終枯萎腐爛。

“等著天明琿家的人收了屍回去罷。”內侍踢了踢琿阿蘭的屍身,惋惜的搖了搖頭:“好端端的,竟然想去謀害皇后娘娘,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誰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吃了熊心豹膽不成?”旁邊一人應和似的點頭道:“也虧了她的家世,謀害皇后娘娘還能落個全屍,還能讓家人收屍,葬到自家祖墳,皇上算是仁慈了,否則這種罪過,不說連累家族,哪裡能容她全屍下葬呢。”

“還不是琿家權大勢大?怎麼樣也得看琿右相的面子!”為首的內侍打著呵欠道:“咱們先到外邊去守著罷,這屋子陰森森的,待著也怪是可怕。”幾個人走了出去,反手將門帶上,天空的月亮往東邊移了些,邊緣那微微的一圈暗紅此時已經不見,只是沉甸甸的黃,周圍的雲彩都有了淺黃的暈影。子時已過,遠處傳來的沉沉鐘鼓聲讓人不由得有了朦朧睡意。

皇后娘娘失了龍胎,悲傷過度,躺在上三天三夜沒有起,皇上也跟著愁苦,上朝的時候都無打采,大虞的朝堂和後宮裡邊都籠在一片愁雲慘霧裡,沒有人高聲大笑,宮人們走路的腳步都是輕輕的,唯恐吵擾到皇后娘娘。

慕太昭儀坐在慕媛的邊,憂心忡忡的看著侄女。躺在上的慕媛,被大紅的織錦被面襯著,臉慘白,一雙眼睛也失去了往的靈活,只是呆呆的望著屋子的上方。

“媛兒,你如何要將自己糟踐成這副模樣?”慕太昭儀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她看著慕媛長大,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慢慢成了大虞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期間經歷了多少風雨坎坷,但從未見她是這般模樣。慕太昭儀心痛的握緊了慕媛的手:“媛兒,你要堅強些,你還年輕,失去了孩子還會再有的。你總是一副病容的躺在這裡,難道便不想到皇上心裡會多麼難受?”一聲輕輕的嘆息聲,彷彿來自遙遠的地方,屋子裡的人都屏住了呼,目不轉睛的望著上的慕媛。三天了,她沒有說一句話,就是這樣呆呆的躺在上,直到慕太昭儀出現在長樂宮的內室。

這嘆息聲彷彿是那般不真實,嘆息過後便再沒有了聲響,但是慕太昭儀卻見到了侄女的眼角下的淚珠。她朝杏伸出手,接過帕子,輕輕的替慕媛將淚水拭去,繼續在她耳邊道:“媛兒,姑姑知道你心疼這個孩子,可他究竟和你命裡無緣。你當下是不是更應該珍惜你命裡有緣之人?”

“姑姑…”慕媛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姑姑,媛兒心裡好苦。”

“娘娘開口說話了!”屋裡的宮女們都高興了起來:“快去向皇上報信兒!”藍慧起裙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長樂宮三天的愁雲慘霧,總算有了緩解。

“媛兒!”得了信的赫連睿幾乎是跑著回來的,跨進屋子見到慕太昭儀坐在頭正和慕媛絮絮叨叨的說話,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他大步走到前,坐到了另一側,朝慕太昭儀真摯的說:“多謝姑姑了。”慕太昭儀心裡也吃了一驚,這是赫連睿第一次喊她“姑姑”這種覺真是奇妙,讓她產生了一種幻覺,這裡不是大虞的深宮,而是一家平常的農舍,有著濃濃的親情。

“皇上,皇后娘娘神不佳,我想陪她去別苑小住幾,也好讓她散散心,紓解下煩惱。”慕太昭儀已經想好了主意,媛兒該暫時離開這後宮,以免觸景生情,到別苑住上一段時間再回來,這樣對她身子會好些。

“全聽姑姑的吩咐。”赫連睿伸出手去握緊了慕媛冰涼的手:“媛兒,你去別苑小住幾,我會經常去看你的。”慕媛朝赫連睿點了點頭,兩行清淚又滾落了下來,赫連睿看了心中難受,將她摟緊了些,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媛兒,你可得照顧好自己。”

“皇上,媛兒會在別苑好好調整心情,你便別再掛心了。”不想讓他擔心,慕媛點了點頭,用手輕輕的環住了他的,兩人沉默的坐在那裡,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內室的門外,有一道人影徘徊不去,他揹著手站在外邊,猶豫著是否進去。身後的內侍小聲的提攜他:“殿下,你為何不進去了?不是說想來看皇后娘娘的嗎?”赫連鋆沉著臉轉過身去朝他叱喝:“要你多嘴,我難道還不知道嗎?”他嫉妒阿孃肚子裡邊的孩子,生怕他會分去阿孃的關愛,於是才會對琿阿蘭那般說,過了幾,便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說過這話的時候,琿阿蘭的貼身侍女卻真的出手了,阿孃沒有了孩子,也差點淹死在金水湖裡,一想到此處,他便怒不可遏,恨不能將那死去的雨欣活過來再親手殺了她。

他並沒有想要阿孃有半點危險,真的,可一切都與他的願望背道而馳。

第一百六十章七月的天氣,驕陽似火,京城裡到處都是火熱的一片,走在街頭,行人都會不住的舉起衣袖來擦汗,眼睛望著天上那個白得耀眼的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今年的頭怎麼就這麼毒辣!”西山別苑卻還沒有這般炎熱,到處都是蔭蔭夏木,枝頭有黃鸝宛轉啼鳴,走在這幽靜的山路上,涼風習習,如何也覺不到炎熱。

“娘娘,魏凌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慕媛的身邊走著一個英姿颯的女子,年紀大約十*歲,穿著淡青的衣裳,挽著慕媛的胳膊正在林蔭小路上行走。

來西山別苑住了快十天了,慕媛的身子逐漸的恢復過來,神也好了些,慕太昭儀本來是陪著她過來的,後來因著保太后和太皇太后約她去大相國寺參加法會,所以先回了京城。趕巧西山別苑不遠處便是魏國公府的農莊,守灶女魏凌沒事情做便來了西山這邊行獵,知道了慕媛在西山別苑修養,所以跑過來陪她散心。

“你要求我什麼事情呢?能做到的我自然會幫你做。”慕媛看了看身邊的魏凌,英氣,沒有穿曳地長裙,而是穿了一件衫子,下邊是一條綢褲,褲子外邊罩了一條到膝蓋處的裙子。幸虧胡人不怎麼講究穿著禮節,否則若是被那些漢臣們見到,恐怕又要大呼不合規矩。

“娘娘,還是那個問題,我想從軍。”魏凌一隻手把玩著手中的彈弓,望著眼前松濤陣陣,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豪氣:“我從小便飽讀兵書,一心想為祖父父親報仇,可恨身為女子,竟不能上陣殺敵。身為魏家的守灶女,難道不是要挑起家中大梁?娘娘,你得幫我去和皇上表兄說說才是。”慕媛見她一副著急的模樣,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和你對弈一局,若是我覺得你棋力到了,自然會與你表兄去說。”魏凌聽了雙眼放光,興奮的拍了一下手掌:“就這般說定了!”宮女們在涼亭裡擺上了一張棋盤,慕媛和魏凌相對而坐,兩人執子開始對弈。杏和藍靈看不懂下棋,兩人站在一旁四處張望,就見山下的小路上隱隱約約有幾個小黑點,正慢慢的往這邊移了過來。走得近了,方才發現最前邊的那人穿著一件明黃的衣裳,兩人相視一笑:“皇上又來了。”住到西山別苑還不足十天,皇上便已經來過兩次了,真是心疼娘娘得緊。每都是下午過來,第二矇矇亮便走了,今,又來了!兩人相視一笑,也干擾正在對弈的兩人,輕輕的走出了涼亭,在路邊恭候著皇上的到來。

赫連睿走到半山,便見到杏和藍靈侍立在那裡,不由得微微一愣:“皇后何在?”杏與藍靈行了一禮,指了指半山上的那個涼亭道:“魏國公府的小姐過來了,正陪娘娘下棋呢,奴婢們在上邊見著皇上過來了,便在此處候著。”赫連睿點了點頭,抬腿便往涼亭裡面走,一邊問了慕媛這幾天神可好,有沒有吃好飯,晚上睡覺是否踏實。杏跟在旁邊都一一回了,答話之間,赫連睿便已經走到了涼亭裡邊。魏凌見了赫連睿過來,站了起來行禮以後便朝他求救:“皇上表兄,快來幫我,皇后娘娘著實厲害,我和她對弈,毫無還手之力!”赫連睿低頭看了看棋盤,白子呈吐之象,銳然進軍,黑子劣勢已昭然盤上,無可挽回,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便認輸罷,我與皇后動情都從未贏過她。”慕媛此時也笑盈盈的站了起來,走到赫連睿身邊望了他一眼:“怎麼又過來了?”

“還不是放心不下,想來看你。”兩人一問一答,眼睛只望著對方,旁邊的人都成了擺設,絲毫沒有干擾到他們。魏凌站在那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由得羨豔起來:“娘娘,皇上沒來的時候,魏凌可是幫了你的大忙,陪你打發時間,現兒皇上來了,娘娘便把我扔一邊了!扔一邊倒也罷了,可你也好歹要記得給我提提我說過的事情!”慕媛這才將目光從赫連睿身上收了回來,指著棋盤裡的棋子道:“魏凌,你雖說飽讀兵書,可從對弈看來,卻自恃傲氣,對於全盤觀望不夠,只會銳意進取,卻沒有想到被我抄了後路,這乃是兵家大忌,你還得多多練習才是。”赫連睿在棋盤前邊坐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棋盤裡邊的棋子,搖了搖頭:“表妹,你還得好好修煉才行呢。”

“皇上表哥不給我機會,我到哪裡去修煉?”魏凌站在一旁直嘟嘴:“我們大虞又不是沒有女子從軍的先例,太祖時便有皎月將軍,她難道便不是女子?為何皇上表哥總是不准我上陣殺敵?”魏凌站在那裡,一臉的焦急,赫連睿看她那模樣,心中也是嘆氣,魏國公府現在只剩寡母孤女,他實在不願意讓魏凌也走上祖輩父輩的老路。魏良娣臨終前代過要他好好照顧魏氏一族,魏凌作為魏國公府的守灶女,身負重擔,怎麼能將她派到邊關去?

“皇上表哥,我不還有個妹妹嗎?你別想太多,我去了邊關,自然有妹妹照顧母親,你便準了罷!”魏凌從上解下檀弓來,對準綠樹枝頭,“嗖”的一聲,一隻黃雀應聲掉到了地上,赫連睿看了看她,不由得開口稱讚:“身手不錯!”

“皇上,你便準了罷。”慕媛也在旁邊替魏凌幫腔了:“你便將她派去那邊磨練兩年,也好滿足了她的心願。”見慕媛開口幫魏凌說話,赫連睿心中高興,也點頭同意了,魏凌高興的拉住慕媛的衣袖搖了又搖:“還是我這位皇后表嫂說話有用,我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見皇上表哥點頭,方才皇嫂說上一句,皇上表哥馬上就答應了!”第二,魏凌便收拾了東西去了邊關,西山別苑馬上冷清了不少,慕媛住了些子,也覺得自己該要回宮了,現已經是七月末,赫連鋆八月十六過生,今年他滿十一,該給他挑選一位綿福了。

一想到赫連鋆,慕媛不由得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覺,在西山別苑小住的這段時間裡邊,他也曾來探望過自己一次,可他比以前明顯的要沉默了許多,他不再似往常一樣纏著自己不放手,彷彿一夜之間便長大了一般,站在旁邊規規矩矩的請安問好以後便走了。就連藍靈都覺得驚訝:“大皇子殿下怎麼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原來他不是最喜歡黏住娘娘不放,現兒卻生疏得緊,完全不似以前。”慕媛望著煙青的山巒,沉了一聲:“鋆兒馬上就十一了,懂事了罷。”回到宮裡,慕媛覺得這悉的環境變得有些陌生,彷彿有人掉了一段光陰,但依然能見著那片影子一般。她在長樂宮裡徘徊,似乎有一點刺痛依然在心底裡,點點滴滴,不住的浮現出來,只是她極力在壓制著自己這種覺。

赫連睿將批奏摺的時間縮短了些,儘量多花時間陪伴著慕媛,有時候兩人只帶了薛清出去,在御花園的深處坐在草地上閒聊,就如最尋常的夫婦那般。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也不是那雍容華貴的皇后,兩人只是在說著生活裡邊的各種小事。

“鋆兒十一了,該給他選綿福了。”慕媛長嘆了一聲,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子竟然過得這麼快,赫連睿,我已經認識你十多年了。”

“我還記得那個下雪的早晨,你闖進東宮的後院。”赫連睿伸手摟住了她:“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覺得你很特別,很想將你留下來。”光陰似乎迅速的倒退了回去,他們彼此相望,眼中見到了當年的那個自己。慕媛笑著嘆了口氣道:“一眨眼府過去了這麼久——我們該給鋆兒挑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做綿福?”

“最好問問他自己的意思。”赫連睿皺了皺眉:“記得那時候母親給我挑選綿福的時候,我極其討厭琿阿若,可她還是將她指了給我,你不知道我當時的那種心情。”他輕輕的撫摸過慕媛細白的指間,在上邊停頓了下,不住的划著圈兒:“我不希望鋆兒也會我經受同樣的事情。”

“嗯,我會先問過他。”慕媛點了點頭,己所不勿施於人,這種覺她能懂,即便是赫連鋆喜歡的只是一個宮女,她也照樣會把那宮女賜給他,只要他喜歡。

第二,慕媛便差人將赫連鋆喊到了長樂宮,一路上赫連鋆忐忑不安,不知道慕媛找他有什麼事情,這些子以來,他既盼望見著慕媛,又害怕見到她。每次看到慕媛,他便總覺得很侷促,很想像以前那般抱住她撒嬌,可他心裡明白自己的那種情已經發生了變化,那已經不是單純的母子之情,而是一種愛慕,是一種永遠也得不到回饋的情。

“鋆兒,你很快便要十一了,母后和你父皇商量過了,打算給你指一位綿福。”慕媛見赫連鋆垂手站在一旁,頭都不抬,心中也是有些奇怪,以前那活蹦亂跳的赫連鋆似乎再也找不到身影了,她覺得有些惆悵。

“綿福?”赫連鋆喉頭一緊,抬起頭來望向慕媛,當望到那雙明亮的眼睛時,他心裡又突然有些膽怯,將目光調轉過去。

“喲,鋆兒聽到說綿福便害羞了。”慕媛很明顯會錯了意,笑著望向赫連鋆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母后過兩便邀請一些貴女進宮,你自己挑挑看。”赫連鋆的喉頭一緊,臉漲得通紅。

“我只要母后這樣的女子”這句話在他的舌尖上盤旋了很久,可始終卻不敢說出口,最後他悶聲悶氣說道:“就由隨母后安排便是,鋆兒沒有特別的喜好。”

“鋆兒,你害羞了。”望著他一臉通紅,慕媛不由得也是一樂,朝旁邊的藍靈道:“去文心殿幫我要份名單,京城裡邊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家有十四歲大的女子,全部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