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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緣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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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茗正看得有趣,忽聽端卿急聲相喚,忙奔過來看時,不覺也是一驚。原來這張版畫正中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頭,懷中抱著嬰兒,老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情詭秘。老頭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婦人,一對中年夫,都望著老頭的手勢,苦苦思索。這情形分明是《喻世明言》中《藤大尹鬼斷傢俬》一卷,就連構圖和人物也與林家的繡像本相差無幾,只是林家的版本上沒有那對中年夫而已。

若茗與端卿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道:“這畫是哪裡來的?”小活計被他們嚇了一跳,忙瞅了一眼,疑惑道:“啊呀,這張面生得很,怎麼都沒有染?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客官,這張恐怕是刻壞的,別要了,我給你挑幾張好的。”

“別!”若茗忙攔住他“我就要這張。”小夥計疑惑地看看他們:“真要這張啊?太素了,我怕是忘了染的壞版子。”

“就要這張。”端卿斬釘截鐵道“小二哥,我還想問問這畫是哪裡出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本地,都是我們掌櫃來的,搭著泥人賣,價錢便宜,銷的還不錯。”

“你們掌櫃在嗎?”小夥計搖頭:“不在,掌櫃老是出門,十天裡有三兩天在家。”

“那平常誰照管賬目?”小夥計見問的奇怪,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們,遲疑道:“你們問這個幹嗎?平常都是楊歡大哥在照看。”

“他在嗎?”小夥計更遲疑了:“客官。你們買不買東西?不買我就招呼別人去了。”

“買,這些都要,不過我們要見見楊歡。”小夥計想了想,到底走去後邊,不多時出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活計。問道:“這些版畫你們都要?”若茗打量他一番,看起來並不像難纏地,便道:“都要,不過我們想問問是從哪兒進的貨,能不能再便宜些。”

“哦,就是本地墨硯坊繡像部來的貨,你們要是大批要,估計還得直接找邢家商量。這一堆是我們搭著賣的,平常並不專賣這個。”

“墨硯坊?當真?”

“就是他家。我們這裡的泥人都是他們繡像部地師父描的樣子,因為有這層關係,所以他們印的木版畫也給我們發一些搭著賣,你們實心要的話我幫你們牽牽線。”楊歡說完又道“你們是專門販年畫的?這個畫雖然沒楊柳青出名,但是便宜,顏也亮,還算好銷。”端卿將藤大尹那張出來,道:“這一摞都是著的年畫。怎麼這一樣不一樣呢?”楊歡看了半天,皺著眉頭道:“別是混了吧?這不是我們進的貨呀,平時進的都染地畫,從來沒見過這個。”又向小夥計道。

“是不是你到處混放給亂了?咱們鋪子裡哪有這個東西!”小夥計忙分辯說:“我也沒見過,不信你問客官!他們看見的時候還問了我來,我也摸不清怎麼回事。”楊歡忙將那張畫捏起來,陪笑道:“這張應該是錯的,不知道鋪子裡哪個人混了,這並不是我們進的貨,客官別見怪,我給你把這張畫的錢刨出去。再給你把零頭抹了。”若茗急道:“這個不忙,你認準了這不是你們進的貨?”楊歡斷然道:“絕對不是,這畫我們前後賣了有小一年了,從沒見過這種不著、白描的畫。肯定是誰混了亂放在這裡的。”端卿見他如此肯定,知道他所說並非假話,微覺失望。他看了看若茗。見她同樣出失望的表情。忙道:“不必拿走了,這幅畫既然你們不要。就送給我們吧。”楊歡笑了笑,道:“客官,這東西看著堆兒不大,怪沉的,你府上在哪裡?我派人給你送去吧。”若茗順手便將那副畫拿過折起,道:“不急,我們先付定錢,到時候派人來取,剩下地價錢等取的時候一併結算。”

“使得,使得。”楊歡忙道。

兩人出得門來,同時舒了一口氣,又同時蹙眉道:“好容易找到點線索,誰知道又是半途而廢。”話一出口,兩個人卻都笑了,若茗道:“怎麼連說話都一模一樣了?不愧搭檔了這麼久。”端卿道:“你看這畫有什麼頭緒嗎?”若茗搖頭道:“看不出什麼,筆法倒還暢。”

“我總覺得是從咱們的本子是上直接摘過來,然後稍加改動,你再給我看看。”若茗忙將畫遞過,端卿認真看了多時,又搖頭道:“細看差別卻又多,如今我也糊塗了。茗兒,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咱們今天還在街市上繼續找,等哪天鳳姑娘來了,我再問問她們家繡像那邊有沒有頭緒。”

“依我說咱們還是繼續找,邢家那邊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問。”

“為什麼?”端卿沉道:“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但我總覺得邢縈鳳心機很深,為人又十分圓滑,直接去問她不會有什麼結果。況且咱們雖然是心無芥蒂,只想瞭解下情況,在她看來難免會以為咱們對她家有所懷疑,反而不好。”若茗想了想,覺得端卿所言確實有道理,便道:“那好,咱們繼續找。可是如果再沒有線索了呢?”

“到那時候咱們再往墨硯坊打主意。楊歡不是也說過這畫不是墨硯坊送的貨嗎,我想跟她們或者沒什麼關係吧。如今天錫和凌兄都在給邢家做事,或者通過他們側面瞭解一下應該也行,都比咱們直接去問邢縈鳳合適。”

“嗯,還是你想地周到。那就這樣吧。”兩人商量已畢,便在城北又看了幾家鋪子,最後連道邊閒散擺攤的都瞧了,誰想再沒有一丁點消息。將近午時,端卿道:“先去吃點東西歇歇吧。”若茗想起天錫的話,便道:“天錫不是說要過來嗎?怎麼還不來?別是來了沒找到咱們吧?”

“你在等他?”

“沒有,只是他說了要來,我怕咱們徑直去吃飯,他找到不到咱們又要著急了。你也知道,他是個急子,一點不對就忙亂起來。”端卿心內苦澀,放慢步子,低聲道:“茗兒,你覺得天錫這個人怎麼樣?”若茗未曾留意他的神情,想了想照實說道:“很好。聰、積極、熱情,雖然出身高貴,卻沒有紈絝習氣,學問也是好的,只是有時候過於顯鋒芒,會讓人誤以為是傲氣。”

“妹妹覺得我怎麼樣呢?”

“你們不是同一類人。”若茗剛說了一句,忽然想起來,疑惑地看了端卿一眼,笑道“哥哥怎麼忽然說起這個?好生奇怪。”端卿生怕被她看出心內不安,忙掩飾道:“大概是好奇吧。近一段時間咱們認識了許多人,像馮先生、凌兄他們,我還不知道妹妹怎麼看他們,又是怎麼看我的。”若茗含笑道:“哥哥取笑我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怎麼看你?在我心裡,你是天底下最寬厚、最端方的君子。我時常想,葉伯伯給你取的這個名字真是有趣極了,簡直就是你本人地寫照,至於方卿哥哥麼,卻是一點也不方正,簡直頑皮到極點。”

“寬厚、端方,”端卿悵然道“我近來時常疑惑這種呆板的脾究竟好不好。茗兒,你會不會覺得跟我這種人相處太沒意思了?”若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哥哥今天說話好古怪,我怎麼會覺得跟你相處沒意思呢?在我心裡,你就跟我的親哥哥一樣,我時常跟娘說,要是有你這樣的親哥哥該有多好啊!”端卿心內更加苦澀,勉強笑道:“現在不是更好嗎,我雖不是你哥哥,但叔父、嬸嬸待我就像親生兒子,我反而覺得方便些,再說一樣可以照顧你。”

“也是,這麼多年多虧你處處留心照拂呢,”若茗笑著福了一福道“我謝過哥哥了。”

“茗兒,你覺得是穩重點好些還是活潑點好些?”

“各有各的好處吧。”若茗想了想道“比如哥哥這樣的就該穩重,要是你哪天像天錫那樣有什麼說什麼,一點話都藏不住,我反而覺得不習慣了呢。各有各地脾氣,沒什麼好與不好。”

“那你更喜歡哪一種呢?”若茗咯咯一笑:“你說話越來越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茗兒,天錫近來對你,對你,對你是不是十分殷勤?”若茗刷地紅了臉,嗔道:“你也跟著她們取笑我。”

“我冷眼旁觀,看得十分清楚,茗兒,你心裡怎麼想?”端卿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問道。

“不說了,回去吧。”若茗羞紅了臉,折身向餘家方向快步走去。

端卿悵然凝望她地背影,心內茫然一片。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