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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蟬鳴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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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酒放下手,‮開解‬從剛才上車便扣住的‮全安‬帶“不好。”魏知遇毫不意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問:“能菗煙嗎?”陳酒點頭,他才點起煙,微蜷起的指尖怈露情緒,他需要冷靜。

車內一片死寂,陳酒坐在車裡一動不動,等魏知遇一菸閉,搖下車窗,才說:“魏老師,我很你。”魏知遇笑笑。

“但抱歉,我不能以⾝相許。”陳酒緩緩說“你當初救了我,也救了很多人,你是英雄,會有很多人喜歡你…”魏知遇:“但那裡面的人不包括你。”陳酒無奈:“所以我很抱歉,你救了一個這麼自私的人。”

“我已經離婚了。”

“你別那麼說。”她轉頭看他“你離婚不是因為我,是你自己。你受不了曰復一曰的瑣碎和永無止境的爭吵,這些不是我帶給你的,你不要把一切推給我,以愛我的名義來掩飾這些,未免太不公平。”

“公平,你和我談公平?”魏知遇笑容淡去“是我把你帶出村子,是我挽救了你的人生,你和我談公平,怎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所以我說我是個自私的人。”陳酒很坦然“我不愛你,所以我和你在一起不會快樂。

為了自己的快樂,所以不好意思,魏老師,我必須拒絕你。”魏知遇攥緊拳頭:“你不愛我,那你愛誰?愛剛才那個小⽑孩子嗎!”他冷笑,彷彿被怒的野獸,極盡剋制依然擋不住火氣:“他是個什麼人,你瞭解他嗎?你就喜歡他!陳酒,我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沒人比我更瞭解你,而他本不配!”陳酒被他這番話弄得又氣又笑。英雄的外衣披多了。

內在也飄了。總覺得自己了不起,霸總人設害人不淺,但他對她有救命之恩是事實,陳酒抿,嘆道:“他是李歡。”

“誰?”

“李歡。”陳酒說“被李德富和魏金霞‘收養’的那個男孩子。”魏知遇沉默許久,再去看,満臉不可思議:“陳酒,你可別告訴我你喜歡上他了!”他的表情就跟見到火山噴發一樣:“陳酒。他是你弟弟!”陳酒:“我知道,但我愛他,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愛。”

“那還能是什麼?”魏知遇糾正她“陳酒,你清醒一點,那是可憐,是同情,但那不是愛。”***“魏老師,在你眼裡男女之間就沒純潔的情了是嗎?”魏知遇微笑:“你倆可不純潔。”陳酒覺得臉上有點熱,她還沒開口,魏知遇又講:“起碼他對你不純潔。”陳酒頓住“為什麼這麼說?”

“你問為什麼。”魏知遇又點了菸,側臉在煙霧裡顯得滄桑,他諷笑:“你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否認。”他伸手,點住陳酒心口的位置,篤定道:“陳酒,你這裡有鬼。”***“有鬼?什麼鬼?”黎念紫翹著二郎腿,活像一大爺“哪路的江湖豔鬼,讓姐姐嚐個鮮。”陳酒哭笑不得“你別鬧了。”她剛才告別了魏知遇,著急忙慌地回到樓下,果真沒見到陳群,他早就走了。空蕩蕩的大片地只站著她孤零零一個人。陳酒望著影子,突然有點眼眶發酸,恍惚著想,原來被丟下是這種覺。黎念紫說:“我可沒鬧。”a大課程安排不科學,在前幾天上了頗為密集的整天課後,現在寢室裡走得只剩下陳酒和黎念紫。

黎念紫在陽臺圍觀了全程,陳酒隱晦地和她提了一點點,她萬花叢中過慣了的人,一猜就猜到。

“你管別人說去,你喜歡那小弟弟,追就是了。”陳酒:“你不懂,我和他之間比較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黎念紫:“你管我想的哪樣,我就知道你對他満臉割捨不下。我說你也老大一人了。

白比我多吃幾年飯,既然有覺,上就是了。你看電影裡都說了。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陳酒否認:“我對他是憐愛。”黎念紫哼唧:“都說愛了。還特麼分那麼清楚⼲嘛。”陳酒說不出話。

她腦子裡又開始想著魏知遇的那句話。清醒一點,清醒一點,他是弟弟,她找了他九年,九年啊…黎念紫晃盪著腿,說:“不過憐愛也能理解,就那種看起來紙片人一樣的男生,那氣質,嘖嘖。的確招人憐愛。”陳酒疑惑:“什麼氣質?”

“藝術家的氣質。”黎念紫端起水杯,一副智慧的模樣“或者說,頹廢的氣質。”

“…”陳酒沒去研究過他的氣質,對她來說,這個男人就是個非常‮立獨‬的個體,他是扁的圓的,⾼的矮的都無所謂。

他是什麼樣那就是什麼樣。這個世界上男人分三類,陳群,陳汀,其他人。可黎念紫非要說他頹廢,那陳酒真是萬分不同意,他哪裡頹廢了。一點也不頹廢。溫文爾雅,端莊雅正,簡直是童話裡走出來的小王子。

“別否認。”黎念紫敲著杯沿“酒酒,你不要覺得我年紀比你小,我見的男生比你多得多。

像陳群那樣你,防備心一看就很重,看著溫柔其實骨子裡透著涼,你和他在一起肯定會很累。”陳酒不搭腔,低下頭抿了抿嘴,心跳得很快。越來越快,快到荒謬。黎念紫爬上,把頂燈關了。

躺在上敷面膜“早點睡啊…別想那麼多了。”陳酒坐直,翻出‮機手‬發消息給陳群,她早就將他的微信置頂,點進去是空白的背景。【睡了嗎?】那邊沒有回應。

她又打字:【你過得開心嗎?】沒一會兒,暱稱轉變為“對方正在輸入中”陳酒屏息等待,但只是幾秒,又歸於平靜。

過了沒多久,那一欄又是正在輸入中,如此反覆,大概變了四五次,最終卻什麼也沒發來。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嘆息,陳酒將‮機手‬扣在桌面,仰頭。

心口被魏知遇點過的位置似乎裂開了一個口子,有點疼,血倒流進去,她不由自主地想著陳群的臉…清、醒、一、點,她也開始對自己說。不敢多想,忍不住多想。自從陳群再一次出現後。

她的生活完全被他佔據,幾乎每時每刻都想圍繞著他轉,他們有過漫長的少年時代,彼此相依,彼此溫暖,度過了山中難熬的六年。再接著年歲以逃離⻩金街開始劃分成兩道,一道是少年,一道是成年。

他們本沒有青舂歲月,時間被撕裂被劃分,摁了快進鍵,青舂沒露過面就已經告別,那樣長的時光裡。

他替她趕過野狗,墊著凳子去廚房偷饅頭分一半給她,掰著手指和她學基礎算數…他曾經靠在她肩膀,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看月亮,聽她講王子如何打贏惡龍,鼻間偶爾會聞到田野桂花香,蟬鳴聲聲,夏夜寧靜…他和她一樣,本該有不同的人生,本不該就這樣被大山埋葬。